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杜建平在外面這麽些年, 見的事多了，可就還沒見過搞基的。

他今天來是看看兒子拱掉的白菜是什麽白菜，現在呢？

很好，居然告訴他兒子沒有拱白菜，是別的豬把他兒子給拱了！

“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知道不是愚人節，我現在的确是和張卓談戀愛，我住的是他家。”早死晚死一樣得死，杜澤索性全說了，“他就住在我們家樓上, 611。”

杜建平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他看着杜澤滿心疑問，但更多的是：“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男人的。”

杜澤看了看身旁的張卓, 說着：“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歡上了。”

“那你呢。”杜爸改問張卓, 他沒記錯，這倆孩子大學時就膩歪在一起, 他是不反對杜澤交朋友，但如果讓他知道兩人從大學時就彎了……

杜爸捂住心口，受的刺激大了。

“我父母知道我喜歡男人，我高中畢業時就和他們出櫃了，那時我還沒有喜歡上杜澤。”

杜爸的反應太平靜, 杜澤反而吓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習慣性的往張卓身邊靠，慢慢抓住對方的手臂好像這樣就能緩解一下心裏的緊張：“阿爸, 我真的喜歡他……”

“胡鬧！”杜爸一巴掌拍上桌子，臉頰氣的通紅，“這是一輩子的事！”

“我是考慮好了才和他同居的，我也考慮好了一輩子的事情，我想跟他過一輩子，我不喜歡和女孩子交往。”

杜澤每說一句，杜爸心裏的氣就加上一分，他在子女教育上是開放了點，沈淑雲要孩子老老實實，他是讓杜澤按着喜歡的來，可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杜澤和一個男人在一起，而且兩個人的淵源頗深。

男人，男人？

杜爸想了想兩個男人在床上這樣那樣，說不上惡心，但想想就覺得很不能接受，而杜澤和張卓越發親密的動作在他眼裏也變的愈發刺眼，杜爸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給我坐過來。”

Advertisement

“我不。”現在過去就是傻子。

杜澤反而更往後縮了，臉上怕得很，但口氣依舊堅定：“我喜歡張卓。”

張卓見父子倆冷戰瞪眼，擡手虛扶着杜澤的腰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工作了幾年的人，和杜澤的交往我也考慮了很久，期間十分冷靜并沒有年少時期的沖動，我是真的想和杜澤在一起。”

杜爸覺得自己現在還沒飙出髒話來，真是有能耐。

“你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就為了這事？”

杜澤點點頭：“一直不敢說，怕你揍我。”他說着說着摸出手機，然後點了音樂放在桌上。

“小澤啊，只要是你中意的對象，你喜歡而且确定就是這個人了，無論你媽怎麽反對，我都站在你這邊……”

俨然是當初杜爸開導杜澤時說的話。

杜爸聽完，又氣又想笑，氣的是兒子喜歡男人，笑的是他兒子挺壞，那時就開始挖坑讓他老子往裏面跳。他在裏面沒說一定是女人，所以杜澤現在要鑽空子。

“我現在打你罵你有什麽用，打你了，你就能回頭喜歡女人嗎？”杜爸倚在沙發上有些疲累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兩個年輕人，“如果不是這次我來京都看你，你打算什麽時候和我說這事。”

“還沒有想過。”杜澤實話實說，因為他前幾天才有帶張卓回家的想法。

怪不得說他喜歡的，對象也喜歡。

杜爸喘着氣從張卓望到杜澤，最後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說：“我還能說什麽呢？”

由起初的憤怒到現在的平和，時間不過幾分鐘，杜爸如此大的轉變自然是讓杜澤看傻了眼，他看杜爸起身要走趕緊開口：“爸。”這次連‘阿’字都省了，他怕杜爸生氣，可現在說了自己的性取向，杜爸肯定是要生氣的。

杜澤看到杜爸身上的新衣服，這是昨天杜爸為了給兒子的‘女朋友’一個好印象，特地出去買的。

“阿爸……”

“先跟我回家吧。”随後杜爸示意要送他們離開的張卓停住腳步，他目光冷清的看着張卓，“我們的事，等會再說。”

張卓揚起嘴角，應了句：“好。”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不如杜爸打一頓，這樣的話，杜澤心裏還舒坦點，可杜爸一沒打，二沒罵，領着他就要往家跑，在路上又一句話都不說，杜澤慌的臉頰發燙，站在家門口不敢進去。

“我什麽時候打過你，進來。”杜爸招招手。

“阿爸，要不你還是打我一頓吧，我肯定不喊疼。”

“打你沒用。”有些話只能在家裏說，杜爸讓杜澤坐沙發上，自己去泡了壺茶也坐了下來，“年前就開始了是不是。”

“差不多一年了。”

