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先動的手
“我爸那幾天在外面談生意根本不知道家裏的情況,我媽媽沒收了我的手機,因為我忤逆了她,她說我從小到大都沒對她吵過,我說你不是那樣的人,她不信。她把我房門鎖死還和老師請了假,我那幾天沒吃東西晚上犯胃炎,我沒有逃你,那幾天我在醫院,我媽媽和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在醫院,她說随便我吃不吃東西,要給我吊營養液。她和醫院請了長假專門蹲我,把我送出國也守在了我身邊,後來我給爸爸打電話問你的情況,爸爸說你已經不在學校了。”
杜澤皺着眉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疼出了淚水,滑到嘴裏還有藥水的味道,他渾身發着抖:“這些都會成為我,開脫的借口,我也知道我不對,我媽媽更是不對,那個時候木已成舟我也找不到你,後來我媽回國了,我就問同學,可是他們都不理我更別提說你的事,誰也不知道你在哪裏,老張也是偶然碰上後才開始聯系。”
“你媽有一句話說的對,不幫我,是本分。”
“張卓,我沒有不想幫你。”杜澤抱着藥不知道該說什麽合适,張卓那時多麽絕望,他不敢想,“我媽媽錯了,我的态度也是問題,有時我想,如果我再硬氣點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張卓心情稍稍平靜了下來,不過腦子裏還是想起裏當時杜媽當時看垃圾般的嘴臉,他轉過身看向哭的稀裏嘩啦的的杜澤,心裏挺明白,杜澤這是急哭的,口齒不便帶來的麻煩要比想象中的多的多。
“我需要你逞強?”
杜澤聽不懂他說的什麽,後來明白是說今天和老張動手的事,他小聲說:“沒想太多,很生氣就,就砸上去了。”
杜澤低着頭,張卓就看着他的發頂,眼裏陰晴不定,能對老張下得去手,對杜澤就是下不去,或許是他軟糯的外表太讓人松懈,也可能是自己從來就沒動過那樣的念頭。
對,他是把杜澤養的很好,那時的杜澤眼裏幾乎只有他一個人,而他也将會有一件最滿意也最獨一無二的寶貝。
然而現實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張卓很明顯的感受到心裏的不服,沒有人甘心傾盡心力的付出而不索取回報,如果有,那他一定心懷如來佛,當然,他張卓不是這種人入不了佛系。
“好了,哭的太醜了。”他幫杜澤擦掉混有藥水的淚水,眼下已然是一番紅腫,“坐下,幫你重新上藥。”
“張卓……”杜澤抽着鼻子又不敢放聲哭,這麽大人了,挺沒面子的,但張卓突然又關心起他來,他有點受寵若驚。
張卓幫杜澤脫掉外套又開了暖氣,杜澤背上的青紫在白皙的膚色中異常刺眼,他問:“被人打成這樣,也不怕回去被你媽罵。”要是被杜媽看見了,估計會翻天吧。
“沒有想那麽多,太生氣了。”杜澤把衣服抱在懷裏,傷口上藥時疼的一抽一抽,他把臉捂進衣服裏,“罵就罵嘛,我又不後悔。”
杜澤能動手,張卓也很意外,不過這份意外被時間的真相掩蓋,等現在細細回想又沒有多餘的情緒出現了,據陶嘉宇說當時杜澤下手很狠,看看老張頭上的包紮就知道沒個十幾針過不去坎。
“張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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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對不起。”張卓打斷了杜澤接下來的話,站起來去找新的睡衣給他,非親非故,這事沒法強求。
“不早了直接睡吧。”
杜澤躺在床上沒有睡意,被子枕套裏都是張卓的氣味,這麽幾年一直沒變,他抽了抽鼻子覺得眼眶有點濕潤,接着用帶有鼻腔的音調叫了句:“張卓。”
張卓背對着他:“說。”
“沒有什麽。”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明天我想做排骨湯,你喝嘛。”試探着去摸張卓的手臂,他急于想知道對方的反應。
而張卓知道一只手在順着自己手臂爬,他翻身将那只手握在手心,瘦瘦長長的一只手,保養的很好沒有粗糙感,他想起杜澤以前就有塗護手霜的習慣,說不塗會幹,很不舒服。
“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指腹慢慢摩挲青年的手心,他問。
杜澤小聲道:“你生氣是應該的,我不好為自己辯解也沒什麽好辯解了,但是,但是我不想你生氣。”
“我生氣,你很在意。”張卓說。
“嗯。”杜澤按着睡覺習慣要往被子裏鑽,突然就被張卓夾住了咯吱窩往上提,話沒說出口先被摁在了熱乎乎的懷裏,舒服的棉質面料摩擦着擦滿藥水的臉頰,杜澤擡起頭,“張卓……”
“疼嗎?”
