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妄念
瞧不見對方此刻的模樣, 只能感受到這個突如其來的緊密貼合,且這人也沒別的舉動,沐青剎那間怔神,不明白到底怎麽了, 當這孽障是又在抱着自己納涼。
而白姝接下來的行徑, 克制又不過分越距, 真像以往那樣, 除了在她身上亂蹭以外,一直規規矩矩。
只是這般摟抱在一起, 終歸有些不合适,尤其是白姝身上的衣袍已經散開,相當于赤身趴在她上面, 過于親密。
沐青要起來,雙手卻被尾巴用力纏住, 甫一偏頭掀起眼皮, 又瞧見這人因熱燙而發紅的唇, 微微潤濕。
身上的綿軟觸感無法忽視,溫熱綿密的氣息侵襲而來,左右躲閃不及,只能被這孽障牽制。堂堂沐宗師平時如何正派厲害,現下竟被潑皮狐妖挾住, 不知是有點惱怒還是怎麽, 慢慢的, 沐青也覺得有點熱, 身子中隐隐有什麽在亂竄,不安分地蟄伏着,随時要沖出來。
當然,她不會往不該有的方向想,以為只是挨得太近,被火爐子抱着肯定熱。
許是沒怎麽經歷過,每次與白姝太親近,就會不由自主記起曾經在安平縣的那些越界行徑,她有些本應一把推開身上這無賴,可此時莫名就怔愣住,理智先行,手上卻遲遲未發,動也不動。
白姝身上只披着一件雪白的外袍,是從沐青的空間戒指裏自行取的——空間戒指上附有主人的神識,按理說只有沐青才能打開才是,可她也能打開。她倒是不避諱,不怕沐青會責問,穿就穿了。
可能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沐青有意別開臉,餘光瞥見自個兒的袍子時,亦想到了這一遭,抿抿唇,問:“從哪兒拿的衣服?”
白姝絲毫不隐瞞,半阖着眼皮子,濕熱的紅唇幾乎從她敏感的喉間擦過,勻稱而微灼的氣息似有若無,輕輕落下,緩慢而暧昧。
可也僅止于此,這人沒有做任何不應該的舉止,而是壓着聲音,略微倦啞地回道:“戒指裏……”
這麽問顯得多此一舉,她的衣物都放在空間戒指裏,不是從裏面拿的還能是哪兒,應該問怎麽拿的才是。她一時啞聲,自覺被這一出搞得有點糊塗了。
就在她思索間,白姝突然借力靈巧地将她倆的位置轉變,變上為下,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只是尾巴沒有丁點要松開的意思,依然纏着。
也是那麽巧,松散的袍子大敞開,垂落在這人胳膊上,亦恰巧将兩抹圓潤半遮半掩。
如此,上方的沐青一低眼就能将身下的一切收于眼底。
白姝的唇殷紅,像塗抹了火色的胭脂,她呼吸有點不穩,胸口重重起伏了幾下,黑沉的眸子看似有些散,神色因發熱而略顯迷惘,可裏頭卻深如千尺水潭,望不見底,摸不透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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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真有些難受,于是一邊瞧着沐青,一邊紅唇微張,緩了緩,并緩緩曲縮起長腿。
這些舉動過分親昵,卻不輕挑。
沐青居高臨下地看着,一言不發撞進對方的深眸之中,或許是魔怔了,或許是周遭太過沉寂壓抑,慣來清心寡欲的她無端端記起那些難以啓齒的日夜,搖晃的燭火,薄紗輕垂的帳中,這孽障總是如此放肆。
曾經兩人就是這樣,如出一轍。
雖是在幻境之中,可感受卻不做假,向來清冷正經的沐青,初初那會兒哪能接受這種荒唐,但受制之下只能被一再影響。
那是一道萬劫不複的深淵,意識被逐漸同化,所經受的就愈發真實深刻,激烈蝕骨的磨合與悸動融進骨血中,烙出一抹無法磨滅的痕跡,既折磨也難以言喻。
她的愠怒之中潛藏着一種不能辨別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心口好似被一圈圈密密匝匝的絲線纏繞,被束縛被把控,連喘氣都變得格外漫長難捱。
不知為何,這些場景應當被忘掉的,不能顯露在光明之下的陰暗就該被藏進角落中,可就是抹不掉,還會時不時跳出來,擾亂心緒。
當時她們就是現在這樣,正派禁欲的尊上跨坐在這孽徒的腿上,被對方單手環住清瘦的腰,相互契合。
有時她才是受罪難熬的那個,只能無力地将下巴抵在這人肩上,不得已擡手攀住對方,這孽徒卻蠻橫無理,會發狠地将她攬緊,死死鉗制住她的腰肢,反過來這麽做。
偶爾情至深處,白姝會稍微彎身,忽地将她托起來,在鎖骨附近留下淺淡的紅。
