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電影
第70章 電影
荊牧錯開了陸有時一瞬不瞬的目光,回道:“陸總工作繁忙,休息不好也能理解。”
“哈哈哈。”陸有時注視着他輕笑了起來,沒有輕浮也沒有嘲諷,就是很普通地笑了起來。
“你吃完了嗎?”陸有時站了起來,“來陪我看部電影吧,這邊的音響設備都挺不錯的。”
荊牧跟着他走進了一間家庭影院一樣的房間,房間地板上鋪着厚實的地毯,有兩個懶人沙發,除了吊在頂上的投影儀以外,沒有其他的擺設了,潔白而空曠。
“坐吧。”陸有時把自己的西裝外頭随手一人,招呼着荊牧同他一道坐下,“對了,才發現你今天這身挺休閑的,前兩回看見你都穿着西裝,叫我挺不習慣的,還是這種風格看着舒服。”
“謝謝。”荊牧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今天沒去工作室,在醫院待了大半天,自然不會穿的那麽正式。
房間裏的燈暗了下來,只有那面被投影的牆反射着光。
陸有時選的是一部韓國的電影。是宋仲基和樸寶英十一年前主演的愛情電影,叫《狼少年》。
荊牧鮮少看電影,這種一坐下來就得耗費掉兩個小時的活動,對他而言多少有些奢華。陸有時說要看電影,他還以為會是什麽歐美的作品,沒想到是韓國的,還是這種文藝的愛情故事。
“這個片子在國內也上映過,在一三年十二月,我挺想和你一起看的,可是那個時候你很忙,一直也沒有機會。”陸有時倚在沙發上,像是在和荊牧閑聊,“你聽說過這部電影嗎?”
荊牧搖了搖頭。
“這麽正襟危坐的不累嗎?你也不用那麽時刻保持警惕,我不會随随便便把你怎麽樣的。”
陸有時說完,看着荊牧有些僵硬地靠在了沙發上,仿佛在照着他的話,努力拗出一個看起來輕松的姿勢一般。然後,他将視線移回了大屏幕上。
“她這是把一只狼馴成了人嗎?”後來,陸有時問道。
“或許吧。”荊牧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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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為哲秀的少年,雖然有着人類的外貌,卻像動物一樣長大。
陸有時:“教他吃飯、教他說話,彈琴給他聽……挺讓人羨慕的。”
“不過這是在對待寵物對吧,就像撿了一條小狗,給它吃陪它玩兒,心情好了還摟着它一起看電視睡覺。”
荊牧沒有回話。
這個文藝愛情故事中的反派出現了,他摧毀了整個安寧平靜的生活,不斷地不斷地破壞着少女的生活。
“那個時候你的世界裏,也出現了黃智泰嗎?”陸有時的視線沒有移開屏幕,但是荊牧知道是在問他。
他沒有回答,提問的人也沒有追問。
因為外界不斷的阻撓,女孩兒不得不選擇離開,她或許是為了保護這個有些特別,難以融入普通人生活的男孩。
故事緩緩走到了尾聲。
荊牧聽到陸有時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更像是嘆息。
“你說順依和哲秀,他們相愛嗎?”陸有時微微坐起身來,回頭看向荊牧,“別這樣看着我,我又聽不到你心裏在想什麽。看完了一部電影,難道你一點兒感想也沒有嗎?”
“你覺得他們相愛嗎?”他再一次發問。
荊牧在他的逼視下開口:“哲秀始終愛着順依吧,只是順依……”
“只是什麽?”
“只是順依對他的情感,大概并不能被稱之為愛,至多不過是一點喜歡而已。”
一字一句皆刺耳,陸有時一把按住了荊牧的肩膀,将他桎梏在面前的方寸之地,傾身上前逼問道:“那你呢?”
荊牧退無可退,只能偏過頭,卻被陸有時狠狠地捏住了下巴,“你看着我!”于是他不得不直視那雙眼睛,在其中其中看到了如有實質的怒火,以及某些深藏其中的,名為悲傷的情緒。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不需要!”陸有時嘶吼着,他的額角爆出了大片青筋,随着心髒跳動而不斷起伏。
他看見荊牧咬緊了牙關,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同他對視。
“你說話啊,啞巴了嗎!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荊牧!”
“哥!”
