13

“我其實沒有哭得那麽厲害啦，就是有點激動。”

溫宜周弱弱解釋，楊雨杭看着她眼神，“恩。”

這樣子還是像在安慰她，不是真心相信她說的。

沒有耽誤工夫，兩個人也就聊這麽兩句就起身準備走了，楊雨杭在她後面，溫宜周快上車了，她看眼他，他站在那，等着車，神色是掩不住的疲憊。

身姿如玉松，永遠都是安靜，讓人會忍不住去靠近，又不敢遮擋他的光輝。

劉波曾經坐在溫宜周前面，他經常考第一，溫宜周在前十徘徊，老師讓劉波多輔導下她，方盒還因為學習不好，會影響到她，被安排到了老後面。

劉波眼睛小，跟綠豆似的，雖然是學霸，卻沒有一點書卷氣，他還買了個跟楊雨杭同款的眼睛。

回回月考，經常跟楊雨杭一個教室，故意炫耀，溫宜周坐在後面，那時候也經常會有心思去比較兩個人，楊雨杭比他好看，比他聰明，還比他禮貌有教養，從來沒有因為第一而輕視過班裏成績差的學生。

劉波那段時間輔導她，把她罵的不行，方盒氣不過，幫她說話，劉波還理直氣壯。

“我現在罵你是為了你好，總好過以後考不上大學被別人戳脊梁骨。”

“是，我們學生就是要考上大學，可也沒有說過考上大學就高人一等吧？有的人天生就不愛學習，努力了還是沒辦法考上，也不能代表別人的努力就白費吧？”

劉波一臉不屑，“考不上大學的就是垃圾，以後找工作，看誰看得起你們。”

方盒當時差點跟劉波打架，溫宜周阻攔了他，“以後不用你幫我輔導了，我也不需要一個看不起別人的垃圾來教我怎麽考大學。”

劉波臉色不好看，當時就過去找班主任告狀了，班主任頭疼，讓方盒坐回來了。

溫宜周還是受了點影響的，她很害怕考不上大學，她不覺得考不上大學就低人一等，但她不想讓自己和家人失望。

爸爸說只有考到帝都，就能見到國家最好的城市，雖然它不一定完美，但你見過。

她月考分到了跟楊雨杭一個教室，按成績排，她坐在最後面，劉波這次離楊雨杭離得近。

從後門進來的時候，故作霸氣敲了敲溫宜周的桌子，“喂，努把力，趁早滾出A班，你德不配位。”

“你守好自己的位置，垃圾。”溫宜周有些生氣，甚至難堪，他說的太大聲了，整個教室都看過來了，年級前四十名都看着他們。

那個年紀，自尊心比什麽都強，她咬唇低頭，劉波也受到了矚目，得意的哼了聲，“那我們走着瞧。”

溫宜周幾乎是等目光少了，才倉促看向前面的第一位，楊雨杭戴着眼鏡，正收拾着紙筆，陽光從他細長的手指間穿過，是那麽耀眼。

她幾乎是拿出高考的态度，考了那次的月考。

幸好沒有離開A班的教室，但沒有進步，班主任有些生氣，他不甘心，溫宜周其實還可以更好的。

“你本來是年級二十名的，現在四十名，差一點就到B班等級了，你知道不知道？一個市有多少個高中，有多少個A班？現在才高二，我的目标是你穩定一點，高三再努把力……”

辦公室老師們都在，班主任正說得口幹舌燥，看到進來的學生，話頭一轉，“你看看二班的學委，人家考第一很努力呀，我對你很有信心，你努把力，沖他加油，第二都不成問題。”

溫宜周不敢看進來的楊雨杭，楊雨杭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過。

從那次之後，她壓力太大，有點吃不下飯，溫媽媽覺得她不對勁，卷子也寫不好，甚至都留心要不要給她找個醫生看看了。

方盒知道她的心思，“你別管劉波那個賤人，他就是這樣，看你對他不敬佩，就故意說你，他比起人家楊雨杭，腳指甲都比不上。”

“那我呢？”溫宜周在草稿紙上計算着物理題，煩悶的不行，方盒呵呵笑着，“其實，我們覺得你也不比楊雨杭差。”

