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最後的平靜
簡家曾經的老太夫人,是正經世家女,從小受的教育是:“德,言,容,工。”精通文墨,才華出衆,彈的一手好琴。而簡老太爺是家傳的手藝,自己從小喜歡鑽研,精于鑒賞,加上市井中摸爬滾打過,很有江湖洞察力,這種習氣,現在人稱street smart。
所以人情練達的老太爺娶了門楣當時比自己高很多的老太夫人,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可就這樣才華各自出衆的兩個人,偏偏生了天資極其平庸的兒子,直到簡妮的出世,才算彌補了兩位老人的遺憾。
可想而知,簡大當家被養的性子非常矛盾:既有老太夫人從小教育的古典端雅,又夾雜着老太爺骨子裏的那江湖氣,她也曾經矛盾過,可後來當了家,幾百口子等她護着,自然而然就把老太夫人的教誨只浮于了表面,為人行事,全循了老太爺的那一套。
不過這樣的假把式,在吃飯的時候還是很顯功力的,至少乾啓,眼睛一個勁往她那裏瞄,只覺怎麽看都端寧柔婉,神韻攝人,吃飯能吃到這麽好看的,他生平還沒見過。簡妮自然也覺出來了,不過她以為是自己早前的“功力”震懾了他,所以他才好奇的一個勁看自己。
其實當家的,您真的是想多了!
吃完飯,倆人又回到了趙老三這裏,趙老三極有效率,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他拿出來,擺在紅絨布上,說:“這個絕對是真的,大姑娘您看,要不是真的,俺腦袋劈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寶珠一看,是一套粉彩花卉的茶杯茶壺六件套,很齊整。
“真是真……”她都不用看,翻過來,果然看底上寫着“大清同治年制”,她忍不住愕然道:“這東西現在也是古玩了,這不是普通人家裏用的嗎?”
趙老三說:“看大姑娘你說的,這擱三十年前,的确是家用的,但現在,可是真真正正的古玩呀!”
寶珠:“……”她發現自己也有空白。
看不上,一點看不上,這是以前自己家下人都不用的,她沒法說,就幹脆不說話。
趙老三一看她沒瞧上,也不惱,他還有後備的,又說:“別着急,還有,還有,我兄弟那兒還有個唐三彩。那馬可是開門到代的我給你說,可威風了,四蹄兒朝地,揚頭挺胸,屁股大而圓,小腿這麽側擡着……”他做了一個歪脖擡頭向天的動作。
“頭還是這麽側低着,含羞帶怯。”趙老三順勢又做了一個側低頭的動作,乾啓忍不住都被逗笑了。
“有人用含羞帶怯去形容這個嗎?”他說。
趙老三晃晃手說:“咱講意境。”這馬說實在的,三千是別想了,但他念着早前在乾啓那裏掙了錢,現在這倆人又一起去吃了飯,覺得這倆人說不定能有戲,心甘情願現在送份大人情。正準備讓人去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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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哪裏知道人家一片苦心,不但沒半點高興,還第一次露出了點不高興。
“這種喪葬用的東西現在也有人稀罕了嗎?”她說,語氣裏半點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喲,還瞧不上!”趙老三求助地望向乾啓說:“乾四爺,您說句公道話,那東西怎麽還就瞧不上啦!”
寶珠說,“那東西誰要,墓葬出土的多喪氣。”
這可不是寶珠故意為難,矯情,民國時候的收藏家,的确沒人玩兒唐三彩。就是普通的藏家,也沒人願意買個陪葬品。可那個時候,別說唐三彩,就算是瓷器品相差點的都沒人要,和現在能一樣嗎?
乾啓也不明白她為什麽沒看上,小聲問她,“要不要先看看東西?”
寶珠搖頭,“不夠雅!”
“雅?!”原來還要雅!!!
趙老三冤死了,拍着大腿說:“姑奶奶呦,現在別說是那個,老城牆上掉下來塊磚都有人搶……”
寶珠望着他,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真的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
趙老三終于決定鳴金收兵了,伸手到懷裏,一把把那玉掏出來,“給,給,也別挑了,拿這個去吧。”
乾啓伸手接了過來,看了看,遞給寶珠。
寶珠原本第一眼看上的也就是他這塊玉,想借來用,也不客氣,接了說道:“回頭我用完了就給你送回來。”說完數了錢遞給趙老三,趙老三接了,心裏又對那塊玉沒底,拿起那茶壺茶杯說,“這個你也拿去,回頭贏了沒事過來找我聊聊天。”
寶珠捧着那茶壺,還沒說話,旁邊傳來了一聲譏诮的女聲,“果然還在這沒收攤呢,我看看。”伸過來一只手,拿過那杯子。
寶珠站了起來,明珠一個人,神采奕奕,晃了晃手裏的茶杯,“你不會就淘到一個這破玩意吧?”
