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去查查,這花是誰送的?

轉折來的太過,葉臨西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居然只剩下腦子嗡嗡作響。

查、查什麽?

查出來這個所謂的一直默默關注着她的人,是她自己?

那可真是太好了。

要是真查出來,葉臨西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都不用見傅錦衡了,實在太太太丢臉了。光是想想秦周要是真的查出來這花是誰訂的,葉臨西都覺得窒息。

等等,而且這事兒好像也不難查。

因為她用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訂的花……

葉臨西的腦子一團亂,在秦周當真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突然扔掉手裏的花,故作鎮定道:“這種不明人士送的花,我才不稀罕。”

語氣中透着淡淡的不屑。

傅錦衡視線掃過來時,她又振振有詞道:“以後我也不會收的。”

至于演技浮不浮誇這件事,此時已經完全不在葉臨西的考慮之中。

葉臨西直接伸手抱過傅錦衡手裏拿着的花,略歪了下頭,她今日披着長卷發,黑發在肩膀處輕輕滑落,待一雙黑眸看向傅錦衡時,透着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我只要老公送的花呢。”

這個帶着微微尾音的‘呢’,簡直是洩露了葉臨西此刻心底有多心虛。

待感情鋪墊的差不多,葉臨西悄聲說:“況且這裏是美國,私底下調查是侵犯別人隐私,反正我馬上就回國了,所以這事兒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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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算了吧!

葉臨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企圖用自己靈動會說話的雙眸,讓他深深的體會到自己內心的想法。

傅錦衡看着她,目光淡然,卻沒開口。

葉臨西之前最讨厭他的地方也是這個,他透着審視的目光掃過來仿佛真的像X光似的,一眼看清她真實的想法。

那種帶着慢條斯理的篤定和淡然,有時候真的會氣得葉臨西想錘爆他的頭。

可是偏偏現在她還不能發火!

在沉默了數秒後,傅錦衡說:“你不想知道這個可能暗戀你的人是誰?”

面對男人語氣中明顯的輕諷,葉臨西默默在自己心底替自己順了好幾口氣。

別氣,別氣。

狗男人不是在嘲諷,他是醋了!!

對!他就是吃醋了!

傅!錦!衡!他!在!吃!醋!

帶着這樣的精神勝利法,葉臨西睜開輕閉着的眼睛,居然真的沒那麽生氣了。

她微微笑道:“我不想知道,我都已經結過婚了。”

“別的男人再好看,能好看的過我老公?”

“況且這種連署名都不敢留的,一看就是平時最愛偷偷摸摸的人。”

什麽叫我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葉臨西此刻演繹到了精髓。

而一旁的秦周聽着夫人這突如其來的彩虹屁,突然嘴角微抽。

對于葉臨西這種毫不自知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別說傅錦衡,就連秦周都看出不對勁。

只不過此刻傅錦衡淡聲道:“那就算了吧。”

太!好!了!

葉臨西激動的深吸一口氣。

她生怕傅錦衡還在糾纏這件事,立即上前挽着他的手腕,“我們去拍照吧。”

此時大家都合影,所以剛才葉臨西把花扔在地上的一幕,并未引起多少人關注。

臨走時,她輕踢一腳地上的鮮花,看向秦周:“秦助理,麻煩幫我扔掉,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吧。”

對于她刻意強調的最後一句話。

秦周按住心底的好笑,彎腰将花撿了起來。

對于拍照這件事,葉臨西簡直可以出一本專門的說明書。

畢竟她每年參加時裝周走秀,哪怕她不是娛樂圈女明星,但因為坐在頭排,也時常會被攝影師重點關照。

所以不管是‘優雅驕矜的大小姐風格’還是‘垂眸不經意的小做作風格’,她都能拿捏的死死的。

從來沒有失手。

只是此刻她跟傅錦衡拍照,不管是姿勢還是表情,她都覺得別扭。

她已經松開了挽着他的手臂,裝無事人般。

只是這個裝,到底還是透着心虛。

對面的蘇珊似乎一直不滿意他們的站姿,喊着他們站近點兒。

葉臨西生怕他翻剛才的舊賬,于是主動又往旁邊挪了下。

還真就是挪了那麽一小步。

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堪堪是手臂上的衣服稍微碰着。

離親密相差十萬八千裏。

就在蘇珊再次喊話讓他們再靠近一點,葉臨西的耐心也被耗盡,正準備告訴她,瞎幾把拍兩張吧。

難道還打算參加什麽攝影大賽不成。

可她心底的念頭剛一閃而過,一只手臂輕輕勾住她的腰身。

葉臨西整個人被帶的半靠在男人的懷中。

他身上是帶着清冽的味道,猶如沉沉積雪後的松林,那樣冷冽清幽。

離的近時才能聞到他身上這股好聞的味道。

葉臨西被他抱住,有點兒驚措,恍惚間對面閃光燈亮起。

她心頭的旖旎被這閃光燈照的煙消雲散。

她第一反應:“我剛才是不是閉眼了?”

