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喜樂在電話裏說:“我,我開門,啦。”

游勤忙道:“別開!就……你就這樣睡了吧,今天太晚了。”游勤無奈地笑笑,“我怕你現在開了,我控制不住。”

喜樂:“?”

喜樂迷茫道:“控制,不住,什麽?”

游勤知道喜樂目前的理解也就止于“喜歡一個人,會跟人親親”的地步,更深的含義估計他是理解不了的。游勤從來沒有這麽痛苦又幸福過,苦笑一直蔓延到眼角,在深夜裏化成無可奈何的一筆重墨,卻又隐隐透出無邊溫柔。

等喜樂答應了,游勤在客廳裏捏着手機坐了好一會兒。

他關了屋裏的燈,一直等到喜樂房間門縫下的光線消失,又一個人在客廳裏坐了好一會兒,抽完兩根煙,才慢條斯理地回了主卧。

這一夜,游勤翻來覆去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裏是水霧缭繞的浴室,他摟着喜樂坐在自己懷裏,做盡了自己在現實裏沒敢做的事。

只是無論夢境多麽旖旎刺激,喜樂的臉卻總是教人看不清,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聽不清他的聲音,大概是就算在夢裏,游勤也無法猜透喜樂的反應吧。

等到鬧鐘響起,游勤困頓地睜開眼,仿佛一夜沒睡似的,眼下的青黑更重了。

游勤關掉了鬧鐘,像煎蛋似地給自己困難地翻了個身,趴在枕頭裏難受地喘了口氣。又懶散地眯了五分鐘才終于起身,在主卧的洗手間裏把自己收拾好了,推門出去。

他本想去叫喜樂起床,開門的時候卻聞到了滿屋的香氣。

喜樂早就起來了,此時正挽着袖子,在廚房裏用僅有的食材做了兩碗早飯。

冰箱裏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速凍食品和一小盒雞蛋。

好在張姨還買了細面,就放在洗手臺上面的櫃子裏,竟也被喜樂翻找了出來。

此時鍋裏的面已撈出,盛在兩只小碗裏,面上還擱了兩只煎蛋,淋了香油,香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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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勤。”喜樂看到人出來,打招呼,“你,起來啦?我做了,煎蛋面。”

游勤幫着端了碗,聞着煎蛋和面湯的香氣,只覺得肚子瞬間餓了起來。

“好香!”

“沒有,多餘,的菜。”喜樂不好意思道,“只能,做這個。”

“很不錯了。”游勤笑着誇他,伸手揉了揉喜樂的頭,“幾點起的?”

“沒有,多久。”喜樂耳朵紅起來,看了眼游勤帶笑的唇角,“剛想,去叫你。”

“你平日什麽時候起?”游勤給喜樂拿了筷子,兩人在清晨吃了碗簡單的面,熱乎乎的面下肚,直讓游勤渾身舒暢。

“六點。”喜樂說。

游勤挑眉:“看來今天是起晚了。”

游勤的鬧鐘是八點,這邊離公司不遠,開車過去也就四十分鐘。

喜樂吃着面,腮幫子微微鼓着,嚼吧嚼吧幾下吞了,才慢慢開口:“我,五點半,起來了,一次,看你,還在睡。”

游勤一愣,瞬間樂了。

“你這意思是你在配合我是嗎?”游勤笑得不行,見喜樂挺着胸脯理直氣壯的,寵溺道,“得,是我的錯,我起晚了。”

喜樂小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嗯,你起,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游勤總覺得喜樂跟自己說話時自然了不少,大膽了不少,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現在的喜樂仿佛是養了好幾日,終于養家了的小動物,開始黏人了。

游勤自然願意喜樂能再跟自己多親近些,于是趁熱打鐵,又連哄帶蒙地打探了不少關于喜樂的私事。

等把喜樂送回菜場,游勤又不放心地叮囑:“除了我,不能跟其他的人随便走,明白嗎?有人要帶你回家,就給我打電話。”

喜樂點點頭,遠遠地看見外婆已經開了店門,正拿着掃帚打掃衛生,忙道:“外婆,來了,我先,走了。”

游勤舍不得,拉住了喜樂的手,拇指在那修長的指尖上摩挲過,道:“那個,你說你晚上還要去送貨?”

“嗯。”

游勤覺得自己愈發幼稚了,嘴上卻控制不住:“去哪兒?漂洋過海嗎?”

“不去,那裏。”喜樂有耐心,也有一副好脾氣,半點不在意游勤拉着他不放手,反而一臉開心地反握住了游勤,“要,親親,嗎?”

“什麽?”游勤愣了一下。

喜樂躍躍欲試:“要,親親,嗎?這裏。”

喜樂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雙眼發光。

游勤:“……”

蒼天吶,他一定是曾經太過放縱,所以現在迎來了現世報。這般甜蜜又煎熬的幸福,到底要到何時才是個頭?

游勤額角抽搐,眼底藏着暴風,卻偏生要端出一派謙謙君子像,只擡起喜樂的手背吻了一下,道:“這裏人太多了不方便,這樣行不行?”

