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十二
五十二上眼藥
賈母此時還沒有電視劇裏那般對賈寶玉疼寵得說不得碰不得,甚至連讀書也要不得的時候呢,她此時也是指望着她的寶玉能夠光耀門楣,将來考上狀元封侯拜相做大官成能臣的,因而誰也不敢拘着寶玉上進,只是一點她卻絕見不得寶玉受傷害的。
之後賈寶玉在電視劇裏廢了,賈環覺着,大部分的錯還是要算到賈政的頭上的。他那個便宜爹,別的不行,卻真的是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貨色,這倒也罷了,他好歹表面上瞧着算是個正經人,可就這麽個表面看起來是個正經人的人,偏偏能把親兒子往死裏折騰——這可真是當爹的,孩子不是自己生出來的,也不知道心疼。想着這賈政這麽打孩子,那賈母見了心疼,當然就更縱着孩子了,一來二去,這還能有個好兒?
好賴賈政跟一般的老頭還沒多大區別,對兒子差,對孫子好,否則兒媳婦也是只好上吊去死了。
因此上,賈母此時對賈環能夠勸着賈寶玉上進這事兒倒是十分的高興,她的确分着親疏遠近,孫女兒們也就罷了,但是孫子們卻是真的有上有下,那賈琏在她面前就不得賈寶玉的臉面,而賈環比之賈琏還略遜一籌,但真要說跟東府的賈珍比起來,賈環又成了她面前頂頂得意的孫子了。
說起來,賈母倒是對東府的事情略知一二,可她的手哪裏有那麽長?
心下裏對東府很是不爽,這也就更疼寵惜春那小丫頭了。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出生的時候就不怎麽招人待見,之後自己的哥哥嫂子也對她不聞不問的,說是抱着當親生那麽照顧,實則冷着她晾着她——賈珍夫妻兩個也實在是不着調,這孩子能懂個什麽,至于拿她出氣?
賈母便是如此,她的确對孩子是有遠有進的,但又是偏生一副慈悲心腸,見不得人家受苦受難,便是路過遇到了乞兒,她也照樣能給塊銀子,卻也是想不到這銀子到了乞兒手裏是福是禍——說得白了,她就是普通人裏那個生來富貴的普通人罷了,若說她有什麽雄才偉略,那還真是太擡舉了她,但若是說她有多壞,卻也實在是冤枉了她。
現如今賈政還沒學會怎麽打兒子呢,趙姨娘也沒找馬道婆做法要害賈寶玉,更也沒在賈母跟前兒說什麽“哥兒已經不中用了”之類的話,因此這老太太對賈環雖然不如賈寶玉一般的好,可還是喜歡這個孫子的。便又摟着賈環心肝肉的疼愛了一番,叫人給他拿來果子包好,等上學的時候帶着吃,又讓廚房趁着夜裏多做點兒點心,到時候一同帶上。
“你這上學的紙筆可都夠了?書本也有?”她對身邊一個小丫頭招了招手,小丫頭忙轉身去了裏屋。
“老太太,我的紙筆、書本,都是府上的月例,足夠的。”賈環答着,就見那小丫鬟抱着一堆東西回來了。
“鴛鴦,把這些東西給你三爺,等明天讓寶玉也別去家學了,就從你老爺那清客裏找個舉人,好好教他。”賈母吩咐道。
那小丫鬟答應着,把東西整理好,給賈環一一過目,這才轉身往外走,瞧着是要去找賈政。
賈環忙攔住她,回頭對賈母說道:“老太太,何必找那些清客呢,不是我說,雖然是舉人,但未必學問就好,這學習學習,須得找會教書的人,且不是找個跟老爺每天讨論時政的人,這時政的事兒,須得再讀一讀,通透了才能去學呢。”
賈環說着,又道:“且老爺那清客,大都是要升官發財的,眼睛裏就盯着棺材,哪裏能好好教書?他們眼高于頂,又何必跟他們扯白?”
