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顯然請唇語專家的殺傷力太大了。

別說連韻怡不敢在假裝自己受害人的身份,連邵奇臉上都挂不住。

只不過傅錦衡一向沒什麽耐心, 目光在邵奇臉上掃了一圈。

“以後多長點腦子。”

傅錦衡這種已經在家族企業中執掌大權的精英實幹派, 跟邵奇這種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況且邵奇的大哥跟傅錦衡的私交不錯。

邵奇不怕自己親爹親媽, 獨獨怕他大哥怕到要死。

這會兒他張嘴想求饒,傅錦衡懶得再跟他浪費口舌。

“還不快滾, 等着我讓你哥來接你。”

邵奇一聽哪兒還敢廢話, 趕緊帶着連韻怡圓潤的滾了。

這兩人走了之後, 魏徹無奈笑道:“今天我就不該帶這些人來馬場。”

葉臨西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就好。”

于是魏徹安排其他人趕緊帶着他們的莺莺燕燕離開, 沒一會兒,馬場又恢複了一片安寧和諧的模樣。

魏徹見別人走了,他也不想擱這兒當電燈泡。

“臨西, 回頭找個時間一塊吃飯, 今天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先撤。”

姜立夏見唯二的電燈泡之一居然也要跑路了,趕緊說道:“那我先回去吧, 我待會還有個編劇會要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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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司機送你一下。”

傅錦衡主動開口。

他知道姜立夏是葉臨西的好閨蜜, 因此對她格外客氣, 主動安排車子送她回去。

姜立夏擺手:“這哪兒好意思啊。”

一旁魏徹開口:“算了,反正我也去市區, 順便把這位小姐姐捎回去吧。”

葉臨西聽得登時警惕心大起,她立馬說道:“你打什麽壞主意呢?”

“我做做好人好事也不行了?”魏徹被她這滿臉的狐疑逗樂了,他說:“我承認這位小姐姐長得确實漂亮。但她都是你葉大小姐的人了,我敢下這個手嗎?”

姜立夏也不是沒被人誇過,但是吧, 魏徹這人的嘴太厲害了,明明你應該覺得他油嘴滑舌,可是他誇你吧,又會真的有開心到的感覺。

葉臨西哼唧:“最好是不敢。”

魏徹這人花花腸子太多,她可不能讓姜立夏被他蒙騙了。

只是旁邊的傅錦衡,突然轉頭看向葉臨西:“你的人?”

魏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告狀:“剛才我們小西怼人的時候可飒了,說在她的地盤欺負她的人。”

他沖着葉臨西豎起個大拇指,誇贊道:“真不愧是我們大小姐。”

傅錦衡倒是沒說話,只是冷淡瞥了葉臨西一眼。

惹得葉臨西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難不成這男人連女人的醋都要吃?

本小玫瑰寶寶的魅力已經發散到這種程度了?

随後魏徹跟姜立夏一塊離開,兩人乘坐高爾夫球車到了馬場的停車場。魏徹今天開了一輛超跑,騷包的明黃色,在陽光下引擎蓋都泛着昂貴的色澤。

他這人雖然嘴上不太靠譜,但是為人很紳士。

主動替姜立夏把副駕駛的門拉開。

姜立夏坐上去之後,看着側上方的剪刀門慢慢往下落。

車子啓動之後,魏徹似乎怕她尴尬,主動聊了幾句。

後來他專心開着車,話題自然而然的淡了下來。

等把人送到地方,姜立夏剛打開身上的安全帶,準備下車,突然旁邊的男人噙着笑意的聲音響起:“要不我們加個聯系方式?”

姜立夏驚訝的擡頭看過去。

說實話,魏徹長相很英俊,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格外惹眼。

魏徹見她愣住:“臨西回國了,我估計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不會少。”

姜立夏想了下,還是拿出手機,跟他加了聯系方式。

雖然葉臨西說過他這個人很花心,不過人家一個富二代,什麽美女沒見過,不至于真對她有什麽圖謀不軌。

況且魏徹送她回來,他主動開口,也不太拒絕。

頂多就當以後微信裏,又多了一個躺屍的。

葉臨西還留在馬場裏,因為她還沒看見她的伊莎貝拉寶寶。剛才她已經派人去找伊莎貝拉了,據說這會兒她的小乖乖已經在馬廄裏等着了。

因為高爾夫球車送別人離開,一時還沒開回來,葉臨西懶得再等。

于是她自己走了過去。

可走了幾步,她就後悔了。

“算了,我們還是等一下車子吧。”葉臨西随意地停住。

傅錦衡低頭看了眼她腳上的鞋子,其實作為男人,他确實不太理解,為什麽高跟鞋這種殺器對女人的吸引力那麽大。

那麽細的鞋跟,支撐着整個身體。

見他盯着自己的腳看,她忍不住傲嬌道:“是不是發現我的腿很漂亮?”

