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代數方程 4
衆人看着站在講臺上,拿着卷子的楚年,全都震驚了。
就算你是年級第一,但你不在自己A班考試,跑來當監考幹什麽?!
姜一柯也驚了,在原主記憶中,無論是高中還是往下,就算只是這種測驗般的小型考試,都不會找學生來監考的。
所以楚年怎麽會在這裏??
這樣想着,他不由得擡頭,正巧對上了那人望來的視線。
楚年稍稍歪下頭,輕輕地沖着他笑了笑。
那笑容極淺極淡,轉瞬即逝,卻完完整整地落進了姜一柯眼裏。
似破開魔界黑霧籠罩的火雲,浩浩湯湯地自天際蔓延,灼灼燃開一道赤鴻長路。
姜一柯心神不寧,他下意識地撇開眼神,将心中的慌亂壓了下去。
稍微……有一點熟悉。
縱使是楚年,學生監考還是頭一次。班裏的人都感覺有點奇怪,還有幾人尤為不滿。
有個男生猛地站起,質問道:“老師!憑什麽楚年他不考試,還可以監考?”
監考老師看他一眼,聳聳肩:“你要是能115分鐘內寫完兩張卷子,并且正确率高達97%——你也能當監考。”
115分鐘……兩張卷子
也就是說,他們考語文的時間裏,楚年直接寫完了兩個科目,并且嚣張地拿了高分。
剛才還怒氣沖沖的男生一屁股坐了回去,諾諾地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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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學生們覺得奇怪,老師們剛開始也是詫異不已。
以往楚年都是認真仔細地答題,将橫線處盡數填滿,字跡工整而漂亮,看着便覺得賞心悅目。
而這次他交上來的卷子卻有着大部分空白,答題處只用潦草的字跡寫了幾句,像是在趕時間一般。
老師們自然是有些不滿的,但當他們拿着模板,對着那潦草字跡一個個對下來後,竟然找不到任何的扣分之處。
楚年雖然寫得少,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言簡意赅、面面俱到,狠辣地命中了所有得分點。
語文只要掃一眼便能将拿分點悉數寫出,數學幹脆利落地只用最優解法,甚至比标準解法還要快上不少。
老師們不可置信地看着近乎于完美的回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楚年忽然提速掃完了兩張卷子,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他想要監考的要求。
在大家不可思議的小聲低語中,只有慕曛不為所動,對楚先生的敬佩油然高了幾分:
楚先生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為了談戀愛,居然直接秒了兩張卷子,還淡定自若地搶了監考的位置。
看看這雷霆手法,看看這段位,
多麽的幹脆利落、直截了當啊!
不愧是楚先生,談個戀愛都這麽潇灑霸氣!
。
小聲交代完監考事項後,語文監考老師慈愛地看向楚年:“楚同學,那麽數學監考就麻煩你了。”
楚年客氣道:“沒問題,您辛苦了。”
卷子一張張發下去,整個年級都在同一時間開始答題。
楚年點開屏幕上的計時器,便從講臺走下,在課桌間巡回走動着。
姜一柯轉着筆,偷偷地觀察他。
楚年背對着自己,站在不遠處,似乎在俯身看着一人的卷子。
都是校服,怎麽在楚年身上就妥帖齊整,顯得肩寬腰窄,雙腿筆直修長。
偏偏楚年又穿得多,整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領口絕對要扣到最上面,也不嫌熱。
姜一柯憤憤地拽了拽自己寬大的袖子,怎麽自己穿校服就跟穿個罩子似的,走路晃晃悠悠,好像要掉下來一樣。
都是原主的錯!
魔尊大人自動忽略了以前魔界有專人裁剪衣物的事實,而且論身材,他除了略高些——其實和原主差不多。
胡思亂想一通後,姜一柯托着下巴,筆尖在卷子空白處寫寫畫畫。
反正不會寫,這樣幹坐着也是無聊。
他畫了朵魔界的小花。
那花怯生生地耷拉着頭,枝葉細嫩,像是被雨水打過般。
下一秒,那花裂開血盆大口,一口便把路過的牛頭巨蟒給咔嚓一聲咬成兩段,咯吱咯吱幾口吞了。
姜一柯看着自己“大作”,感到十分滿意。
他正在思考下一幅畫什麽,忽然有人舉手了,聲音規規矩矩的:“監考老師,我有個問題。”
楚年應了聲,向那位學生走去,恰好路過姜一柯桌子。他沒有絲毫停留地走了過去,倒是姜一柯瞅了眼他背影,腹诽道:
這人怎麽這麽高!
