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牛皮本

鄭思寧剛把主樓看完，就接到了周楚然的電話。

周楚然幸災樂禍：“還行不行了？居然讓人誤會你被剛入學的小姑娘敲詐，要不是我從小認識你們倆我都想嘲笑你，哈哈哈哈……”

“你這已經在嘲笑了。”鄭思寧無奈。

“不，我只是單純覺得這件事好笑，你說球球那麽乖一孩子怎麽被誤解成這樣，要不是卷子太多，我都想去高一看個熱鬧。”

鄭思寧沉吟兩秒，說：“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

鄭思寧一本正經：“他們這麽閑一定是作業太少，我得跟老師反映一下。”

周楚然一噎，想到還有一堆卷子等着自己：“……老鄭啊，做個人吧。”

鄭思寧：“呵。”

雖說明天就是運動會，但晚自習還是照上不誤。

左洋幾乎是晚自習打鈴前踩着點進教室，還拿着一個牛皮本，封面非常素淨，什麽也沒有。

顧念秋聽到動靜，回頭看他，小聲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左洋表情有些不好看，吐槽道：“好不容易等到我爸走了，我要是不來，老彭又給我爸打電話，他估計還能再掉頭回來，我可不想看到他。”

左洋在牛皮本的封面上寫上名字。

張牙舞爪兩個大字，和他本人一樣，看起來兇巴巴的。

顧念秋愣了神，腦子裏忽然想到起來下午鄭思寧說的那句話——“哪有像你這麽嫌棄自家父母的。”

這不是有個現成例子嗎。

顧念秋莞爾：“挺好。”

張了張嘴，正想再說些什麽，周巍用筆戳了下她後背，小聲問：“秋姐，我能發號碼布嗎？”

明天就是運動會，再接着就是大長假，同學們大多都靜不下來，估計也沒幾個在認真學習。

“去吧。”顧念秋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要問自己，這種事不是應該問班長嗎？

然後一想，哦，自己還是個紀律委員——雖然沒怎麽管過紀律，職責都讓她同桌履行了。

想到這，顧念秋覺得自己有必要謝謝任勞任怨的同桌：“對了……”

“對了，秋姐，這是你的號碼布。”周巍又一次打斷了他們倆的對話。

“謝謝。”顧念秋接過號碼布，白色的步上印着紅色的1286，靠近上端有不少針孔，應該是別針留下的。

運動會當天肯定穿校服，她可不想自己的衣服上被戳兩個洞。

“洋哥你的。”周巍對照着表格，遞給左洋一張號碼布，說：“明天加油，別針在我桌上你們自己拿。”

左洋納悶：“你幹嘛不找個人跟你一起發。”

周巍呆愣：“就一張表格。”

“他發別針啊，不然你一會兒再來發一趟？”

“對哦，同桌來幫幫忙！”周巍一手捧着號碼布，另一只手拿着表格，實在沒有多餘的手了，不然他這會兒估計得習慣性揉揉自己後腦勺。

左洋對顧念秋吐槽道：“你看他是不是只長個不長腦子？”

顧念秋：“……”

左洋問：“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什麽。”顧念秋默默偏過頭，這種時候打死不能說自己也忘了，不然肯定會被嘲諷沒腦子。

“啊對了。”左洋 把寫了名字的牛皮本放在他倆桌子中央，說：“你不是最煩寫作業的時候被人打擾嗎？這個本子就放這了，以後我有話想說，但是你在忙的時候，我就把話寫這裏，免得忘了。這樣你忙完了翻一下就行，這主意不錯吧？”

左洋看起來非常得意。

顧念秋盯左洋半晌，懷疑他是不是有讀心術。

“怎麽了？”左洋納悶，以為自己臉上沾東西了，摸一摸卻什麽都沒有。

“沒事，我要學習了，你別打擾我。”顧念秋面無表情的抽出幾張A4紙，準備給自己這次月考做考試分析。

左洋喃喃自語：“真是翻臉不認人。”

連顧念秋自己都沒注意到，在低頭的那一瞬間，她的嘴角輕微上揚。

等顧念秋把九門都分析完，正準備做思維導圖的時候，瞄到了手肘旁邊的牛皮本，鬼使神差地把它拿過來翻開，寫上了一行字。

也是這本子裏的第一句話。

左洋滿心歡喜地翻開，看到上面字跡清秀的硬筆行書，只想打人。

【不是有聯系方式？】

左洋咬牙切齒，看到同桌又沉迷于課本，只好在本子上回複——【好意思提？】

的确加了微信、也有手機號沒錯，但是就他同桌看手機的頻率來看，可能早上發的短信，晚自習結束才能被看到。

更大的可能是壓根看不到。

她的微信界面長期開着和鄭思寧的對話框，甭管外面多少新消息，她都不會退出去看。

之前左洋消息被無視了三天之後，跟她聊過這事。顧念秋表示她微信上加的人不多，外面不斷增加的消息大概率是服務號或者廣告，沒必要看。反正如果有重要的事找她都會再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如果沒有再找她的話，多半是廢話或者無關緊要的小事。

