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波又一波

第二天，秦盈盈去請安的時候，卻見老夫人盯着她微笑了半天。

被笑得心中發毛，秦盈盈硬着頭皮開口，“母親何事如此高興？”

一大清早就笑成這樣，只讓人覺得全身發冷。

“啊，對了，”老夫人正準備說話，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忍不住就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你瞧我，年紀大了，記性也大不如前，想着昨兒晚上就應該給你的東西，卻到現在也沒有來得及給你說。”

東西？什麽東西？

秦盈盈一愣，嘴上卻是笑道，“母親說哪裏的話。母親只是事情太多，一時記不起來罷了。”

“得了，你也不用哄我，我身子如何，自己心中有數。”話是這樣說，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燦爛，“你來看看這個。”

一邊說，一邊就從袖子中掏出一張帖子來，又将秦盈盈招到她的身邊。

“這個是昨兒下午，徐府送來的，你好好看看，瞧瞧帖子中說了些什麽。”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讓她在此處将帖子看了。

秦盈盈也沒有想要隐瞞什麽，她點點頭，接過了帖子，快速掃了一眼。

“是徐家阿月，邀請媳婦過幾日去參加她家舉辦的一個宴會。”

老夫人愣了愣，“徐府阿月？就是那個徐府的嫡長女？”

“約莫是吧？”秦盈盈有些是不确定。昨兒個，阿茵似乎簡單提過一句。

“一定是，一定是。徐府的茶會，徐府的閨女中，也只有嫡長女才能發邀請帖子。”老夫人說着，臉上的笑容便更加深切了一些，“好好準備着，若是短了什麽，不要客氣，盡管來和我說。”

鄭家人代代出武将。鄭老夫人雖然想要和文官夫人們搞好關系，卻始終沒有那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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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機會來了。

“媳婦兒，好好準備，好好準備。”

若是能夠因此搭上徐家，那便更好了。

徐家老太爺可是文官中的老前輩，宮中不少年輕文官，都是他的學生。

“可是……”秦盈盈面上顯出些無奈來，“母親，媳婦一個婦人，和姑娘們怎麽……”

更別說，她還是一個寡婦。

徐月不在意，但是她的家人，又是如何想的呢？若是因此冒犯了人家，反而不劃算。

老夫人也有些沉吟。秦盈盈這樣一說，她也猶豫起來。

“啊呀，母親，大嫂，我看，話不是這樣說的。”還是老二媳婦方敏首先打破沉默，“徐家阿月，聽說她性子很是直爽，這帖子應該不是表面文章。”

“既然她發出來了，必然是真心想大嫂你去的。”

“人家發了帖子，大嫂你又正好有時間，過去參加宴會，才符合禮儀。至于她家人怎麽想，那就是她家內部的事情了。”

方敏這樣說着，眼睛就彎了彎，“真出事兒了，我們鄭府也算是占理的，難道還怕她徐家不成？”

事情倒是不會嚴重到那個地步。

老夫人聽着，覺得是這麽個理兒，便重重呼了一口氣。“老二媳婦說的不錯，你就去吧。”

這樣說着，又想到了什麽，“那個謝家阿茵，大概也是會去的。”

謝茵麽？阿茵本人倒是樂意去，就是不知道侯爺府讓不讓她出去了。

心中思量着，秦盈盈便沒有多說什麽。

老夫人又囑咐了幾句，這個話題便就此揭過。

一群人又說笑了半晌，老夫人正要讓衆人散去，眼睛突然就落到了鄭榮華的身上。

和以往不同，鄭榮華一直靜靜地站在那兒，什麽話都不說。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神色有些飄忽。

老夫人見了，忍不住微微皺眉，“大丫頭，大丫頭？”

叫了幾聲，也不見人回過神來。

秦盈盈便也偷偷望了一眼鄭榮華。

最近，她倒是沒有再給她找麻煩。大概，鄭榮華正和她的未來夫君打得火熱，沒有心思來理會她吧？

“大丫頭？”老夫人提高了聲音。

鄭榮華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衆人都安靜下來。

老夫人的貼身丫頭，連忙快步走到鄭榮華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又壓低聲音叫道，“大姑娘，大姑娘，老夫人叫你呢。”

搖晃半晌，鄭榮華才回過神來。

老夫人臉色就有些黑。

秦盈盈也覺得十分奇怪。原作中，鄭榮華可是一位意志堅定，謹小慎微的姑娘。以她的性子，斷不可能在老夫人面前，露出這樣大的破綻來。

發生什麽事兒了？

難道她和她未來的夫君之間，出了什麽矛盾？

“祖母。”鄭榮華不擡頭，低低地叫了一聲。

“你可是身子不舒爽？”老夫人的聲音有些冷淡，“身子不好，就多在院子中躺躺，不要成天想着往外跑。”

