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午後, 窗外的炙熱絲毫不影響房間裏, 空調的涼風吹在人身上,帶着舒适的清爽, 就連外頭烈烈光線都成了景致。

不遠處天空的濃煙漸漸散盡, 只留下一片淺灰殘存天際。

剛才新聞上報道,恒洋國際大廈的大火已經被消防撲滅, 現場沒有傷亡。

不過整棟大廈需要進行消防檢修。

葉臨西沒帶手機,她又沒記柯棠的電話,一時也聯系不上律所的人。

結果反而是一旁的傅錦衡說:“你們律所今天不上班,待會我讓孟司機送你回家休息。”

葉臨西:“你怎麽知道的?”

傅錦衡瞥了她一眼:“我讓秦周去問的。”

葉臨西實在憋不住了:“你每個月到底給秦周開多少工資?”

她怎麽感覺秦周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什麽他都能打聽到。

就連傅錦衡給她買包時,都會參考秦周的意見。

這種三百六十五天全天候在線的助理, 突然她也想擁有一個。

但是她心底的想法,猶如被傅錦衡猜透,他只輕打量了她一眼:“秦周可不單單是我生活的助理。”

傅錦衡的助理當然不止這一個, 只是秦周是最合他心意那個。

誰都知道秦周在他身邊再待兩年, 必然會成負責公司業務。

葉臨西:“小氣,我又沒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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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衡目光悠然變得深沉,葉臨西也不管,擡腳踢了他一下:“我要墨鏡。”

這裏離她公司那麽近,萬一有公司同事過來, 她豈不是要被撞見。平時她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沒什麽可擔心的。

但是她今天實在有些心虛。

她今天離開公司,連手機都沒戴, 更別說是墨鏡。

傅錦衡知道她又開始要作,偏偏剛轉頭看見她擡着下巴看向自己,一雙清潤黑亮的眸子,長睫微閃,格外楚楚動人,突然他心頭軟了下。

“好。”

葉臨西沒想到她的要求這麽輕易就能被滿足,原本趾高氣昂的态度也緩和了下來。

本來她就是心底憋着一肚子氣,存心找他麻煩的。

她雖然從大樓裏跑出來沒受什麽傷,可好歹心理有那麽一點點陰影吧,畢竟高層火災這種事情,要真死傷起來,那可真的太慘重了

可她也沒心大到立即跟他上床吧。

葉臨西:“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傅錦衡扭頭。

葉臨西:“放棄吧,我不會給你彌補的機會。”

難道她還不懂這個狗男人的套路,但凡她敢露出一點看你表現的意思,只怕他真的會當場再把她拉到床上,身體力行的給她表現一下。

葉臨西原本氣呼呼的,可是等她到了酒店大堂,擡頭再望向不遠處的恒洋大廈。

發現早上心底的還殘存着的那一點餘悸。

早已經在不知何時,消失的幹幹淨淨。

葉臨西戴着墨鏡的眼睛,微轉着看向身邊男人,他換了一套西裝,頭發也在洗幹淨後重新打理妥當。

整個人光是站在門口,就如同發光器,吸引周圍人的目光。

葉臨西輕推了下眼鏡,忍不住對剛走過去一個年輕女孩輕哼了聲。

看什麽看。

沒看見這人身上明明白白寫上了:葉臨西所有。

她這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站在他旁邊,你們都還敢看,葉臨西心底當真不爽了起來。其實周圍也有很多人在看她。

畢竟大家眼睛都不瞎。

這麽一對璧人站在酒店大門口,哪怕沒什麽心思,多看兩眼飽飽眼福就好。

傅錦衡本來早上開完會,還有別的行程。所以這會兒他要回公司,只能讓孟司機送葉臨西回家休息。

葉臨西上車之前,随意揮揮手:“我走了。”

傅錦衡見她沒心沒肺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長發:“路上小心。”

葉臨西見他居然還會叮囑自己,一時心頭也甜甜的。

她點頭:“你也別太累,畢竟剛回國。”

等她上車之後,車子很快從酒店大門口開走,葉臨西坐在位置上,微垂着頭,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穿着一身深藍色條紋西裝,身姿挺拔,他的頭也是偏向車子離開的方向。

