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徐詣仿佛很喜歡溫錦柔說愛他。

謊言罷了,他愛聽,她說多少次都不介意。

後半夜,男人摟着他入睡。

她慢慢睜開眼,抓起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無情扔開。

溫錦柔臉上的神色變得極其冷淡,披上衣服,她從床上下來。

“初初。”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溫錦柔腳步一頓,難不成醒了?

她回頭,徐詣還睡着。

溫錦柔站在床前看了他十幾秒,再次聽到一聲,“初初。”

低沉溫柔的,是徐詣在呢喃着她名字。

溫錦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彎下身柔聲叫他名字:“阿詣,阿詣?”

男人沒應。

看來是睡着了的。

可是睡着了為什麽還在夢裏叫着她名字?難不成在做春.夢?那倒是有可能的。

倆人每一次親密,他總愛這樣呢喃她的名字,溫錦柔一開始很讨厭這一點,覺得矯情,沒情沒愛的,簡直虛僞,最近倒是改變了态度,她看得出徐詣在慢慢淪陷。

有些睡不着,溫錦柔走出卧室透透氣。

回來時,在樓梯轉角遇見徐詣,他目光幽深,探究的看着她,嗓音還有些啞:“怎麽起床了?”

溫錦柔上前抱住他腰,嬌嬌地仰頭看他,“睡不着,出來走走。”

“所以不穿鞋就亂跑?”

溫錦柔低頭一看,懊惱的咬唇,小聲辯解:“忘了。”

“你抱我回去好嗎?”她笑着撒嬌,讨好地墊腳親他薄唇。

徐詣臉色仍舊有些沉:“以後夜裏不準出來。”

“為什麽啊?”

男人随手捏捏她臉頰:“我起床找不到你,會不高興。”

所以事事都應該以他為先。

溫錦柔笑着點頭:“好,我再也不這樣了,別生氣啦。”

徐詣嗯了聲,沒有順她心意抱她回去,轉身後發覺溫錦柔沒有跟在身後,回頭看她:“怎麽,真以為我要抱你?”

溫錦柔淺笑搖頭,乖乖的走上去。

重新上床,溫錦柔規矩的睡在一邊,徐詣伸手:“過來。”

她便又乖巧的挪過去,徐詣手臂砸緊她腰肢,低沉在她耳邊說了句:“腿拿開點。”

“怎麽了?”

“冰,我不舒服。”

溫錦柔:“……”

媽的狗男人。

既然嫌棄她又為什麽還要抱她?

她像往常一樣撒嬌:“阿詣幫我暖暖好嗎?”

徐詣微用力地拍了一下她腰,閉着眼懶散開口:“初初,我喜歡你乖點。”

果然翻臉無情。

溫錦柔順從地将的自己腿挪開一些,至少沒有碰到他,徐詣吻了吻她額頭:“閉上眼,睡覺。”

溫錦柔聽話閉上眼。

跟他在一起這麽久,她也實在有些厭煩這個男人了。

**

徐詣醒來的時候溫錦柔在他懷裏,他正欲低頭吻她,溫錦柔無意識地往他懷裏蹭,臉藏了起來。

他蹙眉擡起她下巴,咬了咬她唇,姑娘沒醒,他慢慢松了力道,流連地在她眉眼和臉頰落了兩個吻。

溫錦柔沒想到自己怎麽躲都沒有躲過他的早安吻,心情有點不好,之後又聽見男人的嗓音問候她:“早,初初。”

溫錦柔并不想理會,繼續閉着眼裝睡。

徐詣只以為她還睡得香甜,沒像昨夜那麽無情,還算溫柔的托着她頭放在枕頭上,拿過桌上的鋼筆和便利貼給她留下一句話,穿上衣服離開。

溫錦柔睜開眼,轉頭看桌上貼着的便利貼,擡手扯過來看了眼。

徐詣的字如其人,鋒芒畢露,嚣張霸道。寫着:[起床給我電話。]

溫錦柔輕淡地笑笑,将這張便利貼放進一收藏匣中,匣子裏已經有一整盒便利貼紙,上面都寫着一兩句話,且字跡都是一樣,是徐詣寫給她的。

要麽是囑咐她吃早餐。

要麽是要聽她打電話說愛他。

要麽是告訴她,必須幾點去公司陪他用午餐。

要麽簡言意駭地告訴她,幾點回來陪她。

他每天都會給她留一張便利貼,這完全不像是徐詣會做出來的事,卻又的的确确是他所做的。

對于溫錦柔來說,這行為稱得上愚蠢,很難不讓人誤會他在認認真真的談戀愛,也在用心的愛着她,說到底,徐詣果然還是有做渣男的潛質。

至于溫錦柔為什麽會将這些紙條收起來,自然是要僞裝出一副愛他愛得要死的模樣,連他只言片語都珍藏着。

她可忘不了,徐詣知道她将這東西收藏着時,笑得是多麽愉悅。

她淡淡的看着一匣子紙條,決定離開的時候,一把火燒了。

給徐詣打電話這件事溫錦柔倒不急,慢吞吞的吃完早餐後,才恩賜一般地給他撥電話過去。

徐詣接通的速度不算快,聲線低沉:“你今天有些慢。”

是在責怪她,這電話打的有些慢。

溫錦柔軟聲道歉:“對不起,我剛起床。”

徐詣:“吃東西了麽?”

