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抱着
聚魂陣, 顧名思義聚魂所用,而引靈陣雖與之相似, 用處卻大不一樣,這玩意兒失傳已久, 只在古書上記載一二,是天塹十三城用來彙聚靈力支撐城池的陣法。
天塹十三城在上古大戰時期已毀, 無一遺孤存活,作為修真界曾經最繁盛的地方, 如今那裏只剩下頹垣斷壁,輝煌的過往已成為傳說,衆人對它只能從古書的只言片語中了解一二。
将引靈陣布在陳家村後山, 其用處不難想到, 引渡靈力并削弱封印的壓制, 借此打開魔界入口。當然, 還有另一重作用,在場的人不知道, 沐青和白姝卻是一清二楚。
整個陳家村, 包括周遭的高山與大河,是壓制沙地下容月的天然封印, 建引靈陣也是為了将這層封印打破,最後只消将白姝引過去就行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早就布下, 所以面具男才會輕易放過白姝, 讓她們自己找過去。
沐青面色凝重,那行人應當對她們十分了解,不然不會這麽有恃無恐,布局未免太完美了些,她們的每一步都在對方圈子之中,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一舉一動都被掌控引導着。
思及此,她不由得微微蹙眉,直覺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楊門主他們接下來說的話她沒怎麽上心,一直沉浸在回憶之中,思量着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每一件事,乍一回想,似乎過于巧合了些,偏生是她去昆山時撿到了白姝,去安平縣拿到了鎮魂石,回浮玉山後又變故橫生,巫山鎮、安陽城……
縱然暗中人有通天的本事,可也太不尋常了,全局在握,沒有絲毫差錯。沐青下意識抿抿唇,用餘光掃視周圍所有人。
楊門主他們還在繼續商議,半是争論半是衡量地做接下來的打算。首先邪祟還在安陽城內,當務之急是齊心對付這些幕後使者;其次那些人肯定不會安分,更不可能善罷甘休,保準有更大的陰謀還沒使,萬不可掉以輕心,得時刻防範;再有,此次既然将天塹十三城牽扯進來,楊門主的意思是得派人去那裏探探,興許能尋到甚蛛絲馬跡。
不過話音一落,大家就沒聲了,都不應答。
當年大戰一觸即發,十三座城的生靈幾乎被喪心病狂的魔頭屠殺殆盡,用以血祭開道,打通魔界入口,剩下的人則在昆山戰役中隕落,那個繁華興盛的地方搖身一變成了人間地獄,怨氣沖天,處處魔障。
一個艱險的無主之地,荒廢了三千多年,早就亡魂妖邪橫肆,連個人影都沒有,這些年踏足過那裏的修士不是死就是瘋,輕則缺胳膊斷腿,重則性命不保,誰敢去?
衆人紛紛噤聲,個個去縮頭鹌鹑。
還是玉華先慢悠悠開口,做主将這事定下,去肯定是要派人去的,但不能讓哪個宗派獨自承擔。
“大家今個兒散了以後自行商議,各派出兩人即可。”
有人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沒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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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周大夫如何處置,楊門主刻意避開不提,待清虛一放開,就使眼色讓帶下去繼續關押。
沐青候在一旁,眼看着周大夫被帶下去。
感知到外面發生的事,靈袋中的白姝一瞬間安靜下來。
懷空大師還是一副慈悲模樣,感嘆地說了句“善哉善哉”。
随後楊門主将衆人安排下去,在雅閣內給大家備好住處。鳳靈宗一行人與洗劍宗一起住西院,與柳家那些人遙遙相對,隔得遠遠的。
當着外人的面玉華沒有表現出來,直至周遭只剩她們幾個了,才不鹹不淡對清虛說:“下次別那麽沖動。”
那般特立獨行不給面子,簡直就是照着太一門和柳家的臉打巴掌,要不是顧忌着鳳靈宗,柳成義他們哪忍得下這口氣,清虛确實太沖動了些,不顧後果,控制不住自己。
不過玉華倒沒多說,就這麽一句。
江林和一幹弟子都沒插嘴,清虛動了動嘴皮子,半晌,嗯聲:“知道了。”
點到為止即可,玉華話鋒一轉,說了些其它的,交代衆弟子沒有命令不得出西院,切忌亂行,畢竟出門在外,這是別人的地盤,惹出事就惱火了。
沐青沒管太多,折身踏進房間,關上門,将靈袋裏折騰不停的孽障放出來。白姝有些焦躁,聽到楊門主等人的談話後,她腦子裏又冒出許多有關天塹十三城的記憶,亂糟糟如洪水沖刷,難受得緊。
