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惡心
兩個大男生坐在一起尬聊實在沒意思,岑白已經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擡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半,這種地方跟荒郊野嶺無差別,這個時間也打不到車,看來今晚只能在這邊住下,或者……
“你還有沒有信得過的人?要不讓司機現在去接你家保姆過來?我看你床頭櫃上的藥好像還沒喝完?萬一你半夜有什麽事也方便有人照顧你。”
柴峻本就無力這會兒被他的話給氣得直咳嗽,因為費力而泛起幾許紅暈:“你不是正好嗎?”
岑白挑眉看着他,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麽是他?
“保姆是上了年紀的阿姨,她又不會對你怎麽樣,而且她就是賺這份錢的,拿錢出力有什麽不對?我不會照顧人,而且我睡着了一般醒不過來,天塌下來都不行,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全都算在我身上怎麽辦?我可承擔不起。”
柴峻渾身酸軟無力,強撐着坐起來,笑道:“怕我死了訛上你?你放心,不會訛你,我只是很久沒和同齡人坐在一起說說話了。錢給不了人平等,他們奉承我,把我當孩子哄騙,不就是為了我的錢?我和他們有什麽好說的?”
岑白笑起來,含着霧氣的眼睛裏閃耀着一片光,薄唇微張露出幹淨整潔的牙齒,莫名帶着幾分痞氣:“要是我說,我接近你也是為了錢呢?我們可就不平等了,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被人所圖再正常不過,想要什麽朋友?你再做夢?”
柴峻在那一次吃飯的時候就發現岑白是那種嘴上不饒人的人,怪不得之前很少說話,原來是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燈光下他側着頭看岑白,眼神瞬間柔了幾分,在岑白發覺他打量之前移開目光,淡淡地說:“如果能和你做真正的朋友,我想做這個夢,要錢?你要多少?”
岑白臉上的笑收斂,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他是要錢,但是不稀罕別人的錢。
他在床側坐着,穿着褐色毛衣裏面套着一件白襯衫,黑色牛仔褲,長的好看的人不管怎麽穿都精神,尤其是那眯眼抿嘴的樣子真是該死的好看。
就在柴峻以為他真的生氣的時候,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吊兒郎當地說:“說實話,我覺得你這人還真挺沒意思的,一本正經像個老頭子。老師眼睛裏的乖乖學生,頂撞過老師嗎?”
柴峻靠着床頭笑:“你有嗎?”
岑白眯着眼想了想:“沒有。”
柴峻平靜地看過去,輕聲說:“我也沒有。”
岑白那會兒沒有老師敢管他,岑家的太子爺,是岑老爺子手心裏的寶貝疙瘩,誰敢說誰敢動一下?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可以為所欲為,因為回去之後老爺子會把他該受的處罰全都執行,被打過被罵過,可現在想起來,他有點恨自己當初的頂撞,老爺子在教育方面是個失敗者,沒有教好兒子,而孫子也教不好。
“我趕走過家教老師,也挨過打,我從來不是什麽好學生,學不進去,所以也很愁。如果時間過得快一點就好了,明天你的司機能回來嗎?記得送我去學校,我已經做好了落在老高手裏被好好收拾的準備。”
柴峻皺了皺眉,岑家沒破産的時候,岑老板對這個孩子十分的疼,怎麽舍得動手打?這個時候他也不好追根究底,只能說:“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給他打電話就說你要照顧我,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上學。”
岑白驚訝地看着他:“好學生不是總愛給別人講人生大道理灌雞湯的嗎?居然好心到幫我支招?”
柴峻笑了笑不說話,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
話題進行不下去,岑白也不想說話,端了杯水放到床頭櫃上:“端杯子的力氣總有吧?你最好挺住,等明天有人來救你,不要給我添麻煩。我去隔壁客房睡,放心我是洗過澡的,如果嫌髒,等我走了以後你拆了床單被罩該拿去扔還是洗都随你。”
柴峻看着他就那麽直接地從自己的視線中離開,發病時的痛苦慢慢地散去,第一次覺得這個房子裏有了生氣,開始變得溫暖起來。
折騰了這麽久按理說應該很困了,劉醫生囑咐他要他多休息,燈沒有關,他看了眼時間,一點,離剛才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認命地下地,走出卧室,打開走廊裏的燈,慢慢走到那間未關嚴實的客房。
打開床頭散發着暖光的燈,熟睡的人睡姿十分規矩,呼吸綿長,想來是怕麻煩,只脫了外面的毛衣,白襯衫打開了幾顆扣子,露出好看的鎖骨。
岑白的皮膚很白,尤其在這樣的光下看起來更舒服,那些文藝小說裏說什麽公子美如畫,眉目間皆是風情,如果說那讓他癡迷的痞氣也算的話。
岑白睡覺的樣子很乖,嘴唇抿着,自從爸媽去世之後,他一直被迫成長,活在仇恨與欲望交織的墨色世界裏。但是現在他為自己找到了一道光,藏在地下的藤蔓緩緩地伸展,似是要趁這人不注意的時候攀附而上,然後緊緊地束縛,不給半點離開的機會。
柴峻低笑一聲,聲音略顯不好聽,幾近于呢喃:“好好睡吧。”
他起身離開,輕手輕腳地将門給關上,走廊的燈被隔絕的那刻,熟睡的那個人突然睜開眼。
岑白翻了個身面對窗戶,柴峻喜歡男人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官方CP是那個娘們唧唧動不動就要掉眼淚珠子的樓重,可惜這對CP最後崩掉了,換成了游戲界的大佬張橋,真是狗血的橋段。
拿過手機打開查詢餘額,突然他被驚得坐起來,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錯了,他卡裏的錢又突然漲了近百分之一,這可真是見鬼了,難道他以後要常蹲在柴峻家裏才行?這也太刺激了吧?
所以柴峻這個大反派對他有意思好像也不是壞事?
這算什麽?為了拿回自己的錢要被迫迎合一個人?這種感覺未免有點太糟糕。
岑白抿着嘴打了個哆嗦,找到張橋的賬號潇灑地轉賬一百萬,加了句:“我想盡快看到結果,把你們接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活給我丢一邊去,抱着個爛餅子有什麽好啃的?”
張橋第二天看到半夜兩點岑白發的這麽一句嘲諷的話,無奈的搖頭,誰有錢誰聲音大,勞動工作者繼續去打工。
岑白第二天去上學的心情不太美妙,高老師一副你小子終于又落我手裏了的樣子,岑白只能認命,被學習折磨就算了,等到第二節 課看到站在講臺上沖他笑得得意的人,臉上終于出現了裂痕,宛如吞了蒼蠅般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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