溫錦柔:“還沒。”

徐詣:“去吃,中午和下午也記得給我電話。”

溫錦柔伸手揉眉心,不耐煩之感越來越濃郁,嗓音卻仍舊溫柔如水:“阿詣是因為想我嗎?”

那邊有男人低笑的聲音:“你可以偶爾這麽認為。”

溫錦柔聲音甜甜:“好,我一定給你打電話。”臉上表情卻淡淡。

徐詣“嗯”了聲:“我會晚點回家,你可以出去轉轉,想買什麽都可以。好了,我有事要忙了。”

電話是他率先挂斷的,溫錦柔将手機扔在床上,進衣帽間穿衣服。

出來後,手機裏多了兩條信息。

[還沒玩夠麽?]

[什麽時候回家?]

是她的大哥溫裕笙。

這半年倆人一直沒怎麽聯系,溫錦柔也并沒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訴過溫裕笙,但是徐詣是什麽地位?

縱然溫家遠在杳城,也一定聽說過他的種種事跡,她的身份之所以沒有被曝光出來,一定是溫裕笙在背後替她遮掩,也得益于她之前從來沒在衆人面前露面過,要不然肯定有人認出她。

溫錦柔給溫裕笙回了個電話。

那邊的人似乎就在等這個電話,很快就接通。

“哥哥。”溫錦柔率先出聲。

溫裕笙沉默許久,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悅:“玉落,我需要一個解釋。”

徐詣是怎樣的性子,沒有人比溫裕笙更清楚,他們倆雖然一個在俞城,一個在杳城,卻是鬥了好幾年的死對頭,彼此恨得牙癢癢。

溫裕笙半年前聽到些風聲,據說徐詣身邊多了一個女人,起初他沒在意,偶然看過她照片後才知道他的好妹妹跑到哪裏去了。

他當時只以為自己看錯了,可調查之後,才知道那的确是自己妹妹,也讓溫裕笙無比震驚。

為了不讓杳城和俞城的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溫裕笙可廢了不少精力替她遮掩,這半年也一直聯系她,溫錦柔只回個只言片語。

溫裕笙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徐詣了?是不是怕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所以用這種辦法?”

他只要一想起溫錦柔給自己杜撰的身份——外賣小妹。就有些頭疼。

溫錦柔淺笑:“哥哥想多了,他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

“那為什麽跑到他身邊去了,這半年也不給我回個信息。”

這當然是因為徐詣太霸道,他對溫錦柔管得很嚴格,甚至會查她的手機。

她每次給溫裕笙回複信息後都會将信息删除得幹幹淨淨,以免被他發現惹他懷疑,為了避免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溫錦柔很少聯系溫裕笙。

溫錦柔笑着說:“哥哥只要知道我不會喜歡他就夠了,至于為什麽會在他身邊,大概……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吧。而且,他長得好看,我也不算虧。”

溫裕笙:“…………”

“所以你是因為徐詣長得好看才接近他的?”

作為哥哥他有點接受不了。

溫錦柔:“當然不是。”

溫裕笙沉默下來,這個妹妹從小是被溺寵着長大的,表面溫溫柔柔,其實很腹黑,會這麽算計徐詣,一定是因為徐詣曾經招惹過她。

“徐詣是不是得罪過你?”

溫錦柔:“還是哥哥了解我,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溫裕笙嚴肅道:“徐詣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人,你小心點。”

溫錦柔站在鏡子前整理自己妝發,淡笑着說:“仿佛,我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

溫裕笙:“……”

他倒是忘了這一點了。

“總之你小心。”

溫錦柔:“謝謝關心,過段時間見。”

溫裕笙嗯了聲,溫錦柔挂斷後将通話記錄删除。

**

“聽說徐總在搞一個大項目,圈子裏不少人都跟投,我也想分一杯羹,不知道徐總願不願意讓我入股?”女人說着這番話,眼神一直看着徐詣,毫不遮掩自己對他的感興趣。

面前的男人不愧是無數富家女都想嫁的男人,矜冷英俊,一舉一動皆是貴氣優雅。

當然,戴優苒十分有信心能達成這次的合作,畢竟她身後是戴氏集團,對徐詣來說只會是幫助,他不會有任何損失。

徐詣瞧了她一眼,端起桌上咖啡:“戴小姐為什麽會對乘勝的項目感興趣?”