葉臨西今天特地穿了一雙黑色綁帶高跟鞋,是那種有點粗的帶子,絨面質地,纏在細白骨感的腳踝上,綁成漂亮的蝴蝶結形狀,顯得整個小腿有種纖細精致的視覺效果。

她穿着同色系的小黑裙,因為裙子款式簡單,才會選這雙略顯誇張的綁帶高跟鞋。

至于她的自戀也不無道理,光是比腿,葉大小姐還從來沒輸過。

傅錦衡淡淡道:“這雙鞋好像很久之前看你穿過。”

葉臨西如臨大敵:“什麽時候?”

很久之前看她穿過?

他是在暗示自己穿了一雙過時的鞋子?

對于傅錦衡的陰陽怪氣,葉臨西可是深有體會。

傅錦衡輕笑了聲。

或許葉臨西不記得,可是他卻印象深刻。因為在葉臨西成年後,他再次見到她時,她那天穿着就是這樣一雙款式的鞋子。

他跟葉嶼深是多年好友,自然見過他親妹妹。

只不過後來他高中出國讀書,待他回國的時候,葉臨西又出國讀書。

這樣陰差陽錯,兩人竟是有許久沒再見面。

以至于他印象中的小姑娘,還是那個精致到像洋娃娃卻又稚氣未脫的模樣。

那天他們在上苑會所的樓上出來,剛到大堂,就聽到一姑娘在說話。

“不去。”

“難道他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他嗎?他以死相逼我就得去見他?”

“是不是下次他在以死相逼,我還得以身相許。”

“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心疼,別人為什麽要替他的命負責。”

那樣理所當然的聲音,在別人聽來只是好笑而已,卻擲地有聲的砸在傅錦衡的心頭。

于是他循着聲音看了過去。

大廳的水晶吊燈下,那姑娘俏生生站着,兩條筆直又纖細的雙雙輕輕交疊着,腳踝上絲絨綁帶纏繞成蝴蝶結的模樣。

黑絲絨綁帶與極致纖細骨感的腳踝,堆砌出明豔又精致的華麗感。

哪怕遠遠看着也知道這是個明豔動人的姑娘,哪怕此刻她臉上挂着些許不耐,依舊有着一種叫人挪不開眼的好看。

一旁的陸遇辰問:“嶼深,你妹怎麽了?”

葉嶼深不耐煩:“肯定是最近煩她的那個傻逼,居然還玩以死相逼這套,也不看看都什麽年代。真想死誰他媽攔着了。”

陸遇辰聽着,突然皺眉,轉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傅錦衡。

只見他也在看對面的那姑娘,仿佛并未聽到他們讨論的內容。

陸遇辰心底微松。

其實傅錦衡聽到了,只不過他并不像陸遇辰想的那樣敏感罷了。

相反,他把葉臨西的話在心頭想了遍,反而笑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理所當然的口吻,明明傲慢的像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卻并不惹人厭煩,或許是因為她的鮮活真實。

原來葉臨西已經長成這樣的姑娘了。

這樣肆意鮮活。

葉臨西見他光笑不說話,本來是挺不爽,可因為高爾夫球車回來,她也懶得因為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而追究。

畢竟她的小乖乖還在等着她呢。

到了馬廄,她一眼就看見了伊莎貝拉。

她的乖女鵝哪怕在一群馬當中,都好看的這麽鶴立雞群。

在她撲過去摸了摸伊莎貝拉的脖子時,它仿佛感覺到葉臨西的存在,居然想往她身上蹭。

結果伊莎貝拉還沒蹭到,葉臨西被旁邊的人拽着往後退了一步。

傅錦衡提醒她:“你穿這樣的裙子,就別跟它站太近。”

葉臨西沒想到她的伊莎貝拉居然會被嫌棄。

一時間,她心底那股作勁兒又猛地竄了起來,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于是葉臨西摸了摸伊莎貝拉的馬脖子,替它順毛時,開始碎碎念。

“伊莎貝拉,媽媽來了。”

“都怪媽媽不好,是媽媽沒保護你,才讓壞人騎了你。媽媽知道你不是自願的,所以媽媽也不會嫌棄你的。”

“有些人還說什麽,會好好看着你呢。”

“果然,除了媽媽之外的人,都不可以相信。”

“以後就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吧。”

……

身邊的傅錦衡将她這聲音過于大的“碎碎念”,聽得清清楚楚,待他聽到最後時,輕抿的嘴角突然一松。

他側頭看着這對人馬情深的母女兩,突然牽住馬缰。

待他伸手握住葉臨西的手掌,低聲道:“走吧。”

葉臨西正跟伊莎貝拉訴情,突然被他打斷,有些不滿道:“去哪兒?”

