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王八蛋

姜桐站起來，指着姜鵬，痛心疾首地道：“小妖精，我白養你這麽大，處對象這種大事都不告訴我一聲！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因為說得太快，幾乎把舌頭要掉了，疼，遂只好眼淚汪汪地望着姜鵬。

搞得有點像深情對望似的。

姜鵬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姜桐說的是什麽事之後，更是哭笑不得，本想上前安慰自家哥哥，忽然鳳目一轉，計上心頭。

“哦，我當什麽事，原來哥哥是看了那個訪談。”

姜鵬如此淡定，倒顯得姜桐有點胡攪蠻纏、歇斯底裏了。

五好青年姜桐深呼了一口氣。

“原來哥哥也會關心作為彭慕桐的我。”姜鵬微微低着頭，和姜桐離得極近。

“我當然……”姜桐急了，忙狡辯，“我當然是随便看看。”

“嗯。”

“嗯什麽嗯？站好！”

“是。請首長訓話。”姜鵬立刻立正站好，訓練有素。

“說，和那姑娘什麽時候開始的？”

“五年前。”

“你、你、你竟然早戀！”

“哥哥我想插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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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我今年已經二百歲了，五年前195歲，已經到了妖的法定結婚年齡。”

姜桐氣得喲，他單知道姜鵬是只比自己大的小妖精，沒想到大這麽多，真是丢了老臉喽。

“好啊，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姜鵬看着姜桐，鳳目流轉，答道：“偶遇。”

“哼，還很浪漫嗎！”

姜鵬這回沒有回答，只是笑意更深。自家哥哥真是傻瓜，看不出來是在說他自己嗎。

“她多大了，是做什麽的？”

姜鵬有心逗姜桐，便随口說：“250歲，是做我們妖界公主的。”

“啊？你竟然喜歡比你大的。”

“是的。”姜鵬看着姜桐說道，“哥哥。”

姜桐不再氣鼓鼓的了，而是換成了一種失落的情緒，至于為什麽失落，他一點都不知道。

或者，他不敢去想為什麽。

感覺就是，自己養大的一棵白菜，又白又嫩，被一個什麽妖界公主給拱了，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他坐回椅子上，噘着嘴說：“你們的妖界公主，很漂亮吧。”

“嗯，非常漂亮，曾經是我們妖界第一美女。”

“為什麽是曾經？”

“因為她拒絕過許多求婚，現在已經成為大齡剩女。”

“你們妖界也有‘大齡剩女’這個說法？真有趣。那他為什麽拒絕那麽多人，是太愛你了，一直等着你長大？”

姜桐已經腦補出一段虐戀情深的大戲，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不是。這位公主的第一偶像是武則天，第二偶像是波伏娃，對妖界的男性，非常……唉，哥哥你還是自己想象吧。”

姜桐八卦之心被撩撥得正旺，哪裏肯自行想象，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是審問姜鵬了。

他瞪着一雙大眼睛，問：“她是不是有S.M愛好？”

S.M？天啊，自家那個純潔無比的哥哥怎麽會知道這些？

“你怎麽知道這個詞的？”

姜桐有點不好意思，只好低下了頭，小聲地說：“吳剛和我說過。——到底是不是嘛？”

“這個我不知道。”

“為什麽不知道，你不是他男朋友嗎？”

“哥哥。”姜鵬實在沒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姜桐的臉。

姜桐并不胖，但在姜鵬的飼養之下，臉上的手感也十分不錯。

“你幹什麽？”姜桐這樣問着，但是并沒有躲避。姜鵬的手涼涼的，摸在臉上竟然有點舒服。

姜鵬并沒有回答他要幹什麽這件事，而是繼續摸着姜桐的臉頰、耳後，最後定格到姜桐的後腦。

姜桐的唇形是個花瓣的樣子，不染而紅，像一朵等待采撷的花朵。

這麽吻下去，他會不會打我？

姜鵬這樣想。

他對姜桐的感情一點都不複雜，五年前他初到人間，第一個碰到的人就是姜桐。

那時候的姜桐才只有十三歲，瘦得像蘆柴棒，眉頭每天都是皺着的。

他以為姜鵬是流浪的小乞丐。

他把姜鵬帶回家去——那是一百三十平米的住宅，可只有姜桐一個人住，實在太空曠了。

姜桐給姜鵬洗完澡，問他有沒有家。

他的眼神告訴姜鵬，他希望他是沒有家的。

姜鵬搖了搖頭。

“那你能不能陪我，永遠陪着我。”

姜鵬點點頭。

姜桐笑了，他笑起來有張很稚氣很可愛的臉：“那，拉鈎鈎，不許反悔。”

……

他喜歡姜桐，這毫無疑問，但究竟是兄弟間的喜歡，還是情人間的喜歡，他不知道，或者說，他并不能分得很清。

和他并肩而躺，聊天看星星也是好的；擁抱在一起也無不可。

他願意逗他，故意不聽他的話，看他氣得直跺腳；又萬事順着他依着他，不想他有分毫不滿。

姜鵬慢慢把手收了回來，說：

“那位公主，是我父親的姑姑，我爺爺的結拜妹妹，我得管她叫姑奶奶。”

聽了這話，姜桐登時站起：“不許動！”

姜鵬哪裏會聽他的話，不許動的結果就是站着挨打，姜鵬才不傻。

百米賽跑即刻展開，兩個人把卧室客廳當成了運動場，幾個來回之後，姜桐終因體力不支而被姜鵬按在沙發上。

他的雙手都被姜鵬束縛住，卻還是用僅有的雙腿進行反抗。

在反抗中，一不小心就踢到了小姜鵬。

姜鵬疼得“哎呦”一聲。

姜桐臉色都吓青了，馬上說：“沒事吧，快讓我看看。”

