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動機

自那日王爺把投石案拎清了之後,這皇宮自是清淨了下來,就連大理寺卿也回來了,聽說了王爺這一番斷論,自是驚奇了半晌,連說着要感謝王爺。

一行人都等着林榭把人帶回來,事情便水落石出,只是那失蹤案還是毫無進展,只有等到張季儒開口,或許事情才會有轉機。

王爺自從大明宮回來之後就在思考皇上說的那話,或許,這樁案子背後,還隐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皇上曾說過是報恩,看來,這背後的東西,皇上可是一清二楚。

這幾日,皇上明顯是恢複了氣色,還能夠出來溜溜彎,找太子背背書,那是驚得那些個太醫啞口無言目瞪口呆,還真不知這皇上到底是哪兒病了,一病就起不來,這會兒還能好端端地起來了。王爺自是知道,這是心結解開了。

要說這投石案,王爺自是功不可沒,但是王爺向來不是趨之若鹜于名譽之人,若是解了皇上的心結,倒也無可,只是那日半塊玉佩的身影每日浮現在自己眼前,總是擾人心神。

卻說那大理寺聽了王爺的斷論,自是把那盜竊案的關系人給抓回來了,等着王爺來了,讓人跪了接受審問。結果王爺一看是個弱冠之年的男子,便知不對勁。

“你家裏還有沒有兄長?”

“回王爺,兄長幾年前就奔赴江南做生意去了。”

“你兄長有沒有撿到過什麽東西,很貴重的?”

“小民沒聽說過。”

“那你兄長跟城東張家有沒有什麽關系?”

“這小民不可知了。”

那人倒是鎮定自若,大有你能把我怎的的氣勢,只可惜他不知,這大理寺的監獄可是出了名的吓破人膽。

門一關,這人開始嚎叫了。

“冤枉啊!”

王爺睨了他一眼,道:“什麽時候肯招了,什麽時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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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還有點後怕,問:“王爺,要是自殺了——”

“看他那鬼哭狼嚎樣,沒勇氣自殺。”

王爺扔下這句話,顧自出去了。

這王爺的斷論只是在大理寺傳播開來,那張家自是不知了,況且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不是有鐵證擺在面前,怕是不會招供了。王爺只等林榭回來,再做定論。

這陣子,皇宮的事慢慢多了起來,先是太後誕辰,整個皇宮開始喜慶起來,幸好這個時候皇上身體還不錯,就趁着趕緊喜慶完了,之後是要給太子納妃,這挑來選去,終于是定下了個人選,只可惜那太子又鬧了,說這太子妃不合他意,老皇帝可謂是操碎了心,說是論年紀論身世論姿色論才氣都可謂是配得上他了,但是太子覺得她太不穩重,只憑着幾分姿色就像入了皇家,還不夠。

這老皇帝沒了辦法,只好派王爺出馬,王爺一通教訓,從三綱五常講到女權社會,從纣王講到漢高祖,批判了一氣,終是罵得太子擡不起頭來,以後見着這皇叔都得繞道走。

這期間,林榭終于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給盼來了,提着兩個人就往王爺跟前一甩,豪氣道:“王爺!您要的人下官給您帶來了!”

王爺正喝着茶,撸着狗,順着鳥兒,這會子叫他親自送過來了,頓時眉開眼笑,但是又不動聲色地隐藏了去,只道:“這張季儒就是當時偷襲本王辇車的那個了?”

張季儒這可是吓破了膽,連忙磕頭了:“王爺!草民罪該萬死!”

林榭在一旁插嘴:“王爺,這人道,跟蹤是因為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弟弟去哪裏了,所以希望王爺能破案,早日找到弟弟。”

“這麽說來,偷襲車辇是為了确定到底是不是本王對吧?”

王爺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倒也不怒,淡漠道:“你不是跟你弟弟一同趕考的?”

“是,當時小民趁着那些人沒注意溜出來了,本想着救他,沒料到早已經送走了。”

王爺眯着眼,道:“送到京城了,所以你也來京城,假裝是做生意,其實是打聽弟弟的消息?”

“是、是。”

“那這麽說,你是見過那些綁架的人了?”

“見過,但是還覺得挺面熟的,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王爺陷入了沉思。

林榭在一旁問道:“你說面熟,是怎樣的面熟?見過,還是只是認識罷了?”

“小民也記不清了。”

王爺沉吟了一會兒,道:“行,你這一路,本王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張季儒頓時臉色煞白,連連搖頭道:“小民只是跟着王爺到哪個地方罷了,至于王爺的行動根本就無從可知!”

王爺看向林榭,問:“你在哪抓到他的?”

“住在客棧的時候,這人鬼鬼祟祟,還問老板娘王爺是不是在這。”

“那時候小民不知王爺已經回去了!”

王爺點點頭,道:“你先等着,本王先問問這個。”

王爺看向那邊抖成篩糠的人,平聲盡氣問道:“三年前,你偷了什麽東西?”

那人低頭道:“王爺,草民實在是迫不得已——”

“本王沒問你原因!”王爺驀然打斷他,道,“本王可沒時間聽你講你有多悲慘,本王只想知道,你偷了些什麽!”