喜樂裂開嘴,笑出白花花的牙齒:“嗯!”

游勤心裏嘆氣,正放開手要走,卻被喜樂撲回來,半大男生也學着他的樣子,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

柔軟溫熱的觸感明明似蜻蜓點水來得快去得也快,那感覺卻在游勤手背上黏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網,順着那一點無限擴大,仿佛此間最深最重的劇毒,迅速蔓延直心髒深處。

咚咚——咚咚——

龐然大物般的心跳聲傳到耳朵裏,震得腦子裏都嗡嗡響。

等游勤回過神來,喜樂早就已經離開了。

旁邊一個賣水果的大姐奇怪地看他:“小夥子?沒事吧?你臉好紅啊。”

游勤:“……”

游勤狼狽不堪地逃了。

回了公司,游勤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發呆。

他仿佛一個強迫症,明明知道那些細節畫面會要了自己半條命去,卻還是執着地一遍遍在腦袋裏重複播放。

浴室裏的摟抱,觸碰的肌膚,喜樂光滑結實的身軀,燦爛的笑容。

無法克制地親吻,喜樂的原諒,電話裏語氣期待地問他“自己是不是最重要的人”,在菜場分別時耐心傾聽他說話的小動作,還有……

最後那主動的一吻。

雖然是吻在手背,但也足夠游勤将這幅畫面裱起來,挂在自己小半生中最佳回憶的記憶櫥窗裏。

游勤折磨了自己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時候和員工一起吃外賣快餐。

兩葷一素加一碗豆腐湯,游勤坐在辦公室裏,才過去了不過幾小時,就已經十分想念喜樂的手藝。

“游少。”王歌坐在另一端的桌案前,猶豫地說,“夫人,已經知道了。”

游勤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老媽在自己身邊放的眼線,絕對不止王歌一個,就算王歌不說,早晚也是會被知道的。

再說了,若是讓王歌幫着隐瞞,也是為難人家。別人是上班就上班,王歌倒好,裏外不是人,游勤自覺自己十分大度,所以并不打算責難小助理。

“知道就知道了。”游勤道,“那又怎麽了?我一個成年人,要做什麽還得家長允許?”

“不是……”王歌吃了一口青菜,幹巴巴地咀嚼着,猶豫好一會兒才說,“夫人讓我通知您一聲,下午三點……您有一場相親。”

游勤:“……”不愧是老媽,他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相什麽親,她哪兒找的人?”游勤放了筷子,十分優雅地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仿佛吃得不是十五元的盒飯,而是法國大餐。

“這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某個合作商的小兒子。”王歌這個鋼鐵直男,對這些富豪在性向上的态度實在捉摸不透,表情很是一言難盡,艱難地轉達,“聽說對方也跟您一樣,這是他的資料。”

王歌拿出資料,小心地雙手奉上,放在桌上。

他睫毛不斷顫抖,還以為游勤會當即拿了資料砸在他頭上,讓他這吃裏扒外的狗腿子滾出去。只是等了半響,那頭的人也沒有什麽反應。

王歌擡眼瞅瞅,游勤卻是拿着資料看起來了。

王歌:“?”

有錢人的世界,他果然不懂。怪不得他只能當個打工的呢。

游勤手裏的資料十分詳盡,幾乎可以算是一份完整的個人履歷表了。

出生、星座、血型、家庭背景。

幾歲幼兒園,幾歲小學,幾歲初中……

得過什麽獎,做出過什麽豐功偉績,目前又從事什麽職業,在行業內風評如何,上過哪家的財經雜志等等……

資料後面還附了許多生活照片——感覺像是偷拍的。

還有對方的個人社交聯系方式,從微信到微博,應有盡有。

游勤嘴角抽搐——感覺自己拿着這疊資料,坐在紅木長桌後面,像是個變态正在翻看獵物資料。此時來點陰森的BGM,窗外再來點雷聲陣陣,閃電從當空劈下照亮大半天空;他再叼上雪茄,沉沉地來一句“這眼神兒我喜歡,就他了。”

就能趁此敲定一筆不能搬到臺面上的龌-蹉買賣。

游勤被自己的腦補激出一層雞皮疙瘩,放下手裏資料,嘆氣:“下午三點在哪兒?”

王歌結巴道:“您……要去啊?”

“不然呢?”游勤好笑,“怎麽?你終于良心發現,決定幫我擋下這攤爛事了?”

王歌:“……”

王歌撓了撓脖子:“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游勤道,“以為我會直接說不去?讓你去我媽那兒領罰?只是見個面,不用搞得雞飛狗跳的,兩家既然是合作關系,我看這人的資料也擅長做營銷類的活計,幹嘛不幹脆交個朋友?指不定還能多條路。”

“再說了,我媽一片好心,我也不想惹她生氣。”

王歌:“……”

王歌汗顏,連連點頭:“您說得有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明天見-3-

本文只糖不刀,所以不會有什麽第三者之類的戲碼,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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