溫宜周給了她一個求死不能的眼神。

“聽說林小質又給楊雨杭寫情書了，結果被丢垃圾桶了，笑死我了。”

“林小質還跑去找人家了，結果人家說‘本來想節約資源做草稿紙的，可是太花了，覺得還是放在垃圾桶裏做可回收垃圾比較好’。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小女生在八卦，方盒切了聲，“臉皮真厚，林小質比你醜，放心吧。”這次她給了溫宜周一個堅定的眼神。

溫宜周卻想着別的，林小質都給楊雨杭寫情書了……

隔天二班體育課，溫宜周班上上自習，方盒沖溫宜周發射好幾個眼神了，溫宜周猶豫着，最後堅定點頭，方盒抛了個媚眼，無聲道：“去吧，皮卡丘。”

溫宜周立馬溜去上廁所了，路過二班的時候，大着膽子看裏面，沒人。

她又半蹲身子，從走廊欄杆往下看，都在下面打球跑步，好機會啊。

她跟做賊似的，貓着身子進了教室，楊雨杭的位置，她太熟悉了，二排右二。

隔壁樓梯有聲音，她連忙塞進去，從後門跑了。

下樓梯的時候，碰到幾個二班的同學，滿身臭汗上來，他們還在罵着體育老師的無情。

“卧槽，不就是偷偷溜去打乒乓球嗎？至于弄得男生們都跑十圈嗎？”

溫宜周紅着臉，心跳的極快，快下去的時候，終于看到楊雨杭跟着同學進來了，楊雨杭拿着礦泉水，跟旁邊人說着昨天晚上的世界杯球賽。

她立馬抿唇，偷偷看他，他似乎無意看她一眼，一下子眼神撞在一起了，她差點踩空，連忙往廁所跑。

隐約還聽到後面有人笑：“這是拉肚子吧？”

她氣狠了，你才拉肚子，你全家拉肚子。

楊雨杭回到教室，同桌還沉浸在球賽中意猶未盡，“昨天那一球把我氣死了，臭腳，國際臭腳……”

同桌忽然看到楊雨杭沒動，他看着桌肚，擰眉狀。

同桌看過去，立馬起哄：“哎，班委又收到情書了，不過這信封也太白了吧？上面還寫了個‘楊雨杭親啓’，太逗了，這女生品位也太差了。”

楊雨杭立馬遮住信封，“你很煩。”

同桌瞅着他的神色，突然道：“哎，不是吧？楊雨杭？你他媽的臉紅了？卧槽，什麽情況，這妹子誰啊？”

“滾。”楊雨杭踢了他一腳，同桌躲過，看着他一臉認真，沒再笑了，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大秘密。

楊雨杭等不到放學，找了個機會，拿着書本夾着信封出去了。

同桌盯得緊，“楊雨杭你幹嘛去？”

“上廁所。”

同桌笑的椅子都歪了，“卧槽，你上廁所還帶書？有毒啊？”

廁所裏一股清潔液的味道，還帶着消毒水的氣息，刺鼻的很，上課時間沒人來，他小心翼翼打開信封，說不上來的心跳加速。

“楊雨杭同學，你好，我有幾件事情想跟你說……”

楊雨杭拿着幾張紙，呼了口氣，這麽多字？

他繼續看，忽的神色一冷，宛如剛熱身完成，準備上賽道，忽然被人澆了一桶冰水。

“上次月考，我有幾道題不會，實在是對不起，我聽說你考了滿分，老師講解的我不太懂，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解釋一下，重金酬謝。”

他冷着臉，眯眼從信封裏抖出缺了角的十塊錢，還有兩塊錢硬幣。

後面幾張紙都是……考試題，還有上課壓的高考試題。

同桌沒一會就看到楊雨杭回來了，見他臉色臭臭的，不怕死湊過去，“班委，情書如何？哪個班的？比林小質還好看？那咱們學校就幾個了……”

“滾開。”楊雨杭語氣是真的差到極點了，同桌立馬慫道：“好的，兄弟。”

等坐回去，看着他郁悶地做題，忽的又湊過來，“是不是表白被拒，人家給你回的信啊？”

