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記憶

男人坐起了身，屋內的燭火照到他的臉上，他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歲左右的樣子，模樣雖是少年的樣子，可是他的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卻不似少年的陽光明媚，反而是一副陰陰沉沉的感覺。

眼皮微擡，眸光放在屋外胖胖的人影上，他輕輕皺了皺眉。

陸如霜立馬明白就明白了了他的意思。

微微垂首，她佯裝不适的樣子沖門外柔柔開口，“林媽媽，我今天不舒服，想在屋裏躺一會。”

話裏的意思很明白，今天的她并不想招待客人。

老鸨也十分為難，但還是不想放棄的在屋外勸了幾句，“霜兒啊，今天來的可是一個大客戶，模樣看起來也不錯，你就起來會一會吧！”

陸如霜态度堅決，這些話都被她一一的擋了回去。

屋門外傳出一聲為難的長嘆，但還是轉身離開了。陸如霜是她們這裏的頭牌，雖然是在店內，可是她當初進來的時候是自己自願來的，并沒有簽賣身契，剛才她沒有一開始就将陸如霜介紹給客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陸如霜這個人很奇怪，只賣藝不賣身，人長得清麗脫俗又漂亮，說她缺錢賣身啊，又不是。之前有好幾個客人花重金想買下她回去做小都被她拒絕了。

她好像接客都是看心情的，這一段時間裏她就是老是自己出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雖然态度倨傲，可是她長得好看，這個樣子反而更加引起一些達官貴人的興趣，萬花樓的名聲也就是被她打出去的。

老鸨雖然覺得難以對客人交代，可是也沒辦法。

屋外的人影漸漸遠去，陸如霜擡眼重新看向座上的少年，微微垂首，一臉恭敬。

“左長老的事情處理幹淨的嗎？”少年的聲音清亮，繼續剛才被老鸨打斷的話。

“回門主，已經全部處理幹淨了，門中叛徒這些天都已經被我解決。”陸如霜低着頭開口，完全不似在外邊柔柔的模樣，淩冽的眼神一看就是江湖中的習過武的。

她是眼前這少年早些日子放置在京城中的一顆有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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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少年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

陸如霜在底下很恭敬的站着，眸光悄悄的放到眼前這少年的身上。

少年雖然一臉稚嫩，可是她卻知道這個人的手段多狠辣，武功又有多高強莫測。

他是她們的門主，可是好像又不是。

三個月前，他們這個從小都被左長老當做傀儡培養的體弱多病的小廢物一瞬間好像是重獲新生了一樣，不僅從病榻上起來身上的病症全部消失，而且也不知道從哪來了一身邪門的武功，門中的長老門徒竟然無一是他的敵手。

他一開始也沒張揚，最開始也就是性情稍微變了些，從懦弱的模樣轉變為沉默寡言的陰沉，門中的人也沒在意，可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何時默默的接管掌替了整個教中的事物。

一開始控制他的左長老也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就是像只潛伏起來的夜鷹一樣，盯緊獵物就是致命的一擊。

她是被他短時間內培養起來的情報殺手，這次能來京城也是奉命清理門中餘下來的左長老和他的餘孽的。

他以前是老門主留下來的廢物兒子，可現在卻是現在門中掌握生死大權武功蓋世的殺神。

陸如霜看着，想着，一雙如水的眼睛悄悄的看着他，閃着水光，少年的目光沖她轉過來，她不敢有其他的多心，垂下首恭敬的站着。

少年下了床，一身白衫落地，修長似玉的指尖捏起床頭邊的折扇沖她走了過來。

陸如霜垂着頭只看得見他翩翩的白衫下擺。

“你的這雙眼睛真的挺像她的。”少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腳步也随之停下。

陸如霜知道他指的是誰，自他轉變得那時候起她就聽他提起，她當初能從門中脫穎而出被他挑選進京城就是因為“眼睛挺像她的。”這才引起他的注意。

她微微擡起頭，可是随之又聽到他開口，“可是，你終究不是她。”

語氣冷冷，失望又帶點眷戀。

“事情辦完了，這邊你也不用多待，先回去跟在李長老的身邊，我最近在外邊有點事情要辦，門中事物先由李長老代為打理。”少年又開了口，吩咐下面的事情。

陸如霜的眼睛閃了閃，也不敢多問，恭敬的道了聲“是”。

少年的折扇輕輕的敲擊着手上虎口的骨結。

屋外是煙花之地客人和接客的女人的調笑和喝酒的喝彩聲。

每到傍晚，街上的繁榮消逝，也就這裏最熱鬧。

門外，有人上樓的“噠噠”聲，随後就是敲門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如霜姑娘。”一個清亮的細聲。

老鸨在外邊阻攔，“如霜姑娘身體不舒服，小哥過幾天再來。”

一聽就是哪個纏上門的客人。

“我說媽媽，既然不讓見頭牌，那為何要扣押在下的銀子呢？”門外的聲音叫嚷，“這不是在坑人嗎？”

