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這充滿不屑、憤懑的聲音,在包廂裏響起的一瞬,整個包廂安靜的落針可聞。

仿佛有人在這裏按下了暫停鍵。

直到也不知是誰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少許,包廂裏響起誇張的笑聲。

魏徹一邊笑一邊拍大腿:“絕了,我真他媽服了,深哥敢問您今年幾歲了?”

“三歲吧,不能再多了。”

一旁的陸遇辰也笑得險些要臉抽筋,雖然他還憋着點,只是越想越覺得逗,這會兒居然比魏徹笑得還開心。

葉嶼深掃了兩人一眼,不氣反而笑:“好笑吧。”

魏徹和陸遇辰看着他揚唇淺笑的模樣,不僅不見絲毫溫潤,反而莫名惹人害怕。

葉嶼深冷聲道:“都給老子閉嘴。”

兩人同時閉嘴。

旁邊的傅錦衡作為當事人,反而一直未說話。于是包廂的氣氛又莫名冷了下來,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叫人忍不住想打個寒噤。

魏徹站在葉嶼深旁邊,他低聲說:“嶼深哥,咱們都是打小的關系。況且現在衡哥都跟臨西結婚了,你作為大舅子難不成一輩子都不跟衡哥來往?”

幾人要真論起關系,确實都是打小就認識的,現如今二十多年的交情。

畢竟這個圈子就這麽大點,家世相當的孩子從小就擱一塊兒玩,也是正常的。哪怕中途因出國留學中間有個幾年沒在一起,可絲毫不影響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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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關系,當真有點鐵板一塊的意思。

只不過這鐵板在一年前,還真出現了裂縫。

不為別的,只因為傅錦衡突然決定和葉臨西結婚,葉嶼深作為親哥哥不僅不支持,反而十分生氣。

當然啦,魏徹和陸遇辰私底下都說,別看葉嶼深平時對葉臨西橫挑眉毛豎挑鼻子。

其實這位哥就是個隐藏的妹控。

這不親妹妹被好兄弟撬了牆角,他的妹控屬性一下被激發。

于是進入了狂躁期。

這一年他一直在歐洲那邊,負責泰潤集團在歐洲部門,深耕歐洲市場,極少回國。自然他和傅錦衡之間的事也是一直沒解決。

這兩人都是沉得住氣的性子,弄到最後皇帝不急太監急。

魏徹和陸遇辰生怕兩人關系徹底淡了,于是趁着葉嶼深這次回國的契機,趕緊把人約出來。

不管什麽矛盾,總得當面說清楚吧。

葉嶼深站着不說話,傅錦衡坐着也不說話。魏徹幹脆把葉嶼深推着往包廂裏走,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酒:“老陸為了你們兩個的事兒,特地把他去年拍賣回來的羅曼尼康帝都拿出來給咱們喝了。夠有誠意了吧。”

“合着我拿了酒出來,你就拿一張嘴出來了。”

陸遇辰諷笑的罵他。

葉嶼深坐下來,下巴微擡:“倒酒。”

“哎,來了,”魏徹一貫是個愛玩愛鬧的性格,給他一個杆子能爬到天上的那種,他把酒杯遞給葉嶼深的時候,特賤兮兮來了句。

“深哥哥,快喝酒。”

陸遇辰正要說話,旁邊一直沒動作的傅錦衡突然擡腳踢了他一腳。

傅錦衡:“說人話。”

魏徹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現在的姑娘都喜歡這麽叫,嗲乖嗲乖的。”

現在的姑娘都喜歡這麽叫?

傅錦衡想了下,葉臨西就不會吧。

最起碼他從來沒聽她叫過錦衡哥哥,哪怕她在拍賣會看上一顆八克拉的粉色鑽石,也只是拉了拉他的衣袖,一雙清澈的像在湖水裏沁潤過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仿佛只要她擡擡下巴,他就得拿全世界哄着她。

那樣理所當然的驕矜姿态,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因為什麽,喊他一聲錦衡哥哥吧。

他沉思時,旁邊的葉嶼深突然嗤笑了一聲:“那也得看什麽女人,葉臨西那丫頭就不會。”

