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皇上不服氣
林放這次鐵了心腸,哪怕夏治連聲求饒, 他也絲毫沒有手軟。起先夏治還有力氣反抗, 到後來只覺得身體發軟,下面火辣辣的疼, 到最後幾乎條件反射地洩出來, 絲毫不受控制。
夏治兩眼發暈,眼底的淚意被逼了出來, 狼狽而凄涼地順着眼角滾落。他茫然地睜大眼睛, 望着支着胳膊半躺在身上的人,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噩夢。
他今年不過十九歲, 在進入大雍朝之前, 不過就是芸芸衆生裏最平常的一個,連社會都沒踏進去過, 對于“同性戀”這三個字的了解, 也僅限于宿舍裏調侃時聽到的話,其實并無了解。現在陡然将自己置于這樣的境地,心中除了怪異, 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惶恐。
他的人生目标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要是真的跟林放糾纏到一起,往後怎麽辦?難道一輩子跟個男人攪和到一塊?
終于,林放欺負夠了,這才抓起散落在床上的裏衣胡亂擦了擦手, 冷冰冰道:“臣并不是心狠手辣, 只是皇上總與他人牽扯不清, 今日讓你好生發洩一番,想來你便沒精力再與他人胡鬧。”
夏治被他這颠倒黑白的言論氣的頭腦發暈,可惜身體累的完全不想動彈,連跟他争辯的力氣都沒有,難受地閉上眼睛,朝床榻裏側縮了縮。
林放穿好衣服,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禁不住嘆了口氣。當初匆匆從軍營趕回來,只是擔心皇後突然對他發難,想看看他平安與否,只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預料之外,竟叫他說不出是好是壞。可夏治若不收心,依舊想着三宮六院齊人之福,便也怪不得他心狠。
當初将他拖上這條賊船的是他,如今想妥妥當當地一個人下船,晚矣。
天氣越來越炎熱,老歪脖子樹上的蟬玩了命地叫嚷起來,吵的人兩股戰戰,心浮氣躁。
福秀小小年紀,額頭卻擰出一個老氣橫秋的“川”字紋,不耐煩地沖小太監擺擺手,讓他們把蟬粘下來。小太監一邊幹活,一邊狗腿地套近乎道:“福公公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去去去,小東西問什麽問。”福秀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抱着拂塵走到殿門口,伸直脖子朝裏頭望了眼,小心翼翼的。
自打那日林世子突然進宮,與皇上獨處一室呆了兩個時辰之後,皇上便有些古裏古怪的。這幾日做什麽事都沒有精神,勸他上朝勸不動,給他說笑話他皮笑肉不笑,說要把那幾個公子叫過來熱鬧熱鬧皇上也不讓。
福秀就納悶了,這林世子究竟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竟能把皇上弄成這副模樣。要是皇上生氣吧,那肯定要治林世子的罪,要說他不生氣,那也不會一聽到林世子的名字便臉色難看。
回想起那日收拾床榻時看到的東西,福秀面色有些發紅,控制不住地想,絹布上那麽多的白濁,究竟是林世子的還是……
殿內。
夏治枯坐在龍椅上,雙目無神,意興闌珊,手中的毛筆上緩緩滾落一滴墨汁,打濕了宣紙上那只碩大的烏龜。他沉思片刻,眼睛突然亮了,咬着牙在烏龜的頭殼上畫了個大大的叉,随即喊道:“福秀!”
福秀正倚靠在門框上,聞言猛地一個激靈,麻溜地滾了兩圈才停下,慌張地爬起身,扶了扶歪掉的帽子,哆嗦着:“皇上有何吩咐?”
夏治将毛筆往桌上一擱,硬聲道:“太後先前賞給朕的那些公子,除了周世安,其他人全都送去定國侯府。”
福秀詫異地擡起頭,震驚地望着夏治。
夏治道:“便說是朕賞給林世子的,念他勞苦功高,另外侯府中有個叫彤姐兒的,她是周世安的姐姐,将她帶回來。”
林放既然喜歡搞男人,那他便把這些公子全送過去,那些人個個都白淨漂亮的很,想來也能堵住林放的嘴。
夏治自嘲地笑了笑,原本他還嘲笑別人年紀輕輕不幹正經事,沒想到如今他竟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将這些人送到林放的府上,好像他們只是玩物一般。林放找到了新的樂子,大概不會再死抓着他不肯放手,也能讓他好好透一口氣。
夏治擡頭,見福秀依舊跪在地上,眉頭不由得皺起來:“速去速回,還愣着做什麽?”
福秀吶吶地點點頭,慌張地退出去,領着那群公子便出了宮,心裏隐約有些擔憂。林世子對皇上情深義重,連他這個奴才都看的出來,現如今陡然賜了這麽多公子,豈不是叫世子氣的大動幹戈?