荊牧在他的聲嘶力竭裏閉上了雙眼。
陸有時攥緊了荊牧肩頭的衣料,最後猛然放開他站了起來,“好,好啊,你什麽也不想對我說是不是?可以,可以,沒問題。”
“那就做點別的。”他猛然将荊牧從地毯沙發上拽了起來,把人連拖帶拽地拉到了主卧的浴室裏。
花灑打開,兜頭淋下的水冰涼刺骨。陸有時把荊牧按在水簾裏,粗暴地撕扯掉了他所有的衣物。
雙手是本能的推拒。
陸有時将他的手箍到了腦後,一口咬在了他耳後,留下了一排幾乎見血的齒痕,“你憑什麽拒絕我?”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
荊牧因為疼痛而屏息,不久就放棄了掙紮,他閉上眼任由水流沖刷。
不知是什麽時候,挂在牆壁上的花灑因為沖撞跌到了地上,但依舊兀自噴灑着溫熱的水流。浴缸裏的水一次次滿溢,水流聲沖刷到地面上,然後回蕩在整個方方正正的空間裏。
嘩啦啦的聲音,掩蓋了許多壓抑的、難以為外人道的掙紮與妥協。
後來,濕濡的腳印從浴室一路來到主卧的飄窗旁,屬于一個人的腳印卻承載着兩個人的重量。
高層建築的鋼化玻璃,有着貼心的防窺視功能,從裏往外一覽無餘,而從外往裏卻只能看到一片黑影。
那個被迫緊貼着玻璃的人雙腿有些顫抖,不知是這距離地面六十米有餘的高度讓他心生恐懼,還是一覽無餘的夜景讓他産生了某種錯覺——某種自己正一絲不挂地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的羞恥錯覺。
厚實的地毯很快就吸收了那些水漬,臨近飄窗的那處地毯,因為觸地的膝蓋承受了全部的重量而被壓得凹陷。
整個室內都在升溫,陸有時的視線從玻璃上盡收眼底的倒影上移開,落到了身下那人顏色微栗的發絲上。
看着他的發梢因為自己的動作而不斷顫動,看着那水珠順着發絲滑落,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汗水。
陸有時傾身,用鼻尖抵着那被他咬出來的牙印,耳鬓厮磨。
“是這裏,對嗎?”
荊牧咬緊了牙關。
“我們一起去好嗎?我松開你,”他喘息着,忽略他發狠的動作,那聲音竟然是溫柔的,“我們一起。”
因為他的動作,荊牧不得不高高地揚起脖頸,他無助地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麽,飄窗上鋪着的毯子,陷下了深深的指痕。
到這裏夜晚才剛剛開始。
柔軟的衾被還未被染指,不過也快了。
欲/望讓現實倒錯,也讓人的大腦融化成一灘無法思考的漿糊,縱情聲色讓人短暫地忘卻煩惱。肉體的滿足,甚至讓精神也産生了某種圓滿的錯覺。
只不過錯覺終究也只是錯覺罷了。
陸有時從人為的癫狂中清醒過來時,夜已經滑到了最深處。荊牧縮在大床的角落裏,死死昏睡,連呼吸都輕如鴻毛。
看着他毫無動靜的模樣,這個高大的男人不知怎的,突然被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感環繞,直到他将手掌貼到身側人的胸膛,真實地感受到掌心下勃勃跳動的心髒,那種恐懼才一點點退卻。
他把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裏,胸膛緊貼着那依舊單薄的脊背,不斷感受着皮肉之下心髒跳動的聲音,才在黑暗中閉上了雙眼。
順依愛着哲秀嗎?
陸有時在黑暗中想,誠如荊牧所說應該是不愛的,至多不過是一點點年少時的歡喜罷了。否則怎麽會一別四十七載,一點多餘的牽挂也沒有呢。
甚至連重逢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
癡癡地在原地等待,用盡所有的忠誠又能如何。還不是什麽也換不回來,什麽也不曾真正得到。陸有時纏緊了懷裏的人,他不知不覺地收緊了五指。
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永遠留在我身邊,哪怕我死了以後要下地獄,也要糾纏你一輩子。
天光乍亮的時候,荊牧被熱醒了,然後他發現陸有時正在盯着他。
“你醒了?”陸有時并沒有放開圈着荊牧的手。
荊牧有些不自在地掙動了一下,沒什麽意義。
陸有時撫着他耳後的齒痕說:“這裏都紫了。”
“沒事。”荊牧下意識地想去觸碰他撫摸到的地方,卻被陸有時抓住了手。
十指相扣,扣在了枕頭上方。
陸有時吻住了身下人的耳垂,緩緩摩挲,最後落到了眼角眉梢,缱绻地觸碰着,良久之後他才拉開距離,看着荊牧說:“早上好。”
荊牧側着頭沒有看他,情緒淺淡地回了一句:“早上好。”
“你今天有什麽預定嗎?”陸有時并沒有馬上放開他。
“工作室要開會。”還有醫院,只是荊牧沒有說出口。
“畢竟是工作日,”陸有時嘆了口氣,“真是遺憾。”他伏下/身親了親荊牧的臉頰,然後起身去了浴室。
荊牧緩緩地坐了起來,他有些不大舒服,兩側太陽穴連着壓根突突地生疼,仿佛有根針在随着血脈的跳動,瘋狂攪和着他的腦漿。
昨天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頭發還是濕的,後來也沒有擦幹,應該是着了涼。
他揉了揉眉心,看到那只皮夾被陸有時放在了床頭櫃上,荊牧覺得他現在該離開了。
陸有時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2013號室除了他已經空無一人,他并不感到意外,但依舊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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