葉臨西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次心底如同打翻的糖罐。

這一次,他站在那裏看着她離開。

葉臨西回家之後,鼓搗了許久,總算用自己的ipad登錄上了微信。

她微信信息眼看着要爆炸。

姜立夏和柯棠兩人在群裏很不客氣的聊了99+的內容。

她點進去,一開始是姜立夏拼命在群裏問她們怎麽樣,後來是柯棠回複她的。柯棠比葉臨西好點,她下樓時,身上是帶着手機的。

所以之前她才會拿着手機去買水,留葉臨西一個人在那邊。

姜立夏:【臨西不見了?】

柯棠:【對呀,我買水回來就沒看見她,她手機也沒帶,一直聯系不上。】

姜立夏:【不會有事吧。】

于是柯棠又把葉臨西臨危不亂拉着她從二十多層樓,跑下來的豐功偉績吹噓了一遍,還重點強調大家都對葉臨西隐藏着的強悍性格表示十分震驚。

柯棠:【原來我們的臨西遠看是玫瑰,近看是仙人掌啊。】

葉臨西:【……】

她看到這句話,真的沒憋住。

就在姜立夏和柯棠正高興失蹤人口總算回歸時,葉臨西放棄噼裏啪啦的一通打字,直接按了語音鍵。

然後她把今天自己準備一舉拿下傅錦衡,結果當場翻車的事情說了一遍。

因為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群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直到許久,姜立夏才悄咪咪發了一條:【傅總他當時是什麽表情?】

葉臨西仔細想了一下狗男人當時的表情,就好像沒有意外吧,好像這就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葉臨西,一下躺了下去。

葉臨西:【他好像不是很震驚。】

葉臨西:【在他心底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是個心機girl?】

群裏又是一片沉默。

直到又過了許久,還是姜立夏回複。

姜立夏:【你想開點,萬一他就是喜歡你這種清新不做作的呢。】

心虛的柯棠也終于出來附和了一句:【我也覺得是。】

葉臨西看着兩人還不如不安慰的話,把平板電腦往旁邊一摔,直接躺下了。

恒洋國際大廈經過一整天的檢修,第二天又恢複了正常,至于失火的那一層則是暫時關閉,幾家公司的負責人叫苦連天。

好在不關珺問事務所的事。

這種高檔寫字樓本來是寸土寸金,但是因為一場大火,差點折了身價。

所以一天下來,物業也在不停的安撫各家公司。

不過寧以淮可沒注意這些,他一大清早來公司就通知開會,衆人進了一號會議室。寧以淮因為項目多,手底下還有資深律師,他也會把不想做或者做不過來的案子分給對方。

反正最後只要事情幹的漂亮,哪怕他只是挂名的,對方也會認可。

這也算是行業裏的潛規則。

畢竟一個律師的經歷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特別是到寧以淮這種級別。

多少人捧着錢上門請他。

陳銘和徐勝遠也其中,他們兩個都是初級律師,雖然可以自己接項目,但是這一行也跟所有人那樣,最頂級20%的人占據了80%的資源。

好在他們進了寧以淮的這個團隊,不愁沒項目做。

寧以淮:“這次是一家創業公司的A輪融資項目,目前公司急速擴張,需要新的資金進來維持運營。目前公司已經找了幾家投資機構。現在投資機構要求我們做法律盡調。”

徐勝遠嘀咕:“看起來這家公司估值應該挺高啊。”

A輪融資的盡調就幹找寧以淮,光是律師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寧以淮看向陳銘:“你手頭上的那個案子結束了嗎?”

陳銘:“還在收尾階段。”

他們這麽一說,徐勝遠臉上乍然露出驚喜的表情,葉臨西和江嘉琪都是實習律師,參加項目頂多就是打個雜。要是陳銘不參與的話,這個案子寧par肯定是要帶上他的。

果然寧以淮轉頭看着徐勝遠:“你手上沒別的項目了吧?”

“沒有,沒有,”雖然之前徐勝遠被拉到別的團隊參與了一個項目,但是正好剛結束沒兩天。

他立刻有種上天待他不薄的感覺。

寧以淮又在兩個女生的身上掃了一圈,江嘉琪忍不住挺起胸膛。

剛才讨論時,她還覺得自己說了挺多話。

她心底有些期待,又有點忐忑,直到寧以淮塵埃落定的一句話說:“葉臨西,你也跟着一起吧。”

