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加減乘除 5

一旁抱着圍觀吃瓜心态的陸遙驚呆了。

他本來以為姜哥應該是會高貴冷豔、酷炫霸拽地撂下一句“出來”,或者“放學後別走”之類的,沒想到姜哥比他想的還要猛——

直接一腳過去,當着衆人的面把楚年的桌子給踹斷氣了。

姜一柯現在可謂是衆目睽睽之下,但他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向楚年,開口道:

“聽說你學習好?”

他聲音清亮透徹,帶着幾分少年稚氣,像是枝頭還未成熟的青澀果子,包攬了清晨落下的霧似微光。

姜一柯抄起書冊,嘩啦啦地翻到第一頁。骨節明晰的手在上面點了點,最終停在九九乘法表上。

魔尊大人一字一句,冷酷無情地威脅道:

“——教我。”

說完,他便緊緊盯着楚年不放,等着他的回答。

你教不教?

不教本座揍死你。

誰料那叫楚年的小子居然好像不怕的樣子,還敢打量着自己。

他看着姜一柯,目光如同執了支軟毫工筆,沿着眉眼細細地描摹而過,每一絲、每一寸都不願落下。

魔尊大人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姜一柯蹙眉,剛想開口再威脅幾句,結果楚年那小子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忽地撲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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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聲又輕又淺,不多時便散在風中。

“笑什麽?”姜一柯質問道。

楚年将笑容斂起,他慢條斯理地将書本反扣在桌子上,緩緩站起身子來。

高二正是抽條的年齡,而他整個人站起來後,更是比姜一柯起碼要高了一個頭。

兩人一時挨得極近,幾乎要蹭到對方鼻尖。

幹嘛呢幹嘛呢??

姜一柯感到有些不自在,向後躲了躲。

楚年将手搭在書本上,向下摁了摁,将企圖将自己擋在書後面的姜一柯給扒出來。

他看着對方,頗有些無奈地嘆口氣。

藏在碎發後的眉眼微彎,連帶着聲音也染上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位同學,我們已經學到集合和函數了。”

姜一柯再次懵圈:“啥?”

魔尊大人震驚了:“集合?寒樹?那是什麽?”

楚年的笑容只有一瞬,旋即便消失不見,換回了一貫的疏離與冷漠,仿佛剛剛衆人看見的那一幕只是錯覺而已。

這邊動靜實在太大,不少人都好奇地張望着。

坐在不遠處的女孩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同桌,小聲說到:“喂喂,我沒看錯吧?”

平時楚年不管是又雙叒考了年級最高、被校花表白、還是某某競賽拿了第一都是副面癱樣子,能有一個字說的話絕不兩個字說。

別指望他笑一笑了,能讓他開口都是十分難得。

只是這一板一眼、不拘言笑,從高一開始就沒變過表情的楚冰山居然對着個陌生人笑了?!

他在其他情景下笑一笑也還說得過去——怎麽對着個被踢爛、已然不能再用的破桌子笑得那麽開心?

女孩用書本當掩護,又悄悄地打量了那邊一眼。

雖然楚年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冰塊樣子,但那笑容實在是太過溫柔,放到他身上讓人尤為印象深刻。

簡直就像找到了失而複得的寶藏一樣。

恨不得小心翼翼地捧着,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護着,再也不願放開。

姜一柯為難地看了看書上的乘法表,揣度着“寒樹”的意思,有點洩氣:“要不,先從簡單點的教起?”

楚年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沖過來的班長給打斷了。

班長面露怒意,毫不客氣地沖着姜一柯質問道:“你在幹什麽?”

他沒想到這看起來單純幹淨的少年居然和上次那幫人一樣,也是沖着楚年來找茬的。

話沒說一句,上來就把楚年的桌子給踢壞了,而且看着那大豁口還有繼續開裂的跡象。

班長對此又氣又惱,幾步走過來,想要拽姜一柯去找教導主任:“你這是破壞公物——”

誰料他手伸到一半,反而是被楚年給截住了。

楚年不動聲色地将班長的手推開,動作像是在護着姜一柯,道:“沒事。”

他順手扶了下黑框眼鏡,聲音十分淡定:“我自己處理。”

等等,和預想的有些不對啊?

這小子當真不怕?

姜一柯瞥了眼被自己踹得奄奄一息的桌子,轉而看向楚年。

桌子都被踹爛了,這滿滿的威脅意味也該傳達到了吧……只是,這小子為何如此冷靜?

暗暗腹诽着,姜一柯忍不住又多瞧了他幾眼。

雖然被頭發和眼鏡給擋了大半,但勉強能看出楚年相貌算是不錯,但也就那樣了。

兩眼睛一鼻子,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那也不能上來就踢桌子,”班長語氣很冷,他指了指姜一柯,“你別走,我們一起去辦公室等老師處理。”

楚年搖頭,道:“我和他們出去說。”

他似乎不想追究,班長也不好繼續插手了。

兩人和楚年一同出了教室,姜一柯實在想不透這“年級第一”想幹什麽,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魔尊大人就這樣跟他,來到了一個頗為安靜、四下無人的樓梯間。

陸遙瞥了眼四周:“你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照楚年的意思,似乎有些向着姜哥,應該是不想把桌子的事情鬧大,或者鬧到教導主任、甚至是校方那邊去。

——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就是了。

不對,這個楚年應該沒什麽好心思。

陸遙身為陸家三少,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對自己産業不是很上心,但各種豪門流言還是知道一星半點的。

據說楚年家境十分尴尬,好像是個私生子來着,從小被打壓活得很是窮苦。

陸遙思忖片刻,得出個結論:

他想私下敲姜哥一筆?

姜一柯沒想那麽多,他滿心滿眼都惦記着自己那空白一片的作業,心急如焚。

他将一直拿着手中的書冊扔了扔,對着楚年追問道:“喂,你到底教不教我啊?馬上就要收作業了。”

楚年斜斜地倚靠在欄杆上,沒有提桌子或者作業的事情,反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什麽時候來的?”

他問:“怎麽之前不來找我?”

姜一柯:“?”

陸遙詫異地面向姜一柯,開口詢問到:“姜哥,你認識這小子?”

姜一柯搖頭,暗道本座見都沒見過他好嗎,鬼知道這小子這麽自來熟。

他斜睨楚年一眼,道:“同學,我們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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