楚年稍稍低頭,學生指着一道題,問道:“這道題說的,我有點沒懂它的意思——”
話還沒說完,楚年便淡淡開口:“題沒有問題,自己想。”
拒絕之意很明顯,學生也只能悻悻然地收回筆,繼續開始琢磨題目。
楚年環顧四周,忽然向姜一柯走來。
姜一柯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畫作,一擡頭,便見楚年已經走到自己身旁。他微微俯身,整個人都湊近了些許。
姜一柯連忙把畫捂得更緊,生怕他看到。
兩人離得很近,楚年将手覆在桌面,撐在姜一柯身後,在卷子上染開一片灰色的影子。
楚年聲音柔了幾分:“這位同學,你有問題嗎?”
姜一柯警惕地看着他,随便指了卷子上占分最多的一道大題,也是卷子最難的一道題。
楚年道:“這題出的有問題,出題老師寫的不好,亂七八糟一堆什麽都沒講清楚,我來給你解釋一下。”
衆人:“……”
這個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你不怕我們告老師嗎!
。
事實證明,楚年還真的不怕。
他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些,平穩的呼吸落了幾分在姜一柯耳側,像是根細密的絨毛在撓着癢。
楚年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只筆來,他摁出筆尖,在卷面在劃出漂亮而幹淨的線條。
“這裏需要求導……要用到三角公式……三個公式我默出來給你寫在旁邊了,待會套進去就行……”
他講得很慢也很仔細,聲音壓低在一個只有兩人能聽清的範圍中,像是在低語呢喃着深埋于心的秘語。
本來有點像小情侶間的悄悄話,但是帶上數學就忽然變得枯燥冗長、索然無味。
太催眠了。
比數羊要有效多了。
聽得姜一柯馬上就要睡着。
他強撐了一會,眼皮子直打架,最後忍不住眯了一會。再度睜開眼睛時,自己卷子已經被滿滿當當地寫滿了文字與符號。
姜一柯看着一大堆看不懂的“鬼畫符”,心裏只有惶恐和驚悚。他猛地擡頭,恰好撞見楚年有些無奈的笑臉:“聽懂了嗎?”
姜一柯弱弱問:“……你什麽時候寫了這麽多?”
楚年道:“在你睡着的時候。”
他直起身子,把筆收回去:“這張卷子不能再用了,正好有多,我給你拿張新的卷子來吧。”
說到做到,他長腿一邁,幾步便拿了張全新的卷子來。
雪白的卷子柔柔地舒展來開,帶着打印時留下的零星墨香,恰恰好好将桌面盡數鋪蓋。
收回舊卷子後,楚年便恢複了巡回狀态。
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嚴肅面孔,将教室中的氣氛都壓得緊張了些許。
姜一柯在新卷子上寫上名字,照葫蘆畫瓢地把ABCD全蒙上。只是剛才楚年講得他一個字沒聽懂,該不會的還是不會,空着的題目還是空着就是了。
只是姜一柯有點不太明白,楚年幹嘛要過來講題。
還把自己舊卷子給拿走了。
他打了個哈欠,索性把只蒙完選擇題的卷子疊了疊,趴在桌子上睡到了收卷。
楚年收完卷子後點了點數,等着鈴聲一響後,學生們便一股腦湧出了教室。
姜一柯跟着人群晃悠出了教室,盯着卷子看久了,看那學校小花園中奄奄一息的蘋果樹也覺得“眉清目秀”了幾分。
上午場好歹是考完了,姜一柯順着走廊晃回F班拿自己的東西。
走到一半,恰好看見了哭喪着臉的陸遙。
姜一柯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怎麽了?”
陸遙泫然欲泣:“姜哥,你考的怎麽樣?”
姜一柯思索片刻,道:“楚年厲害啊,語文題基本都猜出來了,我語文考的應該不錯。”
他揉了揉頭:“但數學我一題不會,選擇全蒙的C,然後就睡到了收卷。”
“這麽厲害,”陸遙羨慕了,“這次小考語文賊難,那閱讀題又難又偏,我全是亂寫的。”
他默默嘆口氣:“其實,我本來和我哥約好了,他在校外操縱那種小型無人機,給我送答案來着。”
姜一柯:“然後呢?”
陸遙:“監考老師打開窗戶,一個水壺砸過去,精準又狠辣,直接把我哥的無人機給砸咽氣了。”
姜一柯拍拍他肩膀:“……還是好好複習吧你。”
另一邊,楚年拿着一沓按照序號理好的卷子往辦公室走。在一個僻靜無人的拐角處,他默默止住腳步,停了下來。
五指點過層疊紙張,将一張卷子輕緩地抽了出來。
他看着卷面上那張牙舞爪、一口吞掉巨蟒的小花,眉眼不自覺地彎了彎。
楚年把那張廢卷子仔仔細細地疊成一個小方塊,揣進了衣兜裏面。
他理了理剩下的卷子,向着教師辦公室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偷畫的心機boy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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