姜鵬一邊做痛苦的表情，一邊并不撒手：“你不要動，你一動我就疼。”

“好好好，我不動。”姜桐乖乖聽話。

姜鵬把姜桐壓在身下，不知道是姜桐的那一腳觸發了某種機關，還是此刻汗涔涔、紅撲撲的姜桐實在太過誘人，姜鵬沒忍住，低下頭，幾乎要吻上姜桐。

姜桐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本就是一雙大眼睛，此刻看起來簡直是個受驚的樣子。

他一動不動，頭腦裏完全空白，就好像喝醉酒後的斷片。

姜鵬的呼吸落到他的脖子上，他在強迫自己保持理智。

他的腦子很亂，他沒喝酒，卻像一個酒鬼一樣，渴望品嘗姜桐。

如果姜桐不是姜桐，那沒有什麽，喜歡就喜歡了。

可姜桐是姜桐，是和他生活了五年的哥哥。

這和平時玩笑不同，開玩笑時他讓姜桐親他，姜桐也照做了，但兩人都清楚，那只是玩笑。

雖然他不知道那是單純的惡作劇，還是借着游戲的名義來讓自己的真實想法得逞。

可今天，如果吻了下去，那算什麽呢？

兄弟之吻？還是……戀人之吻？

姜鵬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在姜桐面前，他想做君子。

他一點一點從姜桐身上起來。

姜桐能感覺到姜鵬灼熱的呼吸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叫做“尴尬”的東西。

姜鵬坐着喘氣，姜桐躺着，臉像是煮紅了的螃蟹。

“那個……都是男人，你不要不好意思。”

“嗯。”

“可能是你還沒有女朋友的原因。”

“嗯。”

“唉，妖界公主是你的姑奶奶，那你們倆肯定不能在一起了，是、是亂.倫啊。”

“嗯。”

姜桐有點生氣，自己一個勁兒地給他開脫，他怎麽就知道說“嗯”啊！

以後還怎麽做兄弟！

姜鵬卻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姜桐時，姜桐給他洗澡，洗過澡之後他拿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說讓自己陪他，陪一輩子。

他答應了。

“我……”

“我……”

“你先說。”

姜鵬沒有看姜桐，而是把雙目放空，說：“最近拍戲比較忙，我可能不常回來。你記得好好吃飯。”

說完，不等姜桐答複，便逃一般地消失了！

消失了！

姜桐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姜鵬你個王八蛋，活該沒女朋友！”

離了姜鵬的姜桐，那就是逗哏的缺少了捧哏的，一只拐杖離了另一只，鍋離了鍋蓋，不成氣候。

他每天都蔫蔫的，像是一株失了水的綠植。

葉染這等美人都不能喚起姜桐的興趣。

這天上課，吳剛問：“兄弟讓人給煮啦，咋蔫兒了呢？”

若是往常，必定會迎來姜桐一頓伶牙俐齒，兩個人快快樂樂地打嘴仗。

可今天，姜桐連理都沒理吳剛，直接往桌子上一趴，蔫兒了下去。

吳剛一向對葉染存有戒心，但為了自己的好兄弟，也只好詢問葉染：“葉染，姜桐怎麽了，好像有心事。”

葉染看了看姜桐，又看了看吳剛，也學着姜桐趴在桌子上，在趴下去之前，還賞給吳剛三個字：“不知道。”

“沒嘴的葫蘆！”吳剛在心裏腹诽。

這麽過了一周，吳剛覺得再這樣下去姜桐都要得抑郁症了，已經暗中計劃帶姜桐去看心理醫生。

但還沒行動呢，姜桐自己就好了，好的不得了。

因為姜鵬微信告訴姜桐，他回來了，并且有話要對他說。

“姜鵬這個王八蛋、小妖精，回去我一定要揍他！”姜桐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這天晚上，姜桐照例載葉染回去，葉染覺得姜桐好像磕了.藥、打了雞血，整個人處在一種異常亢奮的情緒裏。

車子騎得虎虎生風，呈“蛇”形前進，引來路人一陣注目。

姜桐自己渾然不覺，他只想快點到家，快點見到姜鵬。

姜鵬有話要對他說，他又何嘗不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對姜鵬說呢。

已經騎進了小區，由于太過興奮，他竟沒有發現前面還站了一個人，直直地就往人家身上撞去。

那人梳板寸，手裏拎着一個行李包，不大。

他筆挺地站在十二單元樓下，仰望四樓。

被車子一撞，也只是晃了一下，并沒有倒。

反倒是姜桐和葉染，被力的相互作用摔了個屁股頓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沒有撞疼你？”姜桐起身後揉着屁股問被撞的男人。

男人回過頭，他戴了副墨鏡，看不清相貌，只是皮膚黑黑的，是個精壯的身材。

他沒有回答姜桐的詢問，雖然他看起來不像有一點受傷的樣子。而是望向姜桐身後的葉染。

葉染拉着姜桐的胳膊：“不用管他，咱們走。”

“新朋友？”那人對葉染說。

他拿下了墨鏡，墨鏡下一雙小眼睛，卻射着精光。

這人是個要笑不笑的表情，看得姜桐心裏發毛。

該不會是遇上黑澀會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姜桐：以後還怎麽做兄弟QAQ

姜鵬：沒想做兄弟，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