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五十六

五十六

這被拎到東府去做鎮宅神獸這種事賈環雖然心裏不大爽利可也是不會錯過這個敲竹杠的機會的，賈珍這貨口袋裏銀錢斷然是不少的，他又舍得下本錢，拿出了好多好話跟好東西來勸賈環，這方才讓賈環去見了秦可卿這個侄媳婦。

彼時一見，秦可卿已然是病入膏肓之狀。

說白了，她這是心病。

原本她知道自己身份如何，秦邦業雖是抱養了她，卻也是對她的折辱，只是再怎樣這人與人相處久了也有了感情，秦可卿也是不能免俗，那秦邦業也是不能逃脫，所以就算是內裏有些陰私可也不算什麽，若不是秦可卿尚且有用，又怎麽可能會被抱養呢？

而就算被抱養了，她也是秦邦業好容易養大的，倒也沒多大的事情，卻在一連串的算計之後嫁給了賈蓉，賈蓉比她小了五六歲，她嫁過來時，賈蓉還是不懂事兒的孩子，即便是這些年長成了，可兩個人仍舊是分居着，進了她屋子的，卻是她公公賈珍。

這賈珍原配也早早去了，繼室第二年就擡進了門，緊接着第四年秦可卿嫁給了賈蓉，這前後腳的，賈珍的心思也就長在了秦可卿的身上，至于那尤氏，哪裏有秦可卿好？

尤氏是因着家裏耽誤，二十幾歲才嫁人做繼室，秦可卿當時卻是十七歲的大好年歲；秦可卿十七八歲正是少女懷春，尤氏家裏老娘去了，繼母帶着兩個拖油瓶直鬧騰，本就累得她憔悴不已；秦可卿且不論身份如何，卻是秦邦業養了六七年後才有的弟弟，自然是捧着疼着，千嬌萬寵，這說話做事也是十分有度，讓人愛重，尤氏雖然也是家中嫡長女，卻早些年沒了親娘老子，跟繼母一同生活，每日裏柴米油鹽，煙火氣息太重。換成誰，也要對秦可卿更喜歡一點，賈珍自然不能免俗。

且不說，他對秦可卿那是真的動了真心的。

只是賈珍如此，可秦可卿畢竟是他兒媳婦！

他不把世俗當回事兒，秦可卿能嗎？再想到自己的出身，秦可卿一邊覺得賈珍是故意折辱她，一邊又貪戀他一點溫柔，這日子過得，簡直沒發過了，日積月累，這方才幾年，就病倒了。

賈環到這邊一見秦可卿就頓時傻了眼。

當年他是見過她的，那時候她年歲還小，容貌可愛，人也羞答答的，哪裏像現在這個卧床不起的婦人啊？！

人得病，基本沒有特別好看的，除非是痨病初期，看着顏色好還咳嗽，活脫脫的病美人，只是若是其他氣血兩虧的，那臉色蒼白，若不是覺得滿臉白米分好看，也少有覺得病得毫無血色能好看，即便是這人本就美如畫。

秦可卿就是如此。

然而賈珍也是對她百般呵護，恨不能替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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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環兒，我的好弟弟啊，你若能救了你侄媳婦，我這東府的庫房裏的東西随你挑揀，你喜歡什麽就拿什麽，就是大活人也由着你随便挑啊！”賈珍給賈環作揖到底，“你快瞧瞧你侄媳婦吧！”

賈環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知道這都是他們渾說的，只是巧合罷了？”

賈珍卻不管不顧：“管是真是假，是巧合還是你的本事，哥哥我一概不論，只她能活下來，就是你的功勞了。”

他這話一說，賈環就知道這賈珍對秦可卿的感情的的确确不一般了。

原著裏說兩個人偷情偷得死了秦可卿，可是秦可卿一個妹子，她能打得了流氓翻得過高牆？賈珍要強她，她就算拒絕又有什麽用？他這麽一想就代表他是完全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實身份的，雖然他也知道許多人都說秦可卿是什麽康熙前太子的私生女之類，只是便是私生女又與從龍之功有一毛錢關系？還不如偷個兒子養呢！

就如同有人說後宮之中死妃子是為了前朝的事情一樣，除非這妃子生了兒子，否則殺了她有屁用？皇帝到底有多廢物才能殺了妃子之後再對前朝的大臣動手？又有多少大臣都滅門了，妃子也還沒事兒的？