“你不是嫌它被玷污了清白,我親自給它洗幹淨。”

葉臨西墊着腳尖想要捂住伊莎貝拉的耳朵,奈何這位小乖乖太高,而且那耳朵大的壓根不是她能捂得住的。

葉臨西瞪着傅錦衡,怒道:“你怎麽能在我的小乖乖面前說這種話。”

“什麽玷污清白,我看是你玷污了它的耳朵。”

見她越演越上瘾,傅錦衡忍不住問了:“臨西,你在國外是讀的法學院嗎?”

葉臨西哼了聲,不想回答這個幼稚的問題。

直到傅錦衡不緊不慢道:“我還以為你是去戲劇學院進修了。”

葉臨西:“……”

不過葉臨西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想跟他計較。

看在他願意當個馬夫,伺候她的伊莎貝拉小乖乖洗澡的份上,先暫時原諒他。

馬匹洗澡的地方就在馬的旁邊,養馬師們對這些馬也十分愛護,經常會給他們輪流洗澡。

至于傅錦衡,他算是打小就開始幹這個事兒。

他父親喜歡馬,他小時候沒少被帶到馬場上,三四歲就開始穿着小馬術服騎在馬背上。

後來他有了人生第一匹馬。

父親帶着他一起給馬喂草,親自給馬洗澡。

哪怕如今,傅錦衡偶爾實在煩悶時,來馬場騎上幾圈之後,也會親自給他的馬洗澡。

傅錦衡把自己的外套脫下,原本是要遞給葉臨西。

誰知就在葉臨西伸手準備接下時,他突然又收了回去。

葉臨西以為他故意捉弄自己,翻了下白眼:“無不無……”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話,男人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彎腰将西裝外套系在她的腰間。

寬大的外套将她的腿裹的嚴嚴實實。

葉臨西嫌棄的看了一眼,這麽系着也太醜了吧。

仙女的腿不好看嗎?

不配被露着嗎?

“不好看也系着,小心走光。”

傅錦衡仿佛看懂了她臉上的表情,聲音清淡。

葉臨西低低的哦了一聲,居然沒有發揮平時“不管你說什麽反正我就要杠到底”的杠精精神。

她乖巧的站在旁邊,看着傅錦衡進去換了一套衣服。

他穿了防水的工裝和膠鞋,頭發依舊是一絲不茍的整齊精致,但是整個人換了一身衣服,似乎連氣質都改變了。

身上那股子精英禽獸味道變淡。

反而有種随性的不羁。

傅錦衡打小就做慣了替馬洗澡刷毛的事情,本來是很熟練的,但是卻不妨礙旁邊有一位嘴強王者,秉持着“我只動嘴絕不動手”的理念,一直在他旁邊指指點點。

葉臨西之所以隔着一段距離站着,主要是怕伊莎貝拉洗澡太興奮,把水珠甩的到處濺到她身上。

不過這麽一點小小的距離,絲毫不妨礙她指點江山。

“我覺得它這邊的毛毛好像有點髒。”

“還有這邊也要刷一下吧。”

原本正低頭刷馬腹的傅錦衡,擡頭看着她。

“要不你自己來?”

“……”

果然這個男人今天很好說話,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葉臨西沖着他露出一個虛假敷衍的笑容,表示謝絕。

待傅錦衡低頭繼續時,葉臨西鞋的後跟在地上碾了碾,仿佛她的鞋跟正踩在狗男人的臉上。

只可惜這個美妙的想法只持續了幾秒鐘,突然她發覺自己腳動不了了。

葉臨西趕緊低頭,結果發現她自己正好站在這邊的出水口。

她的鞋跟就那麽湊巧又剛好卡在細縫裏。

這……

葉臨西趕緊擡頭看向傅錦衡,好在對方什麽都沒發覺。

于是她小心翼翼開始用腳腕的力量,準備把鞋跟拔出來。

可她偷偷用勁,鞋子依舊被卡的紋絲不動。

她當然也可以蹲下來把鞋子直接拔出來,可是一想到對面的男人會立馬發現,她今天哪怕就是用力到腳踝斷掉,也絕對不會再在狗男人面前出糗的。

葉臨西,你可以的!