杜爸看着他：“他先跟你表白的？”

“不是的，是我先表白的。”杜澤說，“就和我相親的那個主管，宋娟，她看上張卓想要和他搞對象，然後我就、特特別生氣，看到兩人坐在一起就……然後我就和他說了嘛。”

“你之前不知道他喜歡男人是不是？”

“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他平時也不去喝酒抽煙，我、我以為他忙着工作的。”使勁把張卓往中國好對象那帶，“阿爸，他對我很好。”

杜爸笑說：“怎麽個好法。”

“就、就對我好，很疼我。”具體怎麽個好法，杜澤不好意思說。

“我不是也很疼你嗎？”

“阿爸，我不喜歡他和女人在一起，而且還喜歡和他接吻，我、我覺得很舒服，舒服的都要昏過去了。”

“我現在氣的都快昏過去了。”

杜澤苦臉：“對不起。”

“要是說對不起有用，那這個世界就太平了，你呆在一個彎男身邊這麽久，就沒一點點的察覺？”杜爸不信他的傻兒子真的看不出來，但他自己都承認是傻兒子了，再說張卓那個姿态，誰能往基佬那方面想。

父母情況、家世背景和工作情況，這三條全都對上了。

杜建平不信杜澤自個一個人就能往彎路上跑，張卓呆在他身邊，動機不純。

可現在不論是純不純，他兒子都沒救了。

“你想到你阿媽嗎？”杜爸冷靜開口。

“想到了。”杜澤低頭說，“不敢，所以打算先告訴你和阿公，阿媽那邊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看來你安排今天的見面也不是沖動。”最起碼已經在籌劃未來的事情了。

“小澤，我知道你喜歡男人，很生氣。”

杜澤張了張嘴卻被杜爸打斷。

“但作為你的父親，正如我當初和你說的，你考慮清楚後決定的事，我會給予你支持，我相信我的兒子能夠理智的辦事，兩個男人的路不好走，今天你和我信誓旦旦的說考慮好了，那我不希望以後聽見你們之間鬧的要死要活。打罵不能解決問題，還會傷了我們之間的父子情分，你的計劃中先考慮我，說明你是想得到支持，既然我無論做什麽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就不用給自己添堵了，不如放寬心的接受事實。”

杜澤跪在了杜爸身邊低聲抽泣，這樣的杜爸，讓他心裏發酸。

“從小到大就沒哭過，今天是不是林妹妹上身了，哭什麽哭。”

杜澤趕緊把眼淚憋回去：“我都做好被打的準備了。”

“你們連床都上過了，我還能說什麽呢，逼你和女人在一起那是禍害兩個家庭，糟蹋人家姑娘。”杜爸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我就說呢，怎麽會有這麽高能力的女人看上我兒子。”

杜澤抿起嘴：“阿爸，我也不差。”

“我心裏有數。”杜爸冷落了一句，“張卓就住在樓上611對不對。”他從陽臺往上看，看到了一兩盆多肉在外面，當即看了一眼身後的杜澤。

“臭小子，暗度陳倉。”

“不不不，我們是光明正大的。”

“那你今天睡哪。”

杜澤的眼神四處瞟：“想和阿爸睡。”

杜爸心裏還窩着氣，畢竟杜澤的性取向是大事，他沒這麽快緩過來，兒子什麽德行他這做父親的清楚，要是沒有他的支持，以後的路難走。

“小澤，如果我和你媽離婚了，你跟誰？”

杜澤吓的往後一退：“阿爸你說什麽啊，什麽離婚。”上次回去不還說有愛嗎？

“你和阿媽最近到底怎麽了。”

杜爸笑說：“不是因為你，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就說會跟誰。”

杜澤一臉為難：“我都已經工作了，而且和阿爸你比較親當然是、是跟你了，可是那樣的話，阿媽不是很可憐。”

哪料杜建平十分冷淡的接話：“她一點都不可憐。”

杜澤這才真的意識到，他的父母之間發生了重大事故，杜爸居然産生了離婚的念頭，可杜爸不說，他就不知道：“到底怎麽了，我有什麽不能知道的。”

“你再大，在我眼裏都還是小孩，所以大人的事別多問，好好上班，我就是考驗一下你。”

兩人都一把歲數了，還鬧離婚，杜澤想起昨天上班時杜媽打的電話，問起丈夫來口氣如常沒有任何異樣情況。

杜澤站在那猜着，杜爸則催他趕緊睡覺：“明天你還要上班，別在我面前丢人。”

杜澤心裏放下了負擔，這一覺睡的很香，可是一香就松懈了下來。

杜爸看着手腳都纏自己身上的杜澤，再看看他脖子裏的痕跡，一顆心紮實的往下沉了又沉。

這孩子的心思還是單蠢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地主家的傻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