被忽視的左洋郁悶得不行，又不想承認自己被劃分在“無關緊要”的分組裏，這才去買了這個牛皮本。

左洋把本子放回原位，餘光一直注意着顧念秋的動态，想等她翻留言的時候觀察一下她的表情。

結果就這麽等了一個晚自習，顧念秋也沒有動過牛皮本。

左洋：“……”

顧念秋總能花式把人氣到吐血。

氣完了之後還能一臉無辜的問：“怎麽了？”

左洋無力地擺擺手，說：“明天見。”

“那明天見。”顧念秋背着書包，頭也不回地跟着周怡一起走出了教室。

左洋：“……”

她真的沒翻本子！

看都沒有看一眼！

左洋覺得自己等了一晚上，簡直就是個智障。

東西都懶得收拾，手揣兜裏往教室外走。

“诶，洋哥！你號碼布不要了？”周巍喊道。

“明天早上不是班上集合？”左洋沉着臉問。

“是……但是……”周巍話沒說完，左洋已經走出去了。

“就這麽放着不怕丢了嗎？”周巍喃喃自語，但想了想，還是不敢動左洋東西。

估計也沒幾個人敢動他東西，就這麽放着吧，反正教室有監控，怕什麽。

第二天早上，因為運動會，不用上早自習，可以晚一小時到教室。

左洋持續低氣壓，幾個小弟都借着運動會準備工作的理由提前溜了。

一聽就是借口，左洋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左洋慢慢悠悠晃到教室的時候，顧念秋正戴着耳塞寫生物題。

他環顧教室一整圈，沒見着幾個這種活動前還認真學習的書呆子。

真是書呆子。

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走出學校能有什麽用？

不，等等，顧念秋不是普通的書呆子，她還會拉小提琴，還會彈鋼琴——雖然左洋還沒聽過，還會怼人，還能側空翻。

側空翻不算難，但對肌肉有要求，沒點真本事不敢随便做。

這算哪門子書呆子啊！比他們班絕大多數人都厲害多了吧！

左洋暗罵自己沒出息，明明剛剛還在吐槽她，這會兒怎麽自顧自地誇起書呆子了？

恰好這時，顧念秋放下筆，取下耳塞，活動了一下脖子，便看見了站在座位旁邊的左洋，莞爾一笑：“早。”

左洋心說我還跟你生氣呢，打什麽招呼，笑什麽笑！

“早。”還是心口不一地乖乖跟同桌打招呼了。

算了，她還是個有點好看的書呆子。

左洋是個顏狗，拿好看的人沒辦法。

顧念秋指了指左洋桌上的豆漿，說：“估計已經涼了。”

看在這麽體貼的份上，原諒你了。

“沒事，涼了正好，謝謝。”左洋拿起豆漿喝了一口，所有的陰霾就此散開。

左洋猜顧念秋昨晚回去之後清了微信消息。

遲到四天的豆漿，還挺好喝。

左洋看到顧念秋收拾完桌子，拿了塊布把桌子蓋起來，問：“你明天不來了？”

“我項目在今天上午，我打算跳完了就走。”顧念秋微微一笑。

“今晚不還上晚自習？”左洋咬着吸管，說話含糊不清。

顧念秋表情怪異的看着他笑：“我這是被不良少年教育了？”

左洋：“……”

神特麽不良少年。

他明明和鄭思寧差不多！兩個人都喜歡打籃球，偶爾打架而已，也沒人說鄭思寧不良啊！

非要說不同的話，鄭思寧愛學習，他愛打游戲。

……

算了，這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畢竟學校裏就是學習成績說話。

顧念秋伸出手在左洋面前晃晃，說：“回神了。”

左洋的雙眼這才重新聚焦，顧念秋揚了揚手上的條子，說：“我有請假條，昨天家長會之後我哥找老師拿的。”

左洋：“……”

成績好真了不起。

左洋問：“有什麽學習秘籍嗎？”

顧念秋一愣：“什麽？”

左洋悶悶道：“我想好好學習了不行？”

顧念秋：“……”

默默聽完全程的周巍表示懷疑人生。

他是在夢游吧？

學霸少女要光明正大的“逃課”，而他們高一扛把子居然說要好好學習。

這個世界玄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校霸給某高嶺之花發微信：幫我帶杯豆漿。

四天後，高嶺之花終于看到了這條微信，然後給帶了豆漿。

左洋：……其實我在吃早餐的時候已經喝了杯豆漿了。

左洋：你別笑，笑得滲人。

左洋：我喝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