小玫瑰寶寶,加油!!

于是她腳踝左扭右扭,想通過這樣辦法,讓鞋跟卡的不那麽緊。

大概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或許是不知路過的哪位神明聽到了她心中強烈的祈求,突然她感覺到鞋跟好像有些松動了。

要成功了!!

葉臨西心底的緊張略消,趁機一鼓作氣,再次用力。

終于她感覺到自己的腳總算自由了。

而在她得到自由的那一瞬,傅錦衡正要也擡頭看了過來。

葉臨西趕緊腳尖點地,又伸手撩了下長發,露出一個自覺妩媚又優雅的動作,果然臨危不亂方顯小玫瑰本色。

她在心底偷偷為自己的不慌不亂點了個贊。

直到她發現傅錦衡并沒有看她的臉,而是似乎在低頭看她腳的方向。

于是葉臨西也跟着看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回事!

為什麽她的鞋跟還卡在那個細縫上!

葉臨西再看向自己腳上的鞋子,鞋子表面還是完好的,可鞋跟處明顯斷裂了。

她剛才光顧着踮腳尖拗造型,絲毫沒發現鞋跟沒了。

所以她之前的努力,就只是硬生生把自己的鞋跟扭斷了而已??

傅錦衡溫潤的聲音從不遠處來:“臨西,你先站在那裏別動。”

等傅錦衡重新換了衣服回來,才發現葉臨西居然真的乖乖站在原地沒動。

只不過平時明豔鮮活的小玫瑰,此刻像是經過了一場傾盆大雨的摧殘,垂着小腦袋站在原地,完全是一副“我已經被自己尬到不想再掙紮”的萎靡感。

傅錦衡剛要走上前,卻又突然想起剛才的畫面。

因為葉臨西許久沒說話,沒了指手畫腳的小孔雀,他頗有些奇怪。

于是他擡頭準備看看她在幹嘛。

誰知就看見她用力将自己鞋跟拔斷的精彩一幕。

“你還在等什麽呢?”葉臨西伸手主動求抱。

讓她穿着這個斷了鞋跟走路,還不如殺了她。

傅錦衡上前,正準備打橫将她抱起來,可是下一秒他将人輕輕抱在懷中,下巴抵着她的腦袋。

葉臨西就感覺到來自頭頂上方的悶哼聲。

一瞬間,她那顆強作鎮定、強作不在意的玻璃心,徹底七零八碎。

葉臨西指控道:“你笑什麽,你是不是在笑我?”

傅錦衡沒有說話。

原本喪到不想說話的人,此時又充滿了鬥志:“你還是人嗎?這時候居然還笑話我。”

于是傅錦衡開口道:“我沒有笑話你。”

葉臨西不信:“才怪。”

“真的,”傅錦衡難得有耐心的解釋,他輕聲說:“我只是覺得。”

這話他卻說了一半。

葉臨西好奇的擡頭望向他,一雙明眸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仿佛在等着他的下文。

直到男人低沉舒雅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還透着某種被強壓着的情緒:“你的力氣好像還挺大。”

葉臨西:“……”

葉臨西覺得這日子大概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哪怕今天她就是光着腳從這裏走到雲栖公館,她絕不受這男人的小恩小惠。

負氣之下,她轉身就想走。

可她的身體剛轉了半圈,傅錦衡已經伸手将她拉住。

待他攔腰将她抱起來,葉臨西腳下一空,整個人有點兒害怕。

她雙手下意識的伸出勾住他的脖子。

“別動,”傅錦衡低頭。

她窩在他的懷裏,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他一低頭她就能看見他眼睑上密密實實的眼睫,顯得他的黑眸越發深邃撩人。

“要不給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男人的聲音很沉,透着一絲絲安撫的意味。

葉臨西仿佛被什麽蠱惑了似得。

剛才還在心底發誓絕不受這狗男人小恩小惠的小玫瑰寶寶,整個人都乖巧的安靜了下來。

于是傅錦衡抱着她往停在路邊的高爾夫球車走去。

此時夕陽漸漸西下,将兩人離去的背影拉成無限長。

直到窩在懷裏的人響起有點理直氣壯的聲音。

“我覺得家裏的衣帽間,好像有點小了。”

男人含笑的聲音說:“明天我就讓設計師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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