“麻煩你尊重一下別人,也尊重一下自己。”寶珠冷冷地說,她可沒有和這妹妹在這裏幹架的打算。
明珠一笑,也不惱,伸手就把那茶杯又給她放了回來。
“別說我欺負你,我的東西也買了。”她拍了拍手中的盒子,湊過來說,“想看嗎?”
寶珠面無表情看着她,說:“如果不是見不得人,就拿出來亮亮呗。”
明珠頓時變了臉,又一想,自己手裏有寶貝,讓她得意一下又怎麽樣,複換了笑臉說,“給你看看就看看,反正現在還有時間,你再去挖個墳頭也來得及。”說着,打開了那盒子,伸到寶珠面前給她看。
那是一只繪着人物花卉的青花碗,還挺大,寶珠沒上手,誰知道她是不是想來碰瓷。明珠等了一會看她不接,不屑道:“沒出息。”拿出來給她看,上面帶故事圖,還有首詩。顏色鮮麗,精致,明珠轉了轉,讓她看得更清楚。
“看到了吧,大明崇祯年制。就按着這個去找吧。”說着她收回碗,放進盒子裏,踩着高跟鞋分外優雅地走了。
遠遠地送過來一句:“別忘了五點準時!”
寶珠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麽。
乾啓也看到了那碗,那是明代的青花,他除了清三代,別的東西可不敢随便幫人掌眼,看向寶珠說:“你別擔心,我身上還有塊漢玉,等會給你帶上。”
趙老三本來也有點擔心寶珠,這局已經玩得這麽大了,今天這人情,無論如何得賣出去,還得賣好!正在思量要不找誰借個東西,一聽乾啓這話,頓時吃了一驚,脫口道:“乾四爺那個可是好東西,你有了就不用擔心了。”
寶珠收回看着明珠的目光,蹲下把那茶杯遞給趙老三,“不用,連這茶杯也不用了。”
難道要破罐子破摔?
趙老三推着說:“那怎麽行,她那碗這市場可沒有。”
寶珠說:“您接着!”随後她一指那最早趙老三給她看的粉彩筆筒說:“那個給我。”
趙老三說:“這是後接底的,你要它幹啥?”說着還是接過茶杯,把筆筒遞了過去。
寶珠又伸手把那玉掏出來還給他,“這個也不用。”
乾啓伸手攔住她,“你這是幹什麽,又不是沒好東西,你要什麽,我讓人回家給你去取。”
寶珠手一頓,歪頭看着他笑起來:“原來你這麽大方?”
乾啓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大方,剛才那話,幾乎想也沒想就出口了。玩古董的都知道,自己的寶貝都是命根子,怎麽會輕易借給人,何況兩人今天才認識,他怎麽就心甘情願這麽掏肝掏肺,這不科學!
寶珠趁機收回了手,不理他,把玉遞給趙老三,又笑眯眯地抱上那筆筒,神神秘秘地對趙老三說:“您給我留個電話,回頭我打電話給您瞧熱鬧。”
趙老三把那玉推給她,“你先裝着,回頭再說。”又順便拿電話出來,按出來號碼一起遞給她。
寶珠記下號碼,也沒多糾纏那塊玉,反正回頭就送回來,随手裝進大衣裏,又掏出錢來,“筆筒的錢,多少?”
趙老三立刻瞪着眼,“兇巴巴”地說:“那個要什麽錢?交行價二十,我成車拉回來的,你給我也不要!”
“那您這不是做成倒行價了嗎?”寶珠笑說。
倒行價,就是賠錢。
趙老三用眼神示意她很煩,又揮手把那筆筒要回來,抽出張報紙,把那筆筒三下五除二手法熟練地裹了裹,這才重新遞給她。
寶珠沒再推辭,這行裏送點小東西太正常。說白了,就是她和乾啓都奉行的——不怕吃虧!那顯示的是眼界和胸懷的大氣。一點東西,交個朋友。
但這個決定交朋友的過程無疑卻是曲折的:
就像開始趙老三願意跑腿,也不能說明他真心想交自己這個朋友,只能是有那麽個意思。但到現在,寶珠已經百分之百肯定,這個朋友她已經交上了。大家都是這樣,彼此一次次試探,性格,脾氣,然後找出對脾氣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用在這裏極合适。
所以她沒多說,低頭痛快地把趙老三的電話存了。乾啓望着她,以為她會順勢要了自己的電話,沒想到,她存完號碼,電話一裝,人就站了起來。
看了看表說:“那我先走了。”轉而又對乾啓說:“很高興認識你,回頭有機會再見!”說完,不等乾啓說話,她就走了。
她就走了!
走了!
說好的做朋友呢?這也……這也……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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