只能說，許多人進了魔障那就魔障了，再也不想其他，比如某學者，愛上了紅樓夢中一少女就以為自己成了賈寶玉便連林妹妹也不許做第一女主角了，真是讓人一聲嘆息。

因而賈環此時，瞧着秦可卿這病的樣子，心裏就頓時對賈珍十分的不滿，恨不得能把他暴打一頓才高興。

而賈珍此時哭唧唧的，只求賈環能救人。

到了晚上，賈珍更是讓賈環就住在秦可卿房門外的小抱廈裏，只為了給秦可卿鎮宅。

而賈環就聽得屋裏秦可卿說道：“老爺這又何必，環兒這才幾歲大，你這樣是怕我不早早去了啊！”說着，就哭了起來。

“我怎能盼你去了？若是我有這年頭，不如讓我天大霧雷劈！”賈珍急吼吼地說着，也跟着哭了起來。

“我是一族之長。不得明媒正娶你，只蓉兒是年幼，若是出事了也能脫罪，卻不想……你這就想不開可怎麽能行啊！”賈珍說着，又抽了抽鼻子，“可兒，你可記得，這世上再有多少的人不能容你，卻是不能容我，而非是不能容你。”

秦可卿也就跟着又哭了一通。

這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昏天黑地的，賈環卻聽出來他們倆并非是逼迫，而是無奈——只是無奈卻也挑戰了他的底線，真的是讓人沒法接受。

更沒法接受的是，秦可卿又道：“老爺，我這次要是真的熬不住了，你就聽我一聲勸，只拿錢多買祭田，不論是好是壞，買了再說，又或者你把這金銀錢財的，好好藏些——如今你也進了這些污糟事兒裏，想要脫身已是不易，現在沒人說你那是因你沒讓人惦記，等你讓人惦記了，那這一家子也就要散了。”

賈珍嗚嗚咽咽的答應了，秦可卿這才讓他離開，說要好好歇着。

“你歇着，我守着你。”賈珍這般說道。

外面賈環聽着更是給吓得一哆嗦——這特麽真的是情深可表了。只是……賈珍有老婆，秦可卿有男人，他們倆這樣……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越聽越覺得這事兒真的是讓人糟心，賈環便從床上起來，拿了從大和尚那邊弄到的迷魂香将守在自己身邊的人都迷倒了，這方才 一反身上了房。

這一上房，賈環便注意到有人趴在房頂上！

“小賊！”他撿起房頂上的一顆石子就打了過去。

那賊人一身的黑，短衣襟小打扮還蒙着臉，可不就是标準的梁上君子打扮？

他這一石頭，打得對方一個激靈，翻身躍起就與他纏鬥一起。

小賊功夫不弱，又想要脫身，就邊打邊退，一路上就往城郊而去，賈環更是不懼他武功高低，與他鬥了百個回合，卻是把對方的套路也完全摸清了，這人是哪門哪派學的什麽功夫手上力氣如何，這就跟游戲裏的數據整理一樣，全都在他腦子裏成了型。

只是他有些懷疑，這小賊明顯是學的外家功夫，內家功夫差了些，高來高去的輕功并不算好，但跳個房子也還算可以，只是不知他到底是為什麽會出現在東府，莫非真的是為了銀錢？

越想欲絕的偷盜不是好習慣，賈環計算好了對方的出招頻率，猛一擡腳，就踢到了這小賊的迎面骨上，再一擡手，撕下了他的遮臉布！

“盧虎威？！”蒙面布扯下，賈環這才一愣，卻發現他竟然認識這漢子——可不就是虎威護衛裏的老盧，外人稱為盧虎威的嘛！

這虎威護衛與禦林軍也沒差多少，只是他們負責的更加隐秘一些，大家有姓名卻不這般稱呼，姓什麽就叫什麽虎威。這虎威護衛最為容易攢軍功，攢得好了，過個兩年就能去軍中任職，得個官當當，最是皇帝心腹，可以說是前途一片光明。

盧虎威也是這般。

所以賈環瞧着是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這是啥意思啊！”賈環愣了須臾，轉而就丢下他，施展大輕功直奔圖三爺的居所——圖三爺已是成年皇子，但是這三個成年皇子都沒在外開府單過，只是都安排在皇宮的景樂宮裏，看着像是都有機會繼承皇位一樣。

賈環三竄兩竄的就蹦進了圖三爺的景樂宮西跨院裏。

正殿無人居住，東西兩遍偏殿并跨院倒是給皇子們占了，圖三爺圖個清靜，就選了西邊兒的小跨院，幾個年幼的皇子跟着親娘過，另外占據偏殿的卻是大皇子與二皇子——旁人是笑三皇子竟然主動退讓，卻不知道，這越偏的地方也越容易做手腳。圖三爺就是如此。

賈環蹦進跨院的時候，他還在床上趴着呢，卻誰知賈環蹦跶進去，把侍衛一個帶一個的又用迷藥給迷倒了，轉而過去就一屁股坐到了圖三爺的肚子上。

“哎喲！”圖三大半夜的給坐醒了，一睜眼瞧着是賈環，也不客氣，擡手就掐賈環的大腿內側，那是肉最嫩的地方，女人掐一把那也是好幾天也好不了的，何況是個身強體壯的少年郎？

沒等賈環反應過來，大腿根兒傳來的痛感頓時讓他想到了上輩子被親媽掐大腿根兒肉的痛苦，也顧不得問圖三爺那盧虎威的事兒了，只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哎呀！”圖三爺這回子算是徹底的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