“不舒服?”沐青撥弄了下她的腦袋,低聲問道,并塞了兩顆丹藥過去。
不知為何,白姝腦海中總是閃過昆山戰役上的場景,那抹決絕從容的白衣身影萦繞不散,怎麽都抓不住。
她拱了拱沐青的手指,用爪子扒着不放,一會兒才回道:“沒有。”
知這孽障沒說實話,沐青也不逼迫,讓其把丹藥吃了。
之後白姝沒什麽異樣,一直安安靜靜的。晚些時候,沐青出去了一趟,同江林她們一塊兒談事,直至亥時三刻才回房間。
夜裏,躺在床上歇息,因着白姝還保持着本體狀态,沐青以為這孽障是不願意變成人了,便一如既往留她同睡一床,誰成想約莫子時,已經睡得半夢半醒了,對方忽然化形。
這孽障本是縮成一小團趴在她肩頭,如此就倏地赤身趴在她身上,直接沉沉壓來,偏生這人還一點不知趣,非但壓着,還湊過來抵着沐青。
不過還算規矩,沒有動手動腳的,什麽都沒幹。
沐青立時被驚醒,但沒睜眼睛,合上眼都知道這孽障在幹嘛。
白姝動了動,半撐起身子瞧瞧,今夜無星無月,天空一片陰沉,房間裏更是黑魆魆,她這麽一動,柔順的發絲就悉數垂下,柔柔落在沐青肩上、頸間,些許在下巴上輕輕擦過。
兩人一上一下對着,誰都沒有動作,最終還是白姝低身,緩緩伏下去。
沐青能感覺到她就抵在自己臉側,若有若無的溫熱氣息落在耳後,還有身上的重量,以及糾纏而來的尾巴。
尾巴是三條,一條纏在她身上,一條狀似無意地撫過她的手,剩下那條則緩緩往上,搭在她脖頸上,輕柔地在喉間掃動。白姝的身體暖和,光滑,讓人無法忽視。
也許是覺得有點癢,沐青喉嚨一緊,澀得厲害。
黑暗中視線昏沉,感受格外清晰,沐青都能清楚感知到這人的每一個動作,白姝倒沒過多放肆,鬧了一會兒,見她沒回應,便側身躺在旁邊。
沐青趁機翻身側躺,朝向牆邊,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做,佯作正睡着。
以為身後的人會就此消停,孰知白姝沒有丁點自覺,像是察覺不到她的躲避,反而從後面抱住她,嚴實地貼在後面。
沐青身形一僵,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麽,糾結半晌,還是一動不動。
白姝将尾巴換成了手,搭在沐青腰間,這人有些不講理,分明知曉沐青在刻意忽略自己,還強勢地把人攏在自己懷中,非要時時刻刻貼合着才行。
她倆曾在一張床上,也是這麽側抱着,那時沐青與現在一樣在假寐,白姝做了一些過分越距的事,沐青沒有回應,但都極力承受着。她是一個清高而不可一世的人,猶如天上明月皎潔孤高,那一晚卻堕入淤泥中翻騰,縱容了這人的放肆。
那時她不得不緊繃着身子,隐忍地維持住僅剩的鎮定,閉上眼接納着,以至于後來連眼角都染上了胭脂般的潮紅,身前的被褥皺成一團。
最後她被抵到牆邊,甫一伸手就能觸到冰冷的牆壁,與身後的灼。熱截然相反。白姝不肯放過她,将她拉入無邊洶湧的浪潮中翻騰,一下又一下,泛濫的潮水卷肆,将地面全都潤濕,只餘下深色的痕跡。
她自始至終沒有出過聲,任由浪潮拍打蔓延,直到有些難受才微微睜開鳳眸,唇齒半合着,受不住了才輕咬了下。
白姝用了這世間最純粹,又最難堪的方式,将她推進無法脫逃的深淵,拉着在罪惡中一起沉淪。她嘗過那滋味,知這只是誘人的毒,還是忍不住吃了,可終究還是放不下身段,導致最終是那麽荒謬。
當時的沐青直至結束都沒說過話,或是有過任何舉動,依然側躺着,只是不再那樣緊繃起身子,閉着眼緩了緩,幹渴的唇微微張合,眸中有些濕潤模糊,像沾染了無法化開的水霧。
白姝仍沒有退開,就那麽将她攏在懷中,良久,湊上去在她頸後落下一抹微灼的濕熱。
那樣的場景就如同此時此刻,幾乎一模一樣。
許是周遭太過清淨,沐青都能清晰聽見這人的呼吸,很輕,卻不大平穩。
終于,還是沐青先有所舉動,往裏挪了點,大有避開不讓碰的意思。可白姝一點不自覺,不僅沒有松開手,還立馬挨過去,這張床本就不大,睡兩個人勉勉強強,這樣一擠,都快把沐青抵到牆邊挨着。
沐青不适應,感覺到對方又把手搭在自己腰側,索性不裝了,低聲道:“別挨着,讓開些。”
孰知白姝置若罔聞,反而有些得寸進尺。
夜色太黑,将兩人都困束在其中,仿佛一堵無形的屏障圍堵着,良久,白姝才開口,不過只有短短一個字。
“嗯。”
只說不做,半點要讓開的意思都沒有,還慢慢收緊手。
這人嚴絲合縫貼在後面,到底太親密了些,沐青不自在地動了下,頸後濕熱的觸感突如而來,霎時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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