鄭榮華最近，的确出府了幾次。

被老夫人這樣呵斥，鄭榮華并沒有辯駁。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中卻有着哭腔。“是。”

老夫人更不耐煩了，“怎麽了，你可是覺得委屈？”

“榮華不敢，榮華只是，只是想到父親而已。”鄭榮華咬咬唇，小聲卻清晰地說道，“榮華想父親了。”

秦盈盈內心哀嚎。

這姑娘不陷害她，能死嗎？她才覺得這姑娘有些可憐呢。

鄭榮華雖然沒有正面說什麽，但是，在這個時候，提已經死去的鄭大将軍，不就是想讓老夫人對她不喜麽？

鄭榮華的意思，大概是，夫君屍骨未寒，她這個做媳婦的，便已經遺忘，真是一點婦德都沒有。

有哪個婆婆會喜歡這樣的媳婦？

鄭榮華，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見得她好呢。

老夫人沉默下來。她看了看秦盈盈，又看了一眼鄭榮華，卻什麽都沒有說。

“母親昨兒出過府門吧？和徐家阿月，可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鄭榮華說着，擡頭看向了秦盈盈。

這是變着法兒，說她出府頻繁呢。

秦盈盈心中冷笑。

“昨兒個是我讓你母親出去散散心的。”生怕秦盈盈再不接受謝茵的帖子，老夫人急忙擺手，“說起來，你母親倒是一個可憐人。”

“是我們鄭家對不起她。”

鄭榮華啞口無言。

然而，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便不可能輕易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那是榮華錯怪母親了。”

“不過，聽說昨兒個，母親屋子裏，闖進了偷兒？”

一聽這話，秦盈盈心中就是一驚。

鄭夙淵昨兒晚上不是說，已經将所有閑雜人員都趕走了嗎？怎麽還是被人知道了？

難道鄭榮華的手下，有比鄭夙淵功夫還厲害的人？

“偷兒？不會吧？大嫂你可受傷了？”方敏急忙湊過來，拉着秦盈盈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老夫人望向這邊的眼神也帶着疑惑。

“胡說八道！”還沒有等鄭榮華再次開口，外間便傳來一道暗含威嚴的聲音。

“是誰這麽大膽子，竟然敢在姑娘面前造謠？”

這聲音……鄭夙淵！

果然，伴着聲音，鄭夙淵龍行虎步地走了過來。

“後院的安全一直都是我在負責，大丫頭，你是說，昨兒晚上，有人破了我的防線，闖進了後院？”鄭夙淵的聲音平靜，尾音也微微上揚。

明明是閑适的語氣，偏偏給人很大的壓力。

屋子中頓時安靜下來，

鄭榮華就有些慌亂，“四叔，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鄭夙淵冷哼一聲，“那是什麽意思？”

“你說說看，究竟是誰告訴你，昨夜後院闖進了一只老鼠的？”

鄭榮華咬唇，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盈盈就松了一口氣。

不管鄭榮華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反正在這個時候，在鄭夙淵的面前，她是什麽都不可能說出來的。

“說呀！”

等了良久，鄭榮華依舊一言不發，鄭夙淵便有些不耐煩了。

眼瞧着鄭夙淵生氣，一屋子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有人就在心中默默埋怨鄭夙淵。

要不是她惹惱了四爺，她們也不至于現在這般戰戰兢兢。

還是老夫人率先開了口，“老四，你今兒怎麽回來這樣早？”還好死不死，剛好聽到了大丫頭的那番話。

老四性子陰晴不定，最讨厭別人在背後質疑他。大丫頭這下，是觸了逆鱗了。

“下了朝，便直接回來了。”冷冷掃了一眼鄭榮華，鄭夙淵簡單解釋了兩句，“徐家老三和謝家老五都讓我轉告大嫂，說是過幾日徐府的茶會，務必請大嫂出席。”

徐家老三，謝家老五？

徐月和謝茵。

秦盈盈心中暖暖的，忍不住就勾起嘴角來。

老夫人也笑了起來，“我們正說呢，也是讓你大嫂一定出席。”

鄭夙淵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再次回到鄭榮華的身上，“大丫頭，你還沒有告訴我，是哪個告訴你的這話。我要和那人談談。”

沒有想到，話題再次被繞回到這裏，鄭榮華滿嘴發苦。

這話不過是她亂說的，哪裏會有人證？

然而，看四叔這樣子，是不會輕易和她罷休了。

這個時候，鄭榮華不禁有些後悔。她剛剛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來啊？

真是搬好石頭砸自己。

“大丫頭只是關心我。”秦盈盈見恐吓得差不多了，連忙給鄭夙淵示意，“她是怕我受傷。”

鄭榮華到底是鄭府的骨肉，又有主角光環，她暫時還是不要和她撕破臉皮。

鄭夙淵會意，瞪了秦盈盈一眼，又沖着鄭榮華冷哼一聲，“以後，空穴來風之言，不要擅自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