然後就是老鸨慌忙的低聲解釋。

屋門外聚集了一波人。

“估計又是老鸨變着法壓扣客人的錢了。”陸如霜開口沖眼前的少年解釋。

這個萬花樓的媽媽她雖然呆的不久，可是她的性情她最了解，見錢眼開，想方設法的壓客人的錢，之前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人，萬花樓也有些勢力，他們也不敢張揚出去，只得默默忍受，現在倒是碰到個硬茬了。

“你出去處理一下，不行的話直接殺掉就行。”少年開口，細長的指尖點着折扇的骨結，冷冷開口。

“是，門主。”陸如霜答應道。

少年隐身在了簾子後邊，準備離開。

門外，陸如霜剛想開門，門就被人猛的打開。

蘇凝雪一身淺藍色的男裝闖了進來。

老鸨為難的看向陸如霜，翻了船弄不下來向她求助，屋外都是圍觀的客人，她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客人這麽難搞，她現在就是想暗地裏派人把她拉走也不行了。

蘇凝雪知道這些背地裏的手段，闖進來後得逞似的的勾勾唇。

陸如霜揮揮手讓老鸨下去，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有人處理總歸是件好事，老鸨見陸如霜出面，連忙好聲好氣的跟陸如霜說了幾句就退下身來。

“你就是如霜姑娘。”蘇凝雪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然後落到她的眼睛上時，然後有點滿意的點點頭。

“眼睛好看，跟天上的星星一樣，挺像在下的某一個故人的。”蘇凝雪不要臉的稱贊自己。

這熟悉的語氣，準備離開的白衣少年腳步一頓，目光猛然向他這邊看來。

簾子後邊，蘇凝雪雖然是一身男裝，可是一雙眸子明亮，黑白分明的眼底滿是自在調戲的模樣。

這輕松的語氣與記憶中的人影重合。

少年的瞳孔微縮，胸腔之中開始不自覺的激烈跳動。

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他有一種即将狂喜的預感。

腦海裏的記憶回溯，開始回到過往的片段：

【小乞丐，你叫什麽名字，想不想學武功啊，要不要來我們日月神教，我是教主，可以勉強收你到門下當我的首席大弟子，保證你天天有饅頭吃。】

【诶，我養了你都都三年了，你一句話都不跟我說的，別是個啞巴吧！】

【你底子挺好的啊，這麽難的武功竟然半個月就學會了？不過還是比不上你們神功蓋世的師父我，哈哈哈哈。】

【你幹嘛不讓人看你的眼睛呢？子墨，你的眼睛其實可好看，還是透亮的淺棕色，怎麽跟我屋裏收藏的那塊琥珀一樣一樣的好看，和天邊的星星一樣閃亮，那些說閑話的人都是嫉妒你，等我過幾天撕爛他們的嘴巴給你出出氣。】

【子墨，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日月神教以後就教給你掌管了，你一定要活的開心快樂啊！】

她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師父，一手把他從垃圾堆裏撿起來，不僅認他當自己的徒弟，讓他掌管教中事物，而且也不跟其他人一樣嫌棄他胡蠻混血的肮髒身份。

他從小就因為自己可恥的出身被家人抛棄，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卻被她當做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那是他生生世世也求不得的溫暖。

她是他的師父，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當她的徒弟。

再世重生，這是連他也想不到的。那個世界裏，她死了他也難以忍受沒有她的孤獨，沒有她，還談什麽幸福快樂。

她死後的那些日子，他一直都是精神恍惚的狀态，他其實一直都感覺她沒有死，自己重生以後的這種感覺更為強烈。

她一定是與他還在同一個世界，可能也和他一樣重新換了個身份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裏生活着。

目光緊緊的放在她的身上，他有些激動的喘着氣。

如果說一個人的說過的話有些重合的話，那麽她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習慣和行為卻是不能短時間改變的。

特別是當她放松下警惕，開始慢慢的展現自己的本性的時候。

粉帳蔓延垂挂的暧昧空間裏，蘇凝雪調戲一樣的動手捏住陸如霜的下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雖然陸如霜的這份皮相比之當初系統做給她的那副身體差了點，可是也是稱得上是國色天香的美人一個，特別是那雙眼睛，雖然眸子裏比之她少了點靈動，可是至少形狀大小還是相似的。

有些滿意的點點頭，蘇凝雪開始在心中盤算自己的計劃。

陸如霜本來就對她沒什麽感覺，而且言子墨也下了命令可以下殺手，她這幾天反正也要離開京城，現在動手正好。

面上是笑，她底下掌心凝力，準備不多言的趕快解決她。

可是力剛聚集起來，卻被暗處一股強力震散。

言子墨沖她傳音過來，“先等一等。”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場慢慢來，不要着急，其實我也想寫，可是得把出場人物寫齊，然後再水到渠成，不然文太容易崩了。

咳咳，看過我上本文的人應該明白我寫文的節奏！！就是有點慢熱，但是該寫到修羅場了，就會很刺激。

點擊越來越少了，收藏也不漲了，不開心，嘤嘤嘤，哭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