杜澤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他點點頭:“疼。”
張卓嗯了一聲,手托着杜澤後腦勺像是要讓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附在對方耳邊摩挲:“那時我的心更疼。”
此時的杜澤還不理解這裏面的深層含義,張卓的語調越平淡,他便越自責,一來二去就不免動來動去,杜澤抱住張卓把頭埋他的懷裏,很小聲的抽泣聲伴随輕微抖動的肩膀,他在極力忍耐又忍不住:“對不起。”
張卓算不上有多熱情,只是抱着杜澤将下巴擱在他的發頂,望着窗外不甚清晰的星空慢慢請拍青年的後背:“明天還要起來煲湯,別哭了。”
杜澤崩潰的情緒在張卓算不上溫柔的安撫中漸漸平息,估計是哭的頻繁很累,居然就着這麽睡着了。
手機的屏幕在着寂靜的黑暗中驟然亮起,張卓看了眼屏幕看到“媽媽”兩個字,擡手拿起杜澤的手機挂斷然後關機,低頭嗅着杜澤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将他抱緊,就連呼吸都帶上克制的成分。
第二天杜澤沒能如願起早,不知道是哭的太累還是睡的太暖和,總之早上張卓起床的時候他賴在對方懷裏不讓走,迷糊間仿佛又回到了大學那段時光,太令人懷念了。
“喂,媽媽。”
“昨晚,昨晚我睡的早估計手機沒電就自動關機了,過幾天回去吧,啊……那好吧。”杜澤挂斷電話發現電量還有20%,連忙撓撓頭嘀咕了一句,“是不是電池老化有毛病了啊。”轉身時看到張卓在客廳看書,他走過去坐在一邊顯的手足無措。
“怎麽了?”張卓看了他一眼。
“媽媽讓我早點回去。”
張卓嗤笑道:“怕了嗎?”
杜澤連忙說:“我沒有怕,因為爺爺今年提前過來了,他最疼的就是我要早點回去,我,我和你說一聲。”
“想好和你媽怎麽說臉沒。”張卓翻了一頁書。
“就實話實說好了,這沒什麽好隐瞞的。”
杜澤怕嗎?
說不怕是假的,畢竟杜父不在家,杜母就是家裏的一把手,當年把他逼到住院的份上都不放過,她軟硬都不吃,其實根據後來的發展,杜澤常常懷疑其實他媽心裏什麽都知道,只是拉不下臉,也更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所以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雖說怕杜母的脾氣,但杜澤心裏覺得痛快,像是出了一口氣,吐出了一口壓在胸口許久的濁氣,打老張不後悔,他後悔的是沒再多打幾拳。
杜澤在回去的路上擡頭挺胸,接兒子回家的杜建平看見他這個樣子吓的連車都沒開好,瞧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他兒子什麽時候遭過這份罪。
“怎麽了啊,都快過來了還挂彩回來。”
“阿爸啊,我和人家打架嘛。”
杜父轉過頭:“怎麽回事。”
杜澤和爸爸關系好,在路上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杜父覺得男孩子打架沒什麽,反而他看到杜澤會打架,心裏覺得高興,“你想想回去和你阿媽怎麽說哦。”
“阿爸,我這次沒錯。”
“我沒說你錯,只是你媽的脾氣你也知道啊。”
果然,杜母看到兒子臉上挂彩回來就炸了,追上去問到底是怎麽了,杜澤默默的放下行李箱,看了眼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爺爺,說:“和人家打架了,沒事。”
杜父也笑着說:“不就是一點小傷,沒事沒事。”
“怎麽沒事啊,你看看他的臉,我們在家都沒舍得打怎麽在外面就被別人打了,你和我說是誰打的。”
“有人欺負我的朋友好幾年,我看不過去就教訓了一下嘛。”經過杜父在路上的教導,杜澤沒說張卓的名字,“媽媽我真的沒事。”
“小澤,到阿公這來。”
還是老爺子開口救了杜澤一次,杜澤坐過去靠着他叫了聲:“阿公。”
沈之昂看見孫子這樣是心疼,不過這是多大的事啊,他連忙擺手:“年輕人嘛火氣大正常,淑雲你不要太激動。”
“爸,如果杜澤是被同事打的就說明職場相處有問題啊,今天能打他,那明天就可以給他穿小鞋,我們家小澤你是知道的……”
杜澤通常都不會去打斷長輩的談話,更不用說去推翻他們的話,他回過頭看向杜母,肯定道:“媽媽,是我先動的手,我拿着啤酒往他頭上砸,縫了好幾針。”
作者有話要說: 給受受一個機會,阿門。
會慢慢寫明噠,受受都這麽大了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也不僅僅是張卓這一件事上去反抗親媽。
有些家長即使知道自己做錯了,也不會向孩子承認錯誤,孩子當面提出來,他們會說:“你和我犟,你再和我犟試試?”接下來就是巴掌伺候了,自以為是又有着一顆自認牛氣天下我獨大的心理。
我曾經在超市買東西時看到一個超級超級可愛的小男孩,他拿着一瓶(大概是養樂多)的飲料努力擡起來說要買,但是她媽媽很兇的說不想買,然後他就試着去抓媽媽的衣服小聲說想要喝,因為男孩太可愛了,我就在一邊看着并且等着朋友,結果……他媽媽非常用力的給了他一巴掌,那個巴掌特別的響,當時收銀員都停下了動作,男孩媽媽大聲說,我說了不買,你給我放回去。
杜父的設定和杜母不一樣,我覺得灣灣人很溫柔,所以在受受的事情上,他不如老婆那樣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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