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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之前網絡上關于異人的消息都算小道消息的話, 那麽北溯這則消息就是将一切坐實,并且指名安然, 非常簡單粗暴。
安然雖然是将級軍官中年輕的一代, 但這些年在對抗蟲族中成績出色, 是位家喻戶曉的年輕将軍。
可現在北溯卻說, 這樣一位為帝國沖鋒陷陣的将軍是殘暴的異人?
如果是其他人說, 他們絕對不會相信,可說這話的人是北溯, 比安然更顯赫的老牌将軍, 帝國軍校的校長。
不是确定以及肯定的事, 他有可能會就這樣随随便便的發出來嗎?傻子都知道他這種地位的人說出的話多有影響力, 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那麽安然真的是異人嗎?
也許只是北校長被盜號了呢?
衆多網友紛紛在北溯的主頁下留言, 希望能第一時間得到肯定的答複。
可沒等到北溯的回答,他的這則消息卻已經被上百位軍方中上層軍官轉發。
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然後, 網絡癱瘓了。
“不可能!安少将絕對不是異人!”
“北校長出來解釋清楚!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無憑無據的,憑什麽說安少将是異族!”
“站北校長, 他地位高出安然一大截,有什麽理由污蔑他?!帝國軍隊竟然掌控在異族手裏, 太可怕了!求撤銷安然指揮官的職務!”
“已經有兩百多位軍官表态了, 答案還不夠明确嗎?安然就是異族!指不定存着什麽心思,不能再讓他留在軍部!”
“求你們不要聽風就是雨,我們一家就是安少将的榮耀軍團救的, 他是世上最好的軍官,怎麽能只憑北校長一句話就定安少将的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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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絡上翻了天,此刻的軍方高層也是焦頭爛額。
鄭弘德先聯系了北溯了解情況。
“北老弟,你那條消息到底怎麽回事?被盜號了嗎?”
軍官認證的賬號,無論是誰的都不會随便亂發消息,哪怕是在網絡較為活躍的年輕一代平時最多也就發一些和工作無關的日常,絕對不可能信口亂說。
尤其是北溯這種生性嚴肅,注冊賬號只是因為命令的人,可能只有每年建軍節、國慶之類的節日轉發一下相關新聞。
可這樣的他今天卻不帶任何預兆地點了安然的名,在現在這種環境下說這種話,無異于判安然死刑。
北溯完全不否認,“是我自己發的。”
鄭弘德完全不能理解,“哪怕你手裏有證據,你也應該先提交到軍方審判,而不是在網絡上散步那種論調,你這樣不符合流程也會引起恐慌。”
北溯看着亭外的花海,眼神裏沒有一點溫度,“抱歉,我只是太氣憤了,一直以來器重的晚輩竟然是異族,實在讓我難以忍受。”
“你這事做得太沖動了!”
鄭弘德煩躁地嘆了口氣,到了這地步,讓北溯删除也沒用了,還有可能起到反效果,無數人到軍方官網下情願調查安然,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最後,北溯被下了嚴厲警告,而處于話題中心的安然則被要求立刻從戰場返回總部。
北溯手頭并沒有直接證明安然是異人的證據,只有幾個人證,證據不夠充分。
臨陣換将是兵家大忌,可無論安然是不是異人,既然有了這樣的懷疑,軍方出于穩定民心,安全以及輿論壓力考慮,最終還是撤了安然的職務,讓他回到總部接受調查。
榮耀軍團裏全亂了。
“那個王八羔子說什麽呢!我們老大怎麽可能是異人!他腦子有坑吧?!”
“早就覺得老頭子不是什麽好東西!盡在人背後使刀子!”
“聽說上面已經下了通知,老大被強制要求回到總部調查。”
“老大都走了那我們還留在這裏幹嘛?我死也不會接受別人的指揮!”
指揮中心也鬧哄哄的,安然的幾位親信已經焦頭爛額,怎麽都沒想到網絡上的火會燒到他們老大身上,簡直是躺着也中槍。
“老大要是走了,我們怎麽辦,這邊的戰場怎麽辦?!”
“踏馬的,我現在就發個消息說北溯是異人,我粉絲比他多,誰怕誰啊?!”
“快快快,我要轉發。”
“傻逼啊,你發有個毛用,你就一個上校,人家可是中将!”