他這話說得好有道理,賈母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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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賈母這老太太也是略多想了想。等送走了賈環,第二天她就找來賈赦,要他給賈寶玉并賈琏找兩個先生,要教書好的,要對孩子好的,要有耐心的,要醉心學問想要好好教書的。
賈赦因早就跟賈環有了通氣兒,此時也是高興。
原本賈琏這年歲是早該成親的,因着張氏還在,便連議親也不曾,非要賈琏好好讀書,這幾日把賈琏拘在家裏都快哭了,有着賈母這句話,賈赦也就不再多說,轉頭去求張氏。
張氏當日便給娘家遞了消息,不過三兩日工夫,還真給尋到了兩位先生,一位是專門教課的,另一位除了教課,還更喜歡吟詩作畫,彈琴舞劍,這便由着賈赦請到了府上,賬目卻從公中出了。
賈赦為人鬼道,把賬目給報得高了,一個月要百兩銀錢還不算別的,氣得管錢的王氏渾身哆嗦——這王氏也是有趣兒得很,明明也不是什麽大價錢,擱着她這樣的人家,這價格還不夠吃一頓酒的,可她偏偏就是見着了就氣,倒是真正管家的張氏并不當是一回事兒。
妯娌兩個拜見賈母的時候,王氏提了一嘴,張氏卻道:“弟妹這話我不愛聽了,有點兒本事的先生便是不要錢,我們也須敬着,況且教育孩子,哪兒能在意錢財呢?我聽聞那耕讀人家為了供出孩子讀書,舉全家之力也再所不惜,我們這才百兩銀子,莫說不是舉全家之力,便是我跟弟妹的月錢也是五個月便能湊足的,不然我用我的月錢給先生?”
“那可是好啊……”王氏連忙開口,臉上也堆上了笑意。
然後,她就被賈母的一枕頭,砸在了頭上。
“你個攪家不良的丢人貨色!”賈母罵人,也就這麽幾句了,管是怎麽說,這侯府千金再能學到的罵人話也是比不過市井的,“你嫂子給你個坡你就往下趕驢是不是?這錢啊,我看也別用你嫂子出,就從你的月錢裏出!”
“老太太!”王氏一愣,頓時就反應了過來,“老太太,我這是跟嫂子說笑呢!”
“哼哼,說笑?”賈母冷笑一聲,“王氏,你們王家是不讀書不習字的我可是管不着,我就不信王家的爺們兒也不認字兒!憑你在這裏禍害我的孫子!可是氣煞我也!你且回去,也不必來請安了,也不用出門子了,只在你房裏好好呆着吧!”
賈母這一頓罵,把王氏趕走了,又拉着張氏說了許多許多體己話,這才放了張氏回去。
賈府這邊,王氏是斷然争不過張氏的,就如同賈赦怎的也争不過賈政一樣。
而賈環則又一次進了皇家寺廟見他那便宜的和尚師父。
那伽吉大和尚是真有本事的。
他對着賈環說了一堆神叨叨的東西,那所謂玄之又玄的道理在他口中就顯得非常直白——最讓人崩潰的是,不僅直白,還非常有科學依據。
虛無,空,不是什麽都沒有,而是一種境界。
賈環的境界太低。
那伽吉大和尚哈哈大笑,倒是對他這種承認自己境界低的做法十分贊賞,師徒倆說完了文開始習武——原本賈環就是帶着他那游戲系統來着,這回,卻是真的習武了,好在一點,他這身子骨倒是為了更好的使用游戲系統而存在的,因此上該有的肌肉該有的柔韌,他倒是半點兒不缺。
至于那和尚的本事,卻是深不可測。
師徒倆在後院練着拳腳功夫。
那伽吉大和尚一趟拳打下來,行雲流水,卻又招招兇險,出拳瞧着是軟綿綿柔如春風,拳到,卻是硬如磐石,砸地上就一個坑。
賈環跟着他的動作,這拳頭動時,柔弱無骨,可砸到地上,倒是拳頭被坑。
只是旁人見着,賈環的本事已然不錯,這才幾歲的娃娃?哪兒比得上大和尚的本事?