魏徹和陸遇辰對視了一眼。

得,這哥居然主動提起了□□,看來今晚這火藥味真濃。

不過也就順嘴提了這麽一句,接下來都是在喝酒。

魏徹和陸遇辰這兩人緩和氣氛,不過都有點各自為政的意思,葉嶼深說話的時候,傅錦衡就安靜聽着。

傅錦衡開口時,葉嶼深低頭喝酒。

直到傅錦衡出去接了電話,回來的時候發現包廂裏只剩下葉嶼深一個人。

“許耀他們也來了,他們兩個去隔壁了。”葉嶼深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傅錦衡走過來,彎腰拿起酒瓶,在葉嶼深面前的酒杯裏倒了點,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待他端起自己酒杯後,沖着葉嶼深敬了下。

待他道:“大舅哥,敬你。”

說完,他一飲而盡。

葉嶼深本來也端起酒杯準備喝的,結果被他這一聲大舅哥叫的,頭皮發麻,他怒極反笑,擡頭看他:“我說,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不敢。”傅錦衡坐下後,不走心的回道。

語氣之敷衍,還真有點故意的嫌疑。

葉嶼深又被他氣的一笑,他主動問道:“臨西能受得了你這樣?”

據他對自己這個親妹妹的深度了解,天生的大小姐脾氣,受不得委屈吞不下冷語,長到二十多歲,別說摔跟頭,連個小石子都沒叫她遇上。

傅錦衡這樣的性子,在他看來,注定跟葉臨西過不到一塊。

他這麽問,身邊的男人轉頭看向他,反問道:“那你覺得她跟什麽樣的人适合?”

傅錦衡道:“一窮二白渾身上下只有真心待她的男人?相信我,臨西跟這樣的人,一個小時都待不下去。”

其實,傅錦衡何嘗不知道葉嶼深反對他們結婚的原因。

無非就是這是一樁聯姻,只有利益不見真心。

葉嶼深想要他的親妹妹得到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錢也要真心也好,他統統都想給葉臨西。

傅錦衡掀唇淺笑:“嶼深,我倒是不知原來葉家最天真的那個反而是你。”

連葉臨西都明白這樁婚事的利益取舍,葉嶼深反而看不開。

葉嶼深:“我不過是不想讓她走上我爸媽的老路罷了。”

葉家父母早在葉臨西三歲的時候就離婚。

他們父母的婚姻,就像是一面失敗的鏡子,時刻提醒着他們兄妹。

不幸的婚姻有多可悲。

傅錦衡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既然結婚了,我沒有輕易離婚的打算。”

葉嶼深冷嗤:“萬一是臨西遇到真愛了呢。”

“那我會幫她買下來。”

葉嶼深:“……”

這點,葉嶼深倒是與傅錦衡持同一個看法,對于葉大小姐來說,一個限量款包包或者一條美輪美奂的高定小裙裙都可能成為她的真愛。

唯獨一個人不會。

所以只要傅錦衡不破産,他們的婚姻确實可以天長地久。

傅錦衡看向他,他并不算是個剖析自我或者保證表态的人,但是面對多年好友,他還是難得表态。

“只要臨西喜歡的,我都可以給她。”

葉嶼深望着他。

當初他之所以會那麽震怒,是因為兩人決定結婚太快,別說他,之前誰都沒把這兩人聯系在一塊。

一夕之間,自己的好兄弟跟親妹妹就結婚了。

還誰都沒跟他商量商量。

傅錦衡:“況且臨西和我結婚,我會保證只有她一個人。”

兩人說話時,包廂的門又被推開,一群人往裏面開始闖。

其中一個爽朗的聲音喊道:“嶼深哥,聽說你回國了,我們特地過來玩玩。你說就你跟衡哥兩人坐在這兒,有什麽意思。”

