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造次
一身紅衣繁複華麗, 鋪洩及地, 火色與雪白交相映襯,一個熱烈一個純澈, 截然相反。
沐青無動于衷, 眼皮子都不曾顫動一下, 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早已習慣如此, 白姝倒是不意外她這般反應, 畢竟這世上最清白的仙君, 曾經與自己肌膚相親享受床笫之歡時都那麽正經克制,若非實在承受不住, 否則絕對不會有半點迷亂。
沐青是淩風出塵的尊上, 不論以往還是現今,她都這麽清冷脫世, 即便此刻被白姝從後面占有十足地抱着,依然從容不迫, 平靜的心中好似沒有一絲起伏。
白姝曲疊起修長的雙腿,沒有穿鞋, 玉足赤着, 見這人沒有半點回應, 便柔若無骨地伏趴在她身上,将瘦削的下巴抵在對方肩頭。
“不願說話, 師尊還在跟本殿置氣?”
今夜在客棧中, 白姝在沐青身上讨了不少利, 那時沐青還沒完全恢複, 整個人都還處在疲乏脫力的狀态中,就讓這為所欲為的孽障得逞了。
白姝素來放肆,雖沒真來,可終歸還是偷香含珠了。
清正如長寧仙君,自是容不得這孽徒造次,自打出了客棧就沒給過正眼,對白姝夜出更是不聞不問。她始終合着眼,沉心打坐。
夜半三更時分,周圍靜得針落有聲,白姝側頭瞧着鎮定自若的沐青,眸中染上兩分暧昧不清的戲谑,而後将攬在對方腰間的手收緊,從側面将自己整個人都完全趴在她懷中,與此同時将另一只手緩緩向上,搭在這人肩頭,沿着頸肩曲線滑動,一點點移到白皙光潔的頸側,指腹按在上面磨了磨。
沐青身形一僵,可沒表現出來。
身後這孽徒到底是狐妖,天生就本性如此,慣會魅惑引誘的技倆,骨子裏就是歪的。曾經厮磨糾纏到熱汗涔涔時,這孽障就時常這麽做,勾着磨着,不讓人有半分好受。
重新運轉靈力在經脈中游走,沐青故意忽視掉這人的存在,當做感覺不到。
這些反應都在意料之中,與以往沒有半點差別,倒是讓白姝懷念得很。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重生了一回,沐青還是這麽自持克制,沒有半點改變。白姝湊過去,将微熱的唇挨在她頸窩中,見這人沒反應,依舊那麽淡然,便順着光滑細膩的肌膚逐漸往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如蜻蜓點水般的吻,觸碰的濕潤感若有若無。
沐青氣息凝滞,還是有感覺的。
白姝眸光流轉,就這麽趴在她身後,一只手撫着她的脖頸輕輕親吮,緩慢上行到敏感的耳廓,半垂下眼皮,低聲道:“師尊理理阿姝……”
暧熱的氣息教沐青指尖微顫,立時睜開眼。
白姝卻在此時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稍微偏轉過去些,湊上來在唇角柔情挨了挨。
這孽障做事既僭越又有分寸,前一刻還過分得很,下一刻就拐一個大彎,譬如此時。她實在太越距,挨了一下還不滿足,緊接着微微用力鉗住沐青,含。住這人的唇,先是淺嘗辄止一番,而後就要深入撰取沐青的氣息,既溫柔又蠻橫無理,很是得寸進尺。
沐青壓下靈力,立時抵開這人。
“讓開。”
呵斥聲極低極輕,不過眉眼間卻沒嫌惡的意思,只皺了皺眉,大概是對白姝太過大膽的行徑不滿,但又不多說什麽。
白姝輕笑了聲,再次靠上去,非得沒骨頭似的抵靠在她懷中,像之前那樣讨好地蹭她,臉側、鼻尖……時不時偏轉一下,用紅潤的薄唇若有若無地擦過去。
這孽障還是小只白毛狐貍時就愛撒潑,那會兒只有巴掌那麽大,看着就讨喜可愛,但眼下畢竟化形成人了,同樣的舉止便多了幾分別的意味,全然不似之前。
沐青欲退開,無奈被這孽障纏着,退無可退,只能睨對方一眼,見其身着一襲嶄新惹眼的紅衣,登時擰緊眉頭,這才疑道:“去哪兒了?”
白姝一點不隐瞞,實誠回道:“慶和街那邊,出去轉了一遭。”
半夜去慶和街,不用猜沐青都知道為何,無非就是萬東玉一家子,畢竟這次慶和街遇襲,整條街的人家都沒好到哪裏去,萬家孤兒寡母委實可憐,也不知怎麽樣了。
沐青打量了下這人,再次被熱烈的紅豔吸引,頓了半晌,沒問萬家的事,而是問:“哪來的衣裳?”