兩個人這般的練着,賈環卻不知道,當今又帶着兒子們遛彎到了皇家寺廟,也就正見着他的這番功夫。
看了小半天兒,皇帝這方才過去。那伽吉大和尚也停了動作,卻不叫賈環停下,皇帝也不着惱,也沒叫賈環行禮,就這般帶着他三個算是長成了的兒子在一旁看着。
那大皇子看得倒是入神,可二皇子卻看得一臉的妒忌,至于老三,他早就知道賈環習武天賦超出凡人,因而還算是淡定。
“老三,你這也瞧着很是平常啊,怎麽的,這麽小的娃娃這般的功夫,你不覺得本事?”皇帝坐下,擡頭就見三個兒子臉色不同,也就問了問。
圖三忙道:“父皇,頭幾年這賈環去揚州,與他大伯,便是現如今的賈将軍賈赦一路遇上了水匪,那賈赦的婢女機敏,騙了一回水匪,兒子這方才帶人救下他們,可誰知本以為都得救了,大家卻怎麽的都找不到方才被水匪拿來當人質要挾的賈環了。”他指了指還在練武的賈環,道,“後來就聽着有人大喊:‘救我下去!’兒子這才看見,這小子竟然不知怎的就到了船艙頂上,那也有一人多高,與個小茅草房無異,這孩子當年才三四歲的樣子便能上去,現如今他也長了幾歲,哪兒能沒進步?”
皇帝一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當皇帝的,腦補的技能永遠是點亮的。
他聽着老三這麽一說,腦子裏就想的多了一些,只覺得賈環這孩子還是有趣兒得很,又有功,便擡了擡手,随便扯了腰間的一根縧子賞給了賈環。
縧子不值錢,下面綴着的玉墜子卻是十分值錢的,又是禦賜的,賈環這邊也停了練武,忙雙手捧了,跪下謝恩。
有了好東西,皇帝又喜歡笑話,那伽吉大和尚想了想,便也講了個賈環的笑話,只說是賈環還沒拜師的時候遇到他師弟,倒是把他師弟暴打一頓,因他師弟長得肥胖,行動笨拙,頭頂還長了個癞痢:“只因我師弟說他表姐身子不好,當出家去,靜心養着就好了,這小子就把他狂打了一頓,非說胖和尚就一定是拐子。”皇帝一聽,更是笑得不成樣子。
賈環倒是覺着,這皇帝笑點太低。
只是他哪裏知道,這些笑話,皇帝這一輩子也是聽不到幾回的。
“這小子倒是沒說錯的,誰家好好的姑娘給人舍了出家的,不是糟蹋人呢!”皇帝捋了捋胡子,笑道,“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的,長大了,且不說文能不能治國,這武是定然能安邦了。”
這倒是沒說錯。
圖三忙贊同皇帝:“父皇,這賈環武功倒是不錯,只是他那個父親,卻是對武功十分瞧不上的。”
有着圖三這邊給賈政上眼藥,皇帝即刻就有些不悅:“朕記得那老賈家可是軍功起家的,怎的就瞧不上武人了?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
有皇帝這話,賈環習武這事兒也就算是徹底的定了下來,至于賈政,管他去死。
賈環心裏還十分高興,以為自己這算是尋了出路了,卻誰知,管理員03冒了出來,對他冷嘲熱諷max:【你以為這是好事兒?皇帝這是在試探你哪!】賈小環沒搭理他。
管理員03繼續:【你的信給圖三截胡了,送到皇帝那兒,皇帝覺得你這算是智多近妖,又不想要丢了你這個用用的棋子,想來想去,可不就是讓你棄文從武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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