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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澤一直睜着眼, 他與張卓相距不過幾公分，就着昏暗的光線都能看見對方的眼睫毛，他不敢動，因為不會換氣終于憋氣憋到臉通紅，最後難受的嗚咽了兩聲。

男人在黑暗中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裏面有着意外：“怎麽是你。”

杜澤躺在床上腦子蒙圈，嘴巴微張還冒着熱氣，舌根都開始發麻了，他顫巍巍的從床上爬起來把自己縮被子裏, 臉熱的都快冒氣了：“這個……這個……”嘴裏留着淡淡的薄荷味，杜澤說着說着就羞愧的把臉藏被子裏，他居然還親上瘾了, 手腳發軟的微微顫抖，杜澤本想咬下嘴唇結果想到剛剛的畫面立即抿嘴。

他就幹了這麽一件壞事, 被當場抓住不說，自己還樂在其中, 更關鍵的是……

杜澤欲哭無淚，不争氣的抽幾下慢慢伸出腦袋，床頭燈被張卓打開了，這會張卓就坐在床上看他，臉上有困惑和疑慮.

“我做夢夢到一人親我, 然後我就抱住他了。”

張卓舔舔嘴唇不吭聲，想瞄張卓正好被逮個正着，他幅度很小的挪過去：“張卓……”他都快軟成一灘水了, 接吻也太舒服了，要不是不知道怎麽換氣，杜澤以為自己能睡過去。

可是太羞恥了，他不想騙張卓只能老實說：“是我嘛。”聲若蚊蠅，也不知道張卓聽沒聽見。

每次聽到某人慘兮兮的聲音，張卓心裏都會一抖，他忍住笑問：“你居然偷親我。”

什麽事和‘偷’字挂上鈎都不好聽，偷，茍且竊取。

杜澤迅速想着各種各樣的借口但很悲哀的發現沒有一個合理，他懊惱的低下頭：“我……我……”我了半天都沒我出個所以然，耳朵紅的似血，在張卓的眼神下急的要哭出來，“是我親的。”

張卓一步步挪過去，杜澤便一步步往後挪，挪到沒法再躲，他剛想說話結果屁股一空。

“啊”摔到了地上，好在身上的被子墊在屁股下不是那麽痛，杜澤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張卓見人急的要哭，下床幹脆坐在地上摟着杜澤的肩膀：“要不要吃點宵夜。”

現在哪有吃宵夜的念頭，杜澤心跳加速壓根就不敢看張卓。

“因為……因為沒親過……就想試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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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偷偷的試我？”

“對不起。”

“這個點還可以出去吃東西，我知道有家新開的麻辣燙，東西衛生地方也幹淨，我看你現在也沒有睡覺的意思對不對？”

“啊，行吧。”現在氣氛尴尬，倒不如出去先透透氣。

杜澤一路上光顧着低頭，這個點了，葉荀肯定都睡了。

美食街的夜晚才是重頭戲，即使是淩晨，街上的人依舊很多，這讓杜澤産生了時間錯亂的念頭，不過各式各樣的裝修讓他看不過來，也就沒再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之前的事情，緊繃的弦這時慢慢放松，他點了碗米線坐在張卓對面搓搓手哈氣，說：“我已經在碧波園住了很久，但一直不知道這條街。”

也難怪杜澤不知道，上班、回家規律生活，不抽煙不喝酒，這兩條就能不去很多地方，再加上公司又不用派他出差，這日子簡直不要太銷魂。

“我記得你大學時偷偷摸摸的想自己煮麻辣燙，結果小鍋差點被宿管阿姨發現。”

杜澤傻笑：“小鍋真的很方便，學校的粥不黏糊，我喜歡吃黏糊的。”

張卓笑笑，擡手幫杜澤捏去圍巾上的頭發，杜澤現在對他的接近十分敏感，而張卓一點都不惱，等麻辣燙被人端了上來，杜澤眼巴巴的望着他碗裏的蛋，這次倒是不像以往那般大膽直接上來搶。

“是不是想談戀愛了？”

“咳咳。”一口湯嗆在嗓子眼咳嗽半天，杜澤米線的熱氣直往臉上熏，他搖搖頭，“就是好奇，沒有。”

“有喜歡的人了？”張卓問。

杜澤不敢出聲，擡起眼皮飛快的瞄一眼張卓繼續低頭吃米線，只是動作有些麻木。

張卓不再追問，還像平時那樣對待杜澤，睡覺時杜澤刻意留了位置，然而早上起床還是在張卓的懷裏，久而久之，杜澤有些認命。

宛若一條鹹魚的癱在床上裝死，杜澤既困又難受，張卓看他別扭就沒再提昨晚的吻，但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和葉荀吻自己的感覺不一樣，杜澤越想越難為情，正巧手機響起，他接過電話是杜爸。