傅錦衡聽着她的話,覺得好笑又覺得理所當然,這倒是她會說的。

“要不讓蘇珊多拍兩張,待會一起選?”

傅錦衡彎腰,嘴唇有點兒貼着她的耳朵。

葉臨西被他說話間噴在耳朵上的氣息,弄得耳根發癢。

耳朵是她的敏感部位,她跟狗男人上床次數不少,他不可能不知道。

說話就說話,靠這麽近幹嘛。

可沒想到她心底的念頭,居然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說了出來。

“我說,拍照就拍照,有必要靠這麽近嗎?”

咦?

葉臨西覺得這聲音太耳熟了。

等她擡頭看過去,整個人都驚呆了。

葉嶼深站在對面看着他們兩個,只是看了會兒,他就把視線落在傅錦衡攬着葉臨西腰側的手臂上。

只差沒在臉上寫着‘還不快把你的髒手拿開’這句話。

奈何傅錦衡早已經對他的矯情勁兒免疫。

有時候他倒是挺能理解葉臨西身上這個作勁兒怎麽來的,畢竟親哥哥也不慌多讓。

難不成他以為自己和葉臨西兩人結婚後,躺在一張床上就是純睡覺?

本來葉臨西緊緊抿着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她說:“臨東,你來了。”

葉嶼深走近聽到她喊這個,當即皺眉,伸手就在她腦門上不客氣的彈了個腦瓜崩。

“喊什麽呢,我是你親哥哥,我的名字你都敢不記得?”

葉臨西說:“怎麽不記得啊。”

而後她閑閑道“你姓葉,名嶼深,字臨東。”

葉嶼深氣笑:“我什麽時候叫臨東?”

葉臨西:“就在剛才啊,看在你居然還知道參加我畢業典禮的份上。我決定給你賜字。”

“我叫臨西,你叫臨東不是正好。多配我們兄妹的身份。”

只不過這兄妹名字組合起來有點兒怪怪,難道要叫一對東西兄妹??

別說葉嶼深再次被氣得發笑,就連一旁的傅錦衡聽得都嘴角揚起。

這姑娘鬼點子一向多。

“沒良心。”葉嶼深再次氣道。

葉臨西見他居然還敢倒打一耙,當即說道:“到底是誰沒良心,我畢業證書都拿到手了,你居然才來。”

“今天紐約大霧,我飛機被延誤了。”

葉臨西立即說:“難道你不應該昨晚就提前過來?”

葉臨西此時充分發揮了‘給我一根杠杆我可以翹起整個地球’的杠精水準,眼角眉梢還帶着理所當然的姿态。

原本葉嶼深不來的時候,她還沒覺得有什麽。

畢竟親爹親媽都不到場了,她能指望自己這個正在鬧別扭的親哥哥嗎?

偏偏此刻葉嶼深還真的來了。

她慣常是騎在葉嶼深頭上的那個,讓她說軟話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鬥嘴成了她發出的和解信號。

要說葉嶼深大概也是長年累月被葉臨西這麽折磨着,居然這會兒欠得慌的覺得,果然我的小臨西還是跟以前一樣。

他幹脆一伸手,直接把葉臨西扯進自己懷裏,狠狠抱了個滿懷。

傅錦衡站在身後安靜看着他們兄妹上演久別重逢的情深戲碼。

不一會,他說道:“不是說還要拍照的?”

葉嶼深擡頭望向傅錦衡,竟是突然笑了一聲。

葉臨西看着他表情,不解道:“哥哥,你怎麽笑得這麽陰險?”

葉嶼深:“這叫深邃,什麽陰險。我看你在國外讀書,形容詞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說的好像你沒在國外住過一樣,你現在能當場給我說十個成語嗎?”

這還能忍?

只不過葉嶼深在思慮了一秒後,突然嗤笑了起來。

“我要是真說完十個成語,你是不是又嘲笑我傻,讓說成語就說成語。”

葉臨西立即附送了一個‘哇你好厲害瑞思拜了’的微妙嘲諷眼神。

只是抛完眼神之後,她一邊體會着內心的爽感一邊又在想,原來看別人被膈應但又無話可說的反應這麽爽。

所以這也就是傅錦衡這個嘴巴刻薄十級優秀學者,一直享受着的快樂??