進來的有男有女,沒一會,包廂裏頗有些衣香鬓影的熱鬧。

這種會所私密性極佳,就連能被帶進來的姑娘,都不普通。這裏頭還有娛樂圈小明星,還是能演上網劇女主角的那種。

不算紅,但也有點兒小名氣。

諸映雪進來時,一眼就注意到了坐着的男人。

這群富二代都年輕又會打扮,說起來哪怕真陪他們一塊,也算不上什麽苦差事。可是剛才她還覺得長得還不算不錯的幾個人,跟眼前的男人比起來,只怕提鞋的都不配。

諸映雪在娛樂圈混了兩年,大大小小活動也參加不少。

同行那些男明星,特別是那些頂級流量,各個長相優越,看得人眼花缭亂。

可這個男人的眉眼在她看來,絲毫不輸他們任何一個,那雙微挑的桃花眼,明顯過分寡淡又冷漠,卻又那樣撩人。

仿佛只要他輕輕掀起眼睑看過來,就能勾人心魄。

諸映雪也不知怎麽想的,竟是膽大的在他身邊坐下了。

其他姑娘都是跟着有伴的,唯有她和另外一個姑娘是跟着許公子一塊來的,只是另外那位明顯比她更會來事兒。

此時正陪坐許公子旁邊。

剛才她還懊悔自己沒表現好,可現在坐在這裏時,她卻又慶幸自己沒表現好。

要不然她哪有機會,坐在這個男人身邊。

旁邊的男人周身仿佛有氣場,叫人冷不丁膽怯。

諸映雪覺得自己拿出了當初試鏡的那個勇氣,調整角度,揚起一張甜美又不失清純的臉蛋,微偏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要喝酒嗎?要不我給你倒一杯吧。”

她看到他面前擺着一個酒杯,于是大着膽子給他倒酒。

不過她倒完了,正要端起來給男人,就聽對方低聲道:“不用了,先放下吧。”

諸映雪心底微微失落,不過也有些理解。

這樣的人,哪怕是在二代圈子裏面,也一定屬于頂級的存在。

一時,她心底熱乎乎,難以自制的心猿意馬起來。

她是娛樂圈的女明星,平時拍着情情愛愛的電視劇,專門供少女們幻想,其實她自個年紀也小,何嘗沒幻想過。

娛樂圈嫁入豪門的又不是沒有。

明明才剛見一面,她一顆心就控制不住的火熱。

想着,她的身體往旁邊微側着坐,試着讓自己的腿更好看。待她微撩了長發,她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衣服,露出好看的肩頸線。

她說:“我叫諸映雪,囊螢映雪的映雪,你也可以叫我雪兒。”

傅錦衡偏頭看了一眼她。

礙于禮貌,微點了下頭。

諸映雪試着說話,可身邊的男人話很少,全程在低頭看着手機。

直到她微偏頭,發現他似乎正在看朋友圈。

此時他點開了一張圖,應該是個姑娘。

諸映雪沒看清,因為傅錦衡在發現她靠過來時,收起了手機,擡眸看向她。

“要不我們也加一下微信吧?我看大家都在加呢。”

諸映雪看見斜對面的人,就在掃二維碼呢。

她指了一下,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畢竟來這兒玩的,肯定都不會介意認識一個美女的吧,特別還是個女明星。

她當然知道自己女明星身份的優勢有多大。

傅錦衡覺得好笑,待他聽到旁邊傳來的一聲低嗤。

轉頭一看,是葉嶼深。

剛才傅錦衡的話,還言猶在耳。

葉嶼深看着他和諸映雪坐在一塊,滿臉似乎寫着:你的保證就這?

于是傅錦衡幹脆沖着葉嶼深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你知道他是誰嗎?”

諸映雪看了一眼葉嶼深。

剛才她進來的時候,注意到只有他們兩個待在包廂,只是後來葉嶼深被人圍住,她的心思又放在傅錦衡身上,就沒在意。

此刻,傅錦衡這麽一說,她有些拿捏不定。

一雙眼珠子在兩人之間來回掃。

難不成他們兩是……一對?!

待傅錦衡說:“這是我大舅哥。”

“啊?”諸映雪一雙小嘴,發出驚呼。

不過她随後又湊近了,天真的笑道:“那真是好巧哦。”

好巧?

傅錦衡差點兒被她的蠢逗笑了,以為他這是介紹葉嶼深給她認識呢。

連他告訴她自己已經結婚的意思都沒聽懂。

他幹脆不耐道:“你能坐的離我遠點嗎?”

諸映雪一驚,沒太搞清楚,他怎麽一下翻臉了。

直到傅錦衡望着她,手指在左手無名指的婚戒上輕輕轉了一下,低沉又清冷的聲音淡道:“這位小姐,離已婚男人遠點,是基本的教養。”

起身時,他有些嫌惡的皺眉。

這一屋子熏人的香水味。

葉臨西倒是真的應該開班教學,教教這些人怎麽選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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