杜爸隔着老遠打電話第一句就是批評：“在外面這麽久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阿爸，我忘記了。”杜澤蜷縮在床中央，他嗅着床被中好聞的香氣，想想又說，“阿爸，我想問你件事。”

“你說。”

“你當年是怎麽喜歡上我阿媽的。”

杜澤以為會有長輩的經歷可以作為參考，沒想到杜爸十分驕傲的回他一句：“是你媽跟我求的婚。”

杜澤舌頭打結差點咬出血：“啊？”其驚訝程度不亞于中獎，不過轉念想想也算是杜媽的風格，“阿爸，你還挺自豪的……”

“這當然得自豪了，我和你媽的感情沒有轟轟烈烈，那個年代啊比較含蓄，不如現在的你們愛的死去活來，怎麽了，你突然問這幹嘛。”

“好奇啊。”

“你有事就說。”畢竟親生的兒子。

“阿爸，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杜爸在電話那頭都激動壞了：“兒子，你有人了！”

杜澤慢吞吞解釋：“阿爸你不要這樣子嘛，你這樣，讓我怎麽說。”

“你碰上什麽問題了。”

“假如，假如這個人，阿母不喜歡，是及其不喜歡的那種怎麽辦。”直到今天，杜澤才開始琢磨最根本的問題，比起他喜歡男人這件事，喜歡的對象是張卓，這個更重要，“其實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喜歡他，我們接吻了，我，我就感覺很不自然，像是有火燒一樣。”

“你們工作時認識的？”

杜澤點點頭，這個說法也可以：“是同事。”

“小澤，只要你喜歡的人品行端正，你阿母那邊都有我端着，不過你要做好過日子的準備，可不能像以前那樣悶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擔子，你得挑起來。”

“阿爸，假如阿母就是不喜歡他呢？”

杜爸說：“你爺爺喜歡就成。”

的确，老爺子才是家裏威望最高的人，老爺子姓沈，兒媳婦也姓沈，兒子跟着媽姓杜，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以為沈淑雲是老爺子的女兒 ，而她自打進家門，老爺子也是真當女兒對待，再加上老爺子的社會地位，沈淑雲平時都會尊敬三分。

“當年你表姑姑他們一直不看好你阿母，是你爺爺堅持讓我自己選擇，如果你也有那麽一天，我會和你爺爺一樣支持你。”

杜澤歪頭打開錄音鍵，說：“阿爸你再說一遍。”

杜爸以為兒子電話有問題，還真又說了一遍，然而當他說完，杜澤的聲音傳了出來。

“阿爸，我都錄音了。”

兒子這麽反常，杜爸只後悔沒在他身邊陪着，他肅着臉：“難不成你喜歡的人，性子野蠻，還是有常人無法忍受的癖好？”

杜澤心虛：“我不重口味，我，我要去有事，先挂了。”

在接下來短暫又漫長的10分鐘內，杜澤躲在被子裏想了很多，他反複問自己是不是喜歡男人，喜歡的是不是張卓？

腦子裏閃現一幅幅曾經讓他感到難為情的畫面，杜澤緊張的盯着頭頂的吊燈，張卓和他頭抵頭的時候，張卓幫他擦身子的時候，又或者是張卓幫他做飯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那個吻。

杜澤先鬧了個大紅臉，舌尖伸出舔了舔嘴唇，最後慎重其事的掏出手機給葉荀發短信：我确定了。

葉荀回：“你确定什麽了。”

“我喜歡張卓。”

“這麽快？”陶嘉宇不是說杜澤腦子不好使麽，怎麽領悟能力變這麽快了。

“和張卓親嘴很舒服，軟綿綿像是在吃棉花糖而且舒服的想閉上眼睡覺，那天晚上我的心跳加速，是緊張，也有被吻時的意外……”杜澤說，“沒有想推開他。”

葉荀坐床上啃着蘋果，聽杜澤說完後沒有胃口了，他聽不下去了：“你下面打算怎麽辦。”

按照正常套路，杜澤這會應該發愁張卓是不是也喜歡他，然而杜澤發來一段語音，最後說：“我想過了，想、想追他，昨天我先偷襲他是不對，但我又真的很喜歡，所以我會對他負責的。”

葉荀百無聊賴的啃口蘋果，說：“杜澤，其實你的接受能力要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

杜澤想開了之後心情不錯：“謝謝。”

“然後，其實你真的蠻自信的。”葉荀想了個詞，“自信的有點可愛，你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吃飯長大的啊。”

葉荀：“……”可能這就叫無話可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