戴優苒笑了笑:“不,我不是對乘勝的項目感興趣。”

她微微傾身,眼帶着媚色地道:“我是對徐總感興趣。”

徐詣微挑眉,“你應該聽說過,我有女人。”

戴優苒坐直身體,無所謂地歪頭:“那算你的女人嗎?不是終究都要分手的?”

徐詣淡笑,不可置否。

“還是說,徐總在乎那位溫小姐的心情?”

男人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眼中多了幾分輕嘲,“戴小姐,我們談生意就好,不相幹的人還是不要提。”

也是徐詣的這幾句話讓戴優苒有了信心,看來徐詣真的沒把那姓溫的放在心上,真的只是當個玩物。

她起身坐到徐詣身邊。

徐詣微眯起眼,唇角的笑冷了兩分。

戴優苒大着膽子勾住徐詣的胳膊:“徐總,我和她就不同了,我是戴家的獨生女,我們在一起才是強強聯手。”

徐詣将她的手扔開,語氣輕慢:“我徐詣不靠女人。”

戴優苒也不惱:“我不急于一時,但是徐總,我們的合作,你怎麽想?”

“既然戴小姐有興趣加入,我歡迎。”

戴優苒再次挽上他胳膊,刻意将身體往他靠,“那作為慶祝,我們出去吃頓飯吧。”

徐詣垂眸掃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語氣淡:“戴小姐不覺得你的舉動有失分寸麽?”

戴優苒嬌聲:“那又如何?你不喜歡?”

徐詣意味不明的冷笑。

戴優苒:“走吧,只要有徐總相陪,吃什麽都可以。”

徐詣捏住她手腕将她的手從自己胳膊裏拿開,“飯可以吃,再對我動手,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對戴小姐做什麽。”

戴優苒不但不怕,反而挑釁地上前一步,仰頭看他,聲音嬌美:“來啊,随便你怎麽教訓我,都行。”她眼神中的暗示意味很明顯。

徐詣眸色更加幽冷,他發覺自己果然不喜歡除了溫錦柔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靠近。

正想推開她,戴優苒抓住他衣袖,墊腳想吻他。

這時候,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溫錦柔站在門外。

徐詣和戴優苒同時看過去,看到溫錦柔慘白的小臉時,徐詣率先蹙眉,後退一步。

戴優苒臉上閃過幾分惱怒,只一瞬間,她便以勝利者的姿态笑着看向溫錦柔:“你就是溫小姐吧,不好意思,你有點打擾到我們了。”

徐詣冷聲警告:“戴小姐。”

戴優苒故作疑惑:“怎麽了?”

徐詣朝溫錦柔走去,溫錦柔對這樣的場景其實無比淡定,可面上自然要裝出一副大受打擊的可憐模樣。

徐詣握住她冰涼的手,“怎麽來了?”

溫錦柔垂下眼眸,眼睫有些濕潤,用力咬着唇,似乎竭力忍着沒有哭出來。

徐詣蹙眉捏住她雙頰,令她牙齒松開那快被她咬出血的下唇,也不知為何,頗有點心亂的開口:“什麽都沒有發生,委屈什麽?”

溫錦柔很快擦汗眼角滾落的淚:“沒……沒有。”

“你們繼續談事情吧,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快步離開,徐詣沒去追。

他指尖有濕潤,是她的眼淚。

除了心亂,他的煩躁之感也愈發的重了。

戴優苒在身後譏諷:“看來還是徐總把她保護得太好了,竟然這麽受不得打擊。”

徐詣将門關上,轉身,緩慢朝戴優苒走過來。

戴優苒沖他微笑,卻突然之間,她的咽喉被掐住,笑容跟着凝固住。

男人毫無一分憐香惜玉的将她掐摁在辦公桌上,嗓音越來越冷:“她可不是你能欺負的。”

戴優苒掙紮不開,窒息感讓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咽喉處的疼痛刺激着她身體的每個感官。

她看到徐詣眼中令人心驚的森冷,抓住他手臂的手指開始發抖,她說不出話,仿佛快要斷氣。

徐詣放開了她。

戴優苒猛地深呼吸,狼狽的跌坐在地,看到徐詣迅速拿起外套出門。

**

徐詣趕到家,沒在卧室找到溫錦柔,叫來吳嫂詢問。

吳嫂說:“小姐在廚房,說要給先生煲湯。”

他将衣服放下,走進廚房。

溫錦柔果然在忙碌,徐詣站在門外看了她柔弱的背影好一會兒,上前從身後擁住她。

溫錦柔身體一顫。

良久,她低聲問:“阿詣以後要娶的人是剛才那位小姐嗎?”

徐詣吻她發絲:“不娶。”

溫錦柔眼神嘲諷,盯着面前這口鍋裏的熱湯思索,如果現在将鍋裏的湯湯水水倒在徐詣臉上,他該有多疼?

這賤男人,她真是越來越嫌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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