定國侯府。
福秀甫一進府,青蘭姑娘便迎了出來,瞥見他身後跟着的一溜公子,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輕聲道:“福秀公公請随我來。”
福秀惴惴不安,進入院中看到林放時連忙狗腿地弓了弓腰,讨好地笑道:“世子。”
林放許是剛剛練完劍,正拿着一方帕巾擦拭泛着凜凜寒光的劍身,劍刃鋒利細長,如同淬過火與毒,透出森冷的寒意。他漫不經心地擡了擡眼皮,視線從福秀身後的一衆身影上掠過,似笑非笑道:“難為你領着這麽多顏色出衆的人過來。”
福秀隐約覺得脖頸發涼,抱着拂塵的胳膊抖個不停,心裏不禁埋怨起來,皇上與林世子小兩口打架,為什麽要他這個奴才夾在中間受夾板氣?
他耷拉着一張臉,苦巴巴地傳話道:“世子,這些人是皇上賞賜給您的……”
“嗯?”林放眉梢一挑,手中的劍“欻”一下刺出去,看似虛晃一招,劍氣卻已射至幾米之外,青翠的枝葉“嘩啦”一聲,掉落大半。
福秀渾身一個激靈,閉着眼睛垂死掙紮地說完後半句話:“皇上說,感念世子勞苦功高,另外府中有個叫彤姐兒的丫頭,皇上要奴才将她帶回去……”
“嗡”的一聲劍嘯聲響起,福秀只覺得一陣涼風從耳畔刮過,似乎随時可能割掉他的腦袋,然而等了半天,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他小心地睜開雙眼,就見林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雙目直直地望着他:“皇上的意思是,要用這些人換我府中一個叫‘彤姐兒’的人?”
“正是。”
林放的眼神陡然淩厲,将寶劍插回劍鞘,随手扔給青蘭,接過她手掌的茶喝了一口,這才道:“回去告訴皇上,這些人我收下了,謝他隆恩,至于他要找的人,我府中沒有。”
福秀陪着笑臉:“世子這邊沒有,可是侯爺那邊……”
“怎麽,你要搜府?”林放話音一轉,福秀立馬打了個哆嗦,再不敢多說一個字,連忙回宮禀報此事。
人已經走了,林放依舊心緒難平,望着院中站立的這些小公子,越看心裏越不是滋味。這些人個個細皮嫩肉,想來被調/教的脾氣溫和,床上的功夫也不會差,也不知道在宮中這些時日,究竟有多少人與夏治……
不,不會。
林放搖頭,夏治可是對斷袖一事厭惡至極,為此先前還狠狠罵過他,這些人呆在他身邊,想來也不過是個擺設。
他慢慢吐出一口氣,望着這些人的眼神不再冷厲,随意地擺了擺手:“全都帶下去,養在後院裏。”
“是。”
一把送出十幾個出色的男寵,還都是太後宮裏賞出來的,夏治覺得自己也算出手大方,卻怎麽也沒料到,林放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收了他的男寵,卻連一個彤姐兒都不肯放出來。
“他那定國侯府又不是窯子,只管進不管出,簡直豈有此理!”夏治氣的摔了桌上的毛筆,抓起那張畫了烏龜的宣紙撕了個稀巴爛,氣沖沖道,“叫上周世安和楊振廷,随朕去侯府,朕還不信了,小小一個侯府,還能藏住一個大活人?”
夏治要出宮,誰也阻攔不住,為了方便行事,他甚至帶了宮中的侍衛,一路人浩浩蕩蕩出了宮,直奔定國侯府。
一行人動作迅速,甫一進入侯府,夏治便下令,命楊振廷帶人搜查侯府,周世安陪同,務必找到彤姐兒。侍衛嘩啦啦散開,侯府中下人主子跪了一地,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夏治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卻沒看到林放的影子,他皺着思索片刻,轉身便朝後院走去,福秀慌忙跟上。
後院。
青禾胸口疼的毛病一直無法根治,白大先生給他看了好幾次,藥方開了不少,卻絲毫不起作用。林放心中暗自着急,命人将通明大師又綁過來一次,可惜通明說,這是他骨子裏帶的病,身體裏住了別人的一魂,能保住一條小命已算萬幸,想要長命百歲,實在過于強求。
自打聽了通明那一番話,林放便對青禾越發上心,生怕出現一丁點的差池。夏治當日突然陷入昏迷的場景令他觸目驚心,此生絕不敢再重來一次。只要能讓夏治一生順遂,他必傾盡所能保住青禾的命。
院外傳來陣陣喧嘩聲,青蘭回禀,說是皇上突然帶人搜府。
林放驟然一驚,着實被夏治的荒唐舉動吓到。堂堂帝王,突然帶人闖入侯府搜查,這便是公然與林家作對,他怎會如此糊塗?
林放起身便要走,衣袖卻被人緊緊拽住,青禾面色蒼白地望着他,眼眶中含着淚,難受地喘息道:“世……世子……”
林放低頭看了他一眼,指尖捏的泛白,最終一咬牙,挨着他坐下,擡手撫上他胸口:“可還難受?”
窗外,夏治幾乎咬碎一口牙,目光陰沉地望着屋內的兩人,偏頭朝福秀道:“叫楊振廷帶兩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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