那人畏畏縮縮:“胭脂,金簪子,還有一些銀器,全都還回去了。”

王爺用手指敲着桌面,淡然道:“只有這些了?”

“只、只有這些了。”

王爺忽然轉頭問林榭,道:“你覺得,這些東西,男子會用嗎?”

林榭搖頭:“只怕是有些男子也會用的了,比如——”

王爺擺了個手勢讓他閉嘴,回頭道:“你偷了什麽男子用的東西?”

那廂那人已經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青筋突出,似是在隐藏着爆發的情緒,搖了搖頭。

“像是玉佩啊,念珠啊,扇子啊這種,有沒有?”

那人猛的一顫,倒是不說話了。

王爺步步逼近,道:“欺騙本王的下場,你是不是還沒見過?”

那人連忙磕頭,磕得響亮,道:“王爺!我招!我招!”

看來是有骨氣的,畢竟這麽久還替着上家着想,算是忠誠了。

王爺終是松了口氣,聽他說完。

這人當初偷東西的時候,确實開始是偷了這些東西,結果走的時候看見那胭脂盒旁邊放着一把精致的扇子,想着或許能換很多銀子,便一道順走了,誰曾料,才偷了沒幾天,大理寺便查案來了,東西也都送去通州了,這個時候,忽然有個人找到他,說那扇子之事千千萬萬不能說出去了,還回去之後,還拿了一大筆銀子給他,他自是收了東西好做事了。

聽到這裏,王爺心裏了然一笑,看來,鐵證就是這個人了。

“好,本王知道了,現在就去大理寺。”

林榭倒是一臉疑惑,問:“王爺,您不會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吧?”

“托你的福。”

王爺說完,順帶着林榭一起去了大理寺。這大理寺一聽王爺的話,立馬去抓人了。

那關在監獄裏的男子一見眼前那偷盜之人,也知事不可瞞了,幹脆招了。

林榭聽完這王爺的推斷,霎時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道這失蹤案看來也是有眉目了。

消息傳開,這張家長子被抓,張家的聲譽自是受了損,一下子倒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了,那屍首的妹妹大老遠趕來感謝王爺,對着元七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王爺是他的恩人,王爺只呆在屋裏喝茶。

這投石案算是水落石出了,但是那張家長子卻一天到晚在監獄裏喊着他是受了驚吓才殺了人的,一直到死也這麽喊着,大理寺的人只道是瘋了。

這話傳到王爺耳中,頓時就打了個激靈,這不就是皇上所說的——

王爺緊鎖着眉頭,把元七給吓了一跳。

“王爺,您不高興嗎?”

王爺無話,只忽視了院子裏等着元七的林榭,顧自去了大明宮。

皇上自是嘉獎了他一番,衆人倒以為這皇上的病是這投石案和失蹤案所致,案子一破,自是高興了。

“福儀啊,朕就道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将來在朝廷一定是重臣!”

王爺聽着這番話,不動聲色地皺了眉頭,只道:“皇上,那張家長子在監獄裏一直喊着是受了驚吓才殺了人——”

王爺頓了頓,倒是迷惑,“皇上之前跟臣說動機,臣雖然沒有考慮過,但是确實覺得有蹊跷。”

皇上嘆了口氣,道:“朕說過了,這些事,在——”

“皇上!”

王爺倏地打斷他,道,“如今人也死了,皇上還瞞着不說,只道是瘋言瘋語,卻是白白冤枉了人!”

“不算冤枉!”皇上擲地有聲,“終究他是殺了人。”

“皇上,您說講究動機。”

王爺灼灼盯着老皇帝,似乎是要把他戳穿。

皇上嘆了口氣,道:“你還記得我們困在林子裏被救的那次嗎?”

聽聞這言,王爺瞳孔瞬間放大,似是想起了不好的事,竟顫抖道:“皇上是指——”

“把人推進井裏的和殺了他的确實是兩個人,不,推進不準确,應該說導致他掉進井裏的,但是由于當時沒有找到殺了他的人,所以都認為,前者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皇上看着王爺,輕聲道,“這也就是朕想翻案的原因。你那麽聰明,自是知道朕說的是什麽。”

王爺大抵是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只道:“皇上卻是這般心……”

“福儀,朕一直都覺得,”皇上頓了頓,道,“你來當皇帝,最是合适。”

“皇上!”

王爺跪倒在地,道,“不可胡言!”

“朕知道你沒那個心。”

老皇帝莞爾道,“你最是灑脫了,看似什麽也不關心,卻是最會享受的,你說,朕羨慕一下你,也不行嗎?”

王爺皺眉道:“皇上日理萬機,皇恩披澤于天下,怎說這番話,臣不過是好閑罷了。”

皇上上前扶他起身,輕聲道:“朕也想過,如果能逍遙世外,那該有多好。”

王爺吟笑:“自是美酒傾樽,絲竹琴弦,美人相伴了。”

“朕只想你一人相伴。”

老皇帝抓着王爺的手,在微微顫抖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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