“你才傻,他有兩百個轉發,我們就十倍二十倍的轉發,人多力量大,不試試怎麽知道沒用。”
副官一直站在安然的座旁靜靜等待,從始至終自家長官都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似乎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污蔑無動于衷。
副官暗暗咬咬牙,低聲問:“長官,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安然處理了幾個緊急軍情,揉了揉眉心,眼神平靜。
“我短時間可能回不來,接下來這邊的事情交給你,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上報總部,緊急情況下可以找尤利,他信得過。”
年輕的副官心裏一陣抽疼,強忍着不服,眼眶都在隐隐發熱,聲音哽咽,“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獨立,您是軍團的靈魂,我們不能沒有您。”
安然有三個副官,其他兩個相當于軍團二把手,大多數時候都會獨立負責一個區域的戰場,唯有這個跟随安然時間最短,還在他身邊學習。
不知什麽時候,周圍的聲音漸漸消了下去,所有人都看向指揮席上的安然,一個個大老爺們眼睛紅得像兔子。
沉默中,安然站起身,得體的軍裝勾勒出颀長的身形,冷峻的臉不怒自威。
“我希望你們搞清楚一件事。”安然的視線掃向衆人,“我只是暫時回總部,不是去送死,在我回來前,副官的命令等同于我,希望你們能保證軍團的運作。”
一聽安然說他要回來,衆人精神一震,齊刷刷地敬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軍團的指揮官從不輕易更換,一旦出現指揮官被撤下的情況,軍方會立刻調派其他軍官代替。
榮耀軍團裏的人會這麽激動,除了憤怒外還有擔心,怕有人替了安然的位置。
可安然說他會回來,這代表着什麽,他是不是已經有對策了,是不是真的只是回去一下就能立刻回來,是不是事情沒他們想象的嚴重。
只要安然說的,他們無條件相信。
安然帶着白手套的手指微動,回了個軍禮。
“老大……”
“長官……”
離開前,安然把副官叫到會議室開了個秘密會議。
兩個小時後,安然坐上小型軍用飛船離開,這是離他們最近的雄獅軍團派過來的,作為監視者負責将安然送回總部。
兩天後,安然抵達的地方并不是總部,而是一座關押死囚的小島。
軍校這頭也沒多平靜。
安然作為新一代的領軍人物,無論在民間還是軍部都有大批的粉絲和擁護者,軍校裏也不例外。
爆出那個消息後,好多人去政教中心堵校長,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鬧了一天後,以帶頭的十多名學生被處分記過終結。
許宴身為校長親自提拔進親兵團的新生,在政教中心享受到的待遇明顯比其他人好,起碼他見到了校長本人。
許宴一拳頭砸在桌面上,發出巨響,他站在辦公桌前看着對面的北溯,憤怒地問:“為什麽要這麽做?!就是因為昨天我做了錯誤的選擇?”
北溯雙手交叉在身前,從容不迫地開口,“清除異類是作為軍人的使命,我是為了帝國子民的安全。”
許宴被氣笑了,“好一個為了帝國子民的安全,利用職權便利随便向別人潑髒水的行為也能被你解釋得這麽清奇,你可真是個人才。”
被小好幾輪的晚輩這麽嘲諷,北溯面子挂不住,臉黑了下來,“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我正在和一個為了私欲至帝國子民于不顧的僞君子說話!”許宴搶過話頭,“什麽異族什麽異人,可怕嗎?你比他們更可怕!”
“放肆!”北溯被激怒,猛得站起身,“真以為我會一直縱容你嗎?!”
許宴直視他暴怒的眼神,絲毫不膽怯,“醒醒吧,你縱容的不是我,是你的私心。”
北溯壓下怒氣,“安然是不是異人,你比我更清楚,不怕告訴你,他現在已經被關進了死牢。以現在的局勢,一旦他的身份坐實,誰都救不了他。”
許宴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咬牙切齒,“你到底想怎麽樣?”
北溯的聲音緩了緩,“只要你聽話,我可以幫你救他出來。”
“說得真好聽,如果不是你,他又怎麽會被關進死牢?!”
“我可以給你一天考慮時間,過了這短時間,我就會把證據提交給軍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頭只有人證而已,這些完全可以造假!”
“人已經到手了,想要證據還不容易麽?我有的是辦法讓他現出原型。”北溯冷哼了一聲,“他是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還是毫發無傷地走出來,一切全憑你的選擇。”
許宴氣得雙眼通紅,一字一頓道:“我不認為我有這個價值讓你不惜做到這一步。”
“你有。”
許宴沉默了很久,聲音帶着沙啞,“讓我見他,沒有親眼看到他安全之前,我不會為你做任何事。”
“可以。”北溯答應得很爽快,“有些事,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談判完,許宴悲憤離去。
北溯靠在椅背上,半晌露出了一絲笑意。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頂着一張臭臉回到宿舍,關上門的那一刻,許宴大松了口氣,把蛋崽從懷裏摸出來放在下巴上蹭蹭。
“小蛋崽,爸爸的演技好不好?”
蛋崽用蛋殼蹭蹭許宴的胡渣,跳了一下。
“嗯,果然有眼光。”
這是他和蛋崽新開發的游戲,跳一下代表“是”,跳兩下代表“不是”。
父子倆玩了會兒,許宴又忍不住惆悵。
“不知道安然怎麽樣了。”雖然決定将計就計,可風險很大。
個人終端響了一下,許宴立刻打開,是金熙發過來的一長段代碼,他複制代碼到相應的模拟器,成功創建了新賬號。
然後他用新賬號給冷風發了視訊。
第二天,他僞裝成北溯的助理,兩人一起去死牢所在的小島。
這個星球環境非常惡劣,小島上幾乎沒有植物生長,在小島的高樓內關押着窮兇極惡的死刑犯。
他們從通道進入高樓,許宴立刻就聞到了空氣裏不太美妙的氣味。
哪怕這裏看起來幹淨明亮,卻沖刷不掉濃重的血腥味。
在一個看守的帶領下,他們到了地下,又走了很久,四周的牢房逐漸減少,防控系統卻越來越嚴密。
從走過的路和方向來看,他們已經離開了大樓的位置。
這裏恐怕也和花都的那個軍區一樣,地下藏着比地面上更廣闊的區域。
“這裏是仿造蟲巢建造的,結構非常複雜,哪怕僥幸越獄也很難從這裏順利離開。”
兩人最終走到了一個單獨的牢房,裏面漆黑一片。
打開幾十厘米厚的通道門時,許宴的心突然悸動了一下,就連他懷裏的蛋崽也動了動。
那是血脈相連的證明。
在那漆黑中坐着的,是他們最愛的人。
北溯一腳剛邁進去,空間裏就響起了一聲清冷好聽的聲音。
“北校長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不記得自己已經被判了死刑?”
許宴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頻率,跟着北溯走進去。
燈打開,偌大的空間中央有個金屬牢籠,安然坐在裏面,雙手拷着沉重的手铐,以粗大鎖鏈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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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