那些羞恥荒謬的過往,超出世俗桎梏的行徑,克制不住的濃烈情意,是無法抹去的,融進骨血中翻騰流動。
沐青克制不住要去想,又覺得惱火,不免皺眉。
她應該問這孽障為何能打開自己的空間戒,但卻不知如何開口,好似說什麽都不對,喉嚨被堵住,将所有話語都吞沒。
白姝捉住她的手,一邊直直看着,一邊将玉白的手放在自己臉側,呷昵地貼上去。
這個舉動在她還是巴掌大的白毛狐貍時經常做,十分平常,可不同的形态做出來卻有截然相反的效果,白毛小狐貍純澈,再怎麽撒野都無所謂,無傷大雅,但化形成人後,這樣做就顯得格外親昵暧熱,似有暗湧流動。
這孽障的臉分明是冷白的,可熱得厲害,燙得沐青想縮回手。
白姝抓緊了,不讓退縮,還主動将臉抵在她手心裏,一會兒,用下巴若有若無地磨蹭。
如此輕浮的舉動換作別人來,沐青保準将對方打個半殘,讓其領教一下長劍穿心的滋味,絕不會手軟,但換作是身下這個人,沐青遲疑了,興許是她的錯覺,這一幕實在是太過熟悉,仿佛真的發生過。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舉動,如現在這般,只是時間不一樣。
沐青知曉自己與白姝曾有過淵源,發生過不少事,只是除了幻境中那些半真半假的經歷,她什麽都想不起來,腦子裏空蕩蕩,完全記不起。
當下的情形實在奇怪,兩人都沒有開口,都不去打破沉默,相互僵持,猶如被無形的絲線纏在一起,誰都掙脫不了,只能被一塊兒束縛着。
白姝側頭,看了看上方,半垂下眼,而後将溫。熱的唇輕輕抵在那同樣溫。熱的手心中,溫柔地觸挨了一下。
沒來由的,沐青沒動,只不受控制地稍微曲縮起指節,呼吸一滞再恢複平緩。
白姝了然,不過也沒太越距,只試着再碰了碰,而後緩緩往指尖去……
曾幾何時,她與這位孤傲的師尊共處一室,深夜裏關門熄燈像現在這樣。她執起沐青的手剛放到唇邊,還沒真做什麽,沐青就要把手抽開,她不讓,付諸溫情與暖熱,把對方的自持與淡漠都融化掉,将克制化作一汪泛濫成災的春水,再拖沐青進去,讓其與自己一并沉淪。
她敬她,愛她,妄念橫生……
愛欲狂潮滾燙,火勢漫天,倫理、界限,通通都不複存在。
沐青的唇色澤淺淡,一直緊閉着,看起來就更加淡了,她有點怔神,大抵是緩不過來。指尖的溫軟濕熱倏地襲來,仿佛被尖銳的針狠狠紮了一下,她這才清醒,趕緊收回手。
彼時白姝已經撐坐起來,将她牢牢挾在懷中,見她掙開手也不甚在意,早有預料。
自從沐青進門,白姝就不再克制運轉體內的神力,而是任由這股力暗湧,她身上細汗涔涔,如同在水中浸潤過,幾縷發絲不知何時黏乎上去,貼在細瘦的脖頸和鎖骨上,彎彎繞繞。
不知怎麽了,看着她那麽熱,沐青也有點難受,好似經脈之中在灼燒。
白姝突然将下巴擱在她鎖骨下方一點的位置,抓住她的手腕,像是真熱得受不了了似的,喃喃道:“阿姝難受——”
沐青的情緒瞬間幾經變化,方才還疑惑迷茫,現今忽而想起自己要做什麽,趕忙把凝神丹喂給這人。
她都不敢怎麽觸碰對方,沒有直視,在眼神相撞的瞬間又倏地別開視線,知曉這孽障鬧騰不願吃,頓了頓,幹巴巴說道:“消停點,快點吃了。”
白姝這次沒再折騰,倒是順着她的話做。
不過一顆凝神丹作用不大,吃了還是白搭,哪能控制得住。沐青思忖片刻,決定去找江林幫忙,但找人之前還是先運轉靈力幫這孽障壓制一下,別燒出問題了,不然江林來了也是束手無措。
她渡了些靈力給白姝,以為對方不會壓制,便教這人怎麽做。
白姝還算老實,接下來守規守距沒亂來,除了尾巴還纏在她身上不放。
沐青其實也不怎麽好受,只是自身沒事就沒上心,以為全是這孽障給鬧的。
白姝放任她傳送靈力進入自己體中,并刻意将大半神力壓住,不讓發現,慢慢随着沐青的教導引渡神力。
這孽障一教就會,這讓沐青松了一口氣,她将靈力送進白姝元丹之中,欲就此結束,孰料此時白姝一下子沒控制住,強悍的神力剎那間将她卷噬。
沐青身形猛地一僵,畢竟此時兩人可是識感相通……
她下意識看向對方,白姝無甚變化。怕遭遇反噬,她沒敢立馬停止傳送靈力,只好斂住心神,等差不多可以了才結束收手。
“我去找玄機,讓她給你看看,你先在這兒等着。”她說道,一低頭又瞧見白姝衣衫不整的模樣,擔心江林過來看到總歸不太好,頓了下,重新找了套灰色的弟子服擱床上,“把衣服先換了,穿這套。”
言罷,不待白姝應下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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