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一波要三折

鄭夙淵？

聽到聲音，秦盈盈的瞳孔就是一縮。她這樣，算是被抓了個現行？

然而，心中這樣想，面上卻是不露慌亂，“小叔怎麽過來了？”

鄭夙淵沒有說話。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将男裝的秦盈盈，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若不是正好瞧見，這般模樣的大嫂，我還真是認不出來。”

後母雖然已經嫁人，但畢竟年齡尚幼，打扮一番，就如同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公子。單看皮相，倒也不易讓人察覺。

“不過，大嫂，你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嗎？”鄭夙淵的口吻有些危險，“我聽說大嫂娘家出了事兒，急急忙忙就過來了。誰想……”

誰想，竟然是這般。

秦盈盈聞言，這才注意到他的衣裳。

仍舊是朝服，似乎才下朝，就往這邊趕來了。

心中雖然生出一絲愧疚，秦盈盈卻也敏感地注意到一個問題。

“小叔，你過來的時候，可碰見我爺爺和娘親了？”若是碰見他們，鄭夙淵應該沒有這樣容易出現在這裏才對。

一邊說，秦盈盈就掃了不遠處的秋杏一眼。

大概，又是這個丫頭報的信吧。看她們換了裝束，心中便開始着急。

不愧是個忠心的丫頭！

“大嫂這樣，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麽？”鄭夙淵不為所動，只接着之前的話頭，“這若是被府中的人瞧見了，只怕是要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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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說辭，秦盈盈根本就不相信。府中的人知道了，不僅不會傷心，反而會興奮不已。若是不顧忌着後母的娘家，只怕還要大張旗鼓地上門問罪。

出嫁後的姑娘，雖然相對閨閣中的姑娘，自由了些，卻也不是沒有規矩的。

鄭夙淵說出這話的本意，就是在威脅她。然而，聽鄭夙淵的語氣，他的态度好像也沒有那麽強硬。

“小叔可是要與我們一同上街？”秦盈盈的眼神閃了閃。

還沒有等鄭夙淵回應，在一邊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的謝茵，皺了眉頭大聲叫道，“哎呀，磨磨蹭蹭的，等你們繞完圈子，天都要黑了。”

“要走就快點一起走。不想去自便。”謝茵邁步朝外走去，“反正盈盈今兒和我是出府出定了。”

別說是小叔子來了，就是婆婆來了，她今兒個也是要将盈盈帶出去的。

見謝茵這樣，兩人都是一噎。

的确，他們這樣繞來繞去，等到天黑，估計也難出去。

“盈盈，走了。”謝茵在門外叫了一聲。“他愛跟不跟。”

一個大男人，想要跟着就跟着吧，偏偏還搗鼓出那麽多事兒來。掃了鄭夙淵一眼，謝茵輕聲哼了哼。

秦盈盈一陣冷汗。

她已經不知道到底應該是贊揚謝茵，還是佩服她了。

鄭夙淵身上的煞氣，向來讓人害怕。即便他已經收斂了很多，卻依舊不是一般閨秀所能忍受的。而謝茵，剛剛就差沒有指着他的鼻子罵了。

“阿茵就是這樣的性子，小叔多多包涵。”謝茵催得急，秦盈盈只匆匆朝着鄭夙淵福了福身。

“盈盈！”謝茵又開始喚，“快點兒啊。”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還沒有等謝茵出口抱怨，秦盈盈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好了好了，我這不是過來了麽？走吧走吧。”

鄭夙淵性子高傲，被人冒犯一次不發怒，已是極為難得。這可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主兒，她可不想讓謝茵吃虧。

安撫了謝茵，秦盈盈又轉過身來，“小叔若是得空，不如陪我們一起走這一遭？”

鄭夙淵的目的，大概也只是想要跟着她們，看看她們到底在做些什麽而已。

秦盈盈逆着光，胳膊被謝茵挽着，眼睛卻是直直望向鄭夙淵。光仿佛是從她的身子中散發出來的，襯着她明亮的笑顏，鄭夙淵一時就有些晃神。

他待仔細再瞧，秦盈盈卻已經回過頭，又走了一段距離。

鄭夙淵的眼神閃了閃，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秋杏，也擡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來到秦府大門的時候，正好碰上操練完畢的秦老太爺。

老太爺先是看到了男裝打扮的秦盈盈和謝茵，眼中就閃過一絲笑意，“喜歡什麽，盡管買，銀子不夠了，直接讓店家記在賬上也是一樣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全部都買買買？

秦盈盈目瞪口呆。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體味到，秦家老太爺究竟有多麽寵愛後母。任她喬裝出門不說，還怕她銀子不夠花。

怪不得後母本尊會養成那麽一個嚣張的性子。

聽了秦老太爺的話，謝茵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秦爺爺，你就放心吧。哪次我們出去，不是滿載而歸的？”

秦老太爺笑着點了點頭，卻又叮囑道，“阿茵啊，你多帶我們家這笨丫頭看看首飾之類的。你瞧瞧她回來時候的打扮！”

“我秦家的閨女，居然那麽寒酸！”秦老太爺說着，聲音中就有些嫌棄。

謝茵捂着嘴笑，“秦爺爺，您安心，我會看着的。”

有了謝茵的保證，秦老太爺的笑容就深了些。然而，在他轉向秦盈盈的時候，卻又拉下臉來，“都是有品級的外命婦了，平日裏打扮那麽素淨，給誰添堵呢？”

前一刻還是和風細雨的微笑着，這一刻卻是風雨欲來吹胡子瞪眼，臉色轉變之快，讓秦盈盈看得一愣一愣的。

秦老太爺看着她傻愣愣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陣怒氣。然而，這一次他還沒有說話，便看到一身朝服的鄭夙淵，慢慢踱了過來。他心中一動，原本到嘴邊的話，就轉了一個彎。

“鄭小将軍。”

鄭夙淵也看到秦老太爺了，他微微點了點頭，朝着他抱了抱拳，“秦老将軍。”

“老頭子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鄭小将軍何時入府的。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聽了這話，秦盈盈的心中便是一動。

鄭夙淵，是偷偷進來的？

這便解釋得通了。她就說，老太爺明明知道她要喬裝打扮，怎麽還會放鄭府的人進來？

不過，連老太爺都沒有發覺，鄭夙淵的功夫，可真不一般。

“原是擔心大嫂，聽說貴府出了事兒，心中着急，沒有先見過老将軍便去尋了大嫂。失禮之處，請老将軍多多包涵。”

鄭夙淵說得坦蕩，秦老太爺一時倒不知道說些什麽。

“最近街上不安全，我陪着大嫂出去，老将軍也可以放心一些。”鄭夙淵說着，眉眼彎了彎，“定會将大嫂安全送回。”

秦老太爺還想說什麽，謝茵卻已經不耐煩了。

到底是在長輩面前，她也沒敢太過放肆，只小聲嘀咕，“明明就是個大男人，做起事兒來，卻總是婆婆媽媽。”

鄭夙淵掃來一眼。

那一眼，冰冷刺骨。

秦盈盈一驚，不着痕跡地擋在謝茵面前，又笑着和老太爺撒嬌，“爺爺，你瞧瞧，再說下去天都要黑了，到底還讓不讓人出門了？”

“那就先這樣吧，送大嫂回來之時，晚輩再來和老将軍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