只不過一想到他從自己身上獲得了無數的快樂,葉臨西就恨不得戳他小人。

畢業典禮一直持續到晚上。

本來還有晚宴,葉臨西自然沒有去參加,而是跟傅錦衡和葉嶼深一起吃飯。

葉嶼深确實是專程為了參加她畢業典禮來美國的,而且一吃完晚餐他就得立即去機場,飛往日內瓦。

這麽重要的晚餐,葉臨西當然不可能只穿白天的衣服。

于是她回家一趟後,特地換了一套晚宴禮服,紅色裹胸晚禮服,大腿側開着高叉,既能勾勒出鎖骨精致完美的弧度,又能顯出她的一雙筆直纖細的大長腿。

這種晚禮服最需要身材來穿。

哪怕是肚子上有一絲絲小贅肉,都會凸顯出來。

葉臨西穿上後,滿意的看着鏡子,仙女果然就是仙女。

哪怕只是稍微那麽一打扮,也可以美翻了。

奈何姜立夏現在不在身邊,要不然她的彩虹屁應該更精彩。

葉臨西下樓的時候,樓下兩個男人果然在看見她的瞬間,都怔了怔。

葉嶼深當即道:“我說你打扮成這樣去吃飯?”

“你懂什麽?”葉臨西對于這種狗直男快要絕望了。

難道這時候不應該誇她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美貌、誇她的身材,哪來的那麽多意見?

三人很快到了餐廳,這家餐廳位于查爾斯河畔,他們坐在窗口處,一擡眼就看見外面波光粼粼的河面。

此時因為晚上,河面上沒有往常随處可見的白帆船。

只是月色太溫柔,将河面染上一層銀色。

微風拂過時,河面上銀波蕩漾,說不出的溫柔、唯美。

這頓飯吃的還算順利,只是到了結束後,他們一起出了餐廳。

葉嶼深的車子已經在外面等着,這是要直接送他去機場。

葉嶼深看了眼葉臨西:“你不是要哭了?”

“做你的白日大夢吧。”

葉臨西不客氣的回他。

可葉嶼深真的上車走了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輕輕吸了下鼻尖。

最起碼,今天哥哥來了。

他始終是家裏最關心她的那個人。

“走吧,”一旁的傅錦衡在等了幾分鐘,轉身往前走。

葉臨西見他居然沒上車,有些吃驚道:“去哪兒?”

“剛吃完飯,消消食。”

??

她沒想到這麽樸素的一句話居然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不過她心情有些低落,也沒多說,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很快,他們走到了朗費羅橋上,橋上的風很大。

葉臨西今天披着長發,濃密的黑發此刻被風吹的在半空中飛舞,她一邊抱着肩膀一邊壓着頭發。

剛才走在大橋上唯美浪漫的念頭,此時都被抛棄。

她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安靜跟着的汽車,真想甩手直接上車。

在這吹風?她真是腦子壞了。

葉臨西心底一邊碎碎念一邊哀怨的看着一眼身邊的狗男人,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身上穿那麽多衣服,沒看見他的仙女老婆正在被風吹的臉都快凍變形了。

就在她打算放棄時,突然一件帶着溫度的寬大衣服從天而降。

直接将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風大,小心感冒。”

總算你還是說了句人話。

葉臨西心底小滿意的哼唧了兩下。

待她輕輕撩了下長發,溫度問題解決之後,小作精又開始作妖了。

葉臨西突然不往前走了,趴在大橋的圍欄邊,眺望着遠方,突然幽幽的來了句:“上次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還是好久之前。”

傅錦衡站在她身邊,默默聽着她的話。

“就是你為了娶我,跟我哥打架的那次。”

傅錦衡:“……”

這話認真算起來,她确實沒說錯。

傅錦衡和葉嶼深确實因為結婚這件事,打了一架,當然先動手的是葉嶼深。

葉臨西此刻故作姿态的沖他看了一眼,臉上一副“我知道你為了娶我,也是煞費苦心”的得意中又夾雜着小滿足的模樣。

倒也不是她故意拿這件事炫耀,只是這夜色太美,叫人有感而發呢。

想想她也确實是夠瑪麗蘇的,結婚都能讓人打起來。

傅錦衡安靜片刻,終于開口:“臨西。”

葉臨西雙手依舊攀在欄杆上,微偏頭看向他,如此浪漫的時刻,狗男人大概也要有感而發了吧。

她黑眸裏的光,似乎比這湖面上泛着銀色波光還要亮堂。

傅錦衡看着葉臨西,頓了頓,像是過了許久才找到合适的口吻說道:“當初你哥跟我打架,是因為他說要打醒我。”

特別是傅錦衡說完,還用一種“我也不想再瞞着你只好把真相說出來”的極度白蓮眼神看着她。

葉臨西:“……”

打醒他?

什麽意思??

這意思是說傅錦衡娶她是腦子糊塗了?一時沖動到需要別人打醒才能拯救?所以娶她是一件只有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才會做的事情嗎?

污蔑!

诋毀!

挑撥離間!!

這根本就是在挑撥他們兄妹深厚又真摯的感情。

傅氏錦衡,

簡直是其罪當誅!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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