一襲紅衣倒是十分合這人,襯得她愈發冷豔,張揚而狂肆。
她伏在沐青身上,不甚在意地說:“用師尊的銀兩買的。”
從沐青的空間戒指裏拿的銀子,順道出去整了身行頭,只不過這大半夜哪有店鋪開門,也不知這孽障怎麽買到的。
沐青随即探了探空間戒指,裏面确實少了一大筆銀兩,白姝還挺能揮霍,一身衣裳就花了不少錢。但終究是身外之物,她沒說甚,不管這些。
白姝慢悠悠擡眼看了看,放下手,在她臉側撫了撫,替她将垂落的碎發撥開,緩聲問:“師尊呢,跟那個叫玉華的談了些什麽?”
到底是介意的,被單獨留在房間裏,被衆人認作是沐青的靈寵,不能以人形狀态現身……在乎的不是玉華,更不是容月她們,而是千年後的轉變。
白姝輕撫着沐青的臉側,倏地将狐貍尾巴露出來,前兩天還是三尾,如今竟一下跨越變成九尾,看樣子就快完全恢複實力了。
沐青注意到她的變化,低下目光不動聲色瞧了瞧,不成想對方在這時候将一條尾巴搭在她手背上,緩緩拂動兩下。
酥。癢的觸感教沐青下意識縮開手,避開,這孽障向來沒個正形,當小狐貍那會兒就恬不知羞,現在更是無法無天。沐青往後退了些,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
對比從前,白姝的占有欲是越來越強了,當年兩人雖有過不少荒唐,但明面上仍是師徒,關系還沒徹底戳破,至少沐青沒松過口,而今這般相處,沐青仍舊遵循前世那些規矩與桎梏,到底還是有所束縛。
白姝饒有興致地瞧着,長眼半合,用溫熱的指腹在她耳後暧昧地磨了下,然後移到她下巴上,欲再湊上去。
沐青卻在這時別開臉,還要抵開她。白姝眼疾手快,先将沐青的手抓住,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懷中,再用力一推,就那麽借着巧勁兒輕而易舉把人壓住,順勢騎到對方腰肢上,居高臨下地看着。
“師尊在躲?”白姝問,不僅看穿了沐青的心思,還徑直點明。
沐青自是不會承認,反而面色沉靜,語氣不冷不熱道:“沒有。”
“那為何要避開,可是不敢面對?”白姝說道,沉沉的眸光中潛藏着更深的審視,似要将沐青看個透徹,讓這人無所遁形。
沐青喉頭一堵,不知該如何回答,驀地怔了半晌,須臾,還是選擇避而不答。也許是覺得昏黃的燭火太過灼眼,不願被對方這般直直打量,她倏地隔空将臺上的油燈打滅,讓屋子中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客棧中發生的事還揮之不去,沒有光照着,不必面對面瞧着這孽障,沐青整個人也沒那麽緊繃了。身上這個孽徒是她一手養大的,小時候尚能管教,聽得進教誨,大了就不行了,當年她就是早早察覺到了白姝的不安分,才讓這孽徒提前出師,之後還有意避開,可終究還是無用,而白姝在那以後就更加得寸進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
沐青無欲無求修行多年,一朝折在這孽障手中,還沒轉過彎又在大戰中身死魂隕,而今再活一次,心思還停留在從前。
黑暗中,師徒倆一上一下對着,看不清對方,但能感受到,白姝扣住了沐青的手,緊緊攥着,待沐青沒有動了,突然将手執起拿到唇邊。
沐青心頭一緊,立時用力縮開。
沉寂的夜裏,誰都沒有說話,相互僵持着。沐青欲掙開白姝的鉗制,然而對方攬得太緊,箍住她的腰身不放,又不能真動手,只能用力拉開這人。
可惜不動用靈力,她怎麽都比不上白姝,白姝的本體好歹是神族大妖,哪會比她弱,于是幾經糾纏,她倆便越纏越緊,到最後沐青反而被白姝托起,反過來騎在這孽徒腿上。
這般親密無間摟抱在一起的姿勢與客棧中簡直一模一樣,幾乎是一碰到白姝的肩,沐青就想起來了,那些滾熱的觸碰與交融沖撞而來,燙得她心悸。
白姝環着她的腰身,埋在她面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樣灼。熱過界的行徑這一世還是頭一回經歷,深深刻進她骨子裏,要忘記都難。
不知是在躲避還是怎麽,沐青反應比較大,當即動用靈力打過去,然而她與白姝同源,加之白姝對她的招式都了如指掌,剛一出手就被對方化解了。
“師尊當真忍心,這就要動手了。”白姝說道,摸着黑将她摟抱得更緊些,唇齒與她挨得極近。
感受到她呼出的濕熱氣息,沐青不由得偏頭避開,低低道:“起來,不讓就出去。”
“要趕我走?”白姝問。
沐青掙脫她的鉗制,卻沒回話。
其實白姝不會真做出太過分的舉動,适可而止,只是過于造次,那些親密與越界讓沐青一時半會兒難以承受,不适應。
她突然松開手,不知又要做什麽。
沐青一愣,來不及反應過來,忽然外面傳來異樣的聲響。
——附近在喧鬧。
房間外,有人在喊:“出事了,底下出事了,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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