楊雨杭偏頭看他，同桌求生欲極其旺盛，當即對着嘴做了個拉鏈的動作，去旁邊了。

楊雨杭寫了一半的試題，忽的沒好氣抽出物理試卷，啪啪響，同桌瞅着他，不敢看他。

溫宜周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楊雨杭扔情書的事情，自從林小質的情書被扔了之後，大家也不敢再寫情書了，方盒也納悶。

“不應該啊，以你如此好學又用重金收買，念在你一片好學赤城之心上，也不該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方盒拆着牛奶盒，“要我說，他八成心高氣傲，不稀罕錢，你此舉收買實在小人之心了，人家每天穿名牌，你給他十二塊錢，算什麽哦？”

“可是……”溫宜周也有氣無力的，“人家又不欠我的，沒必要給我講題啊，我……我不喜歡吃白食。”

“可是你白食都吃不到啊，算了，今天先看看有沒有人傳楊雨杭散錢吧。”

“啊……”

她都已經從散情書到散錢了嗎？

直到下午，楊雨杭一點風聲都沒有，方盒氣得不行，“這下好了，十二塊錢沒有了，那小子才是吃白食了。”

溫宜周立馬反駁，“才不是，人家愛護軟妹幣，是找不到寫信的人，所以到現在都沒有風聲，而且我寫給他的是習題，不是情書，沒必要扔了。”

“有道理，要不，我去一趟，把你那玩意偷回來，肯定還在他桌肚裏，只要這小子正義。”

溫宜周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人家既然無心幫忙，她也不好去找人家要錢吧？

等放了學，方盒去探查，很快回來，“教室就楊雨杭一個人，他坐在那不走。”

“那怎麽辦？”溫宜周蹙眉，“要不，我們明天早點來？”

方盒有些不樂意，“你怕什麽？說不定人家在等你啊？”

溫宜周溫吞着不說話，方盒無奈，“行吧行吧，要不再等會，人家說不定就走了呢。”

過了會，方盒果然看着楊雨杭走了，溫宜周連忙跑去二班，在楊雨杭桌肚裏找到了那信封，她連忙拿出來，也不敢看，揣在書包裏就跑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急不可耐拿出來看，方盒怕少錢，溫宜周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楊雨杭會不會真的幫她解答。

等拿出信封，方盒‘哎’了聲，“同學親啓？”

這個信封也是白的，可是不是溫宜周的那個了，上面是楊雨杭的字體，溫宜周心跳如小鹿亂撞。

打開一看，就發現錢還在裏面，也是幾張紙，她連忙抽出來看。

方盒愣住了，“卧槽……”

楊雨杭還真幫她解題了，甚至一道題有四種解法，那麽多紙。

末了，楊雨杭還寫了一行字。

“無功不受祿，學習都是互相進步，謝謝同學與我探讨，但我才疏學淺，有錯還請指出。”

溫宜周笑顏如花，方盒唏噓出聲，“喲喲喲，開心了吧？人家沒拒絕，說明還以為和你長期發展下書信學友哦。”

溫宜周激動的說不出話，她也不好意思天天讓人家教，不過每次考試都有些題目還能幫到她。

後來金錢變成了吃的，學校不準帶零食，水果可以，溫媽媽那段時間還開了個水果鋪子，溫宜周天天晚上切水果帶給他。

這種線上教學止步于高三上學期，溫宜周頭鐵，寫了封情書，然後被班主任叫去喝茶。

語重心長說了一大堆，溫宜周哭了，她很難過，小秘密被大人知道了，雖然班主任沒有在外面說過那些事情，但她還是很難堪。

“你要勇敢的像那位同學努力，從學習上超越他，這才是你這個年齡該有的愛情啊。”

溫宜周哭出鼻涕泡，“老師你就別為難我了。”

班主任頭疼，最後道：“放心吧，人家同學不知道你的心意，老師也不給你戳破，舉報你的同學呢，我也教育他不要說出去的，沒人會知道的。”

但是溫宜周還是膽戰心驚過了一個星期，方盒給了她無數的安慰，“斷人姻緣，真是缺德，我詛咒他這輩子找不到老婆和老公，氣死我了，楊雨杭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