江嘉琪手裏的筆一下戳破了面前的筆記本。

看得對面徐勝遠腦袋一炸。

可是不管是寧以淮還是葉臨西都沒在意,會議散了,大家紛紛往外走。

葉臨西在辦公桌旁邊坐下,沒多久,江嘉琪就起身沖了出去。

還捂着嘴。

生怕別人沒看見她受了委屈的模樣。

葉臨西鎮定對着電腦繼續做事,絲毫沒受影響。

沒一會兒,柯棠發微信過來:【江小戲精又怎麽了?】

葉臨西:【她怎麽了?】

柯棠随後發了一張照片,是她随手拍的,是在茶水間裏,江嘉琪站在中間被兩個人圍着,顯然是跟她關系好的同事。

葉臨西:【又哭了?】

柯棠:【等一下,江小戲精不知道你結婚了?】

此時江嘉琪确實在跟別人聊天。

她手裏握着茶水間的紙杯,整個人委委屈屈顯得好不可憐。

她身邊站着的兩個人是她大學時的校友,雖然不是同一屆,但是在律所裏校友之間總會顯得親近。

江嘉琪:“其實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争得過她的,就是覺得有點兒愧對大學四年的努力。”

這話說的簡直讓人挑不出錯處。

與她交好的姐妹花即刻開始安慰她。

“算了,下次還有機會啦,誰讓你們寧par偏心她呢。”

“想想真不公平,有些人光靠長的好看就能在職場一帆風順。”

“誰說不是呢,大概這種特別漂亮的花瓶放在身邊賞心悅目吧。”

江嘉琪本來是找她們來安慰自己,可是這兩人說着說着,反倒是把葉臨西誇了一遍。本來江嘉琪就有點兒美女的毛病,見不得別人當着自己面誇別人好看。

這下心底更加不痛快了。

她恨恨道:“也不知道她怎麽勾搭上寧par的。”

柯棠大概把她們背後嘀咕的事情告訴了葉臨西,她知道葉臨西已婚的身份,自然不會懷疑她跟寧以淮有什麽。

不過她也說:【我跟你說,辦公室這種流言十有八九是從茶水間傳出來的。】

不得不說,相較于八卦來說,女人比男人更感興趣。

很多男同事在茶水間倒了水拿了吃的就走人,但是女人則更喜歡捧着一杯茶說說話聊聊天,職場壓力這麽大,偶爾的八卦也能緩解壓力。

何況跟江嘉琪一塊的,都是年輕小姑娘。

寧以淮這種在律所裏人人都盯着的鑽石單身狗,他身上的八卦尤其有人喜歡盯着。

從葉臨西一進律所,就有人私底下在八卦。

葉臨西本來就不是會跟別人聊這些的人。

但是柯棠消息靈通,律所這些別人知道的、不知道的八卦,最後都會成為葉臨西知道的。

葉臨西:【我跟寧以淮沒關系。】

頂多算是一點交情吧,還是她爸爸和寧以淮之間的。

沒一會,江嘉琪就回來了,畢竟茶水間又不是久待的地方。只不過她看葉臨西的眼光,總是格外哀怨。

葉臨西壓根不想搭理這個小戲精。

第二天早上,她早上吃早餐時,傅錦衡正低頭喝粥,卻突然瞥了她手掌一眼。

葉臨西的手指跟她的臉蛋一樣漂亮,手指纖細白嫩,飽滿又明豔的美甲顏色襯得手掌白得透亮,而戴在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只有一顆切割完美的梨形鑽戒。

雖然戒指上只單一顆鑽戒,可越是這樣簡單,越襯得手指纖細。

葉臨西也注意到傅錦衡落在自己手上的鑽戒,她随意道:“突然覺得,還是戴婚戒上班方便。”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枚并不算他們兩個正式的婚戒。

不過她婚戒實在太過誇張,一般場合真的戴不了,這枚鑽戒還算是她勉強找到的比較低調的。

主鑽不到三克拉。

而且還是白鑽。

葉臨西更喜歡彩鑽,自從她之前在南漪的保險櫃裏,看過她的藍鑽、粉鑽還有黃鑽之後,她心底對這些石頭的喜歡一下達到了頂峰。

真的太好看了。

切割完美的鑽戒只要微微一動,仿佛每個小小切面都在折射光芒。

從此南女士就成了她心目中第一尊敬的人。

傅錦衡原本沒什麽表情,可是在聽到她這句話,眉梢舒展,主動道:“上次的拍賣會因為我出差沒陪你去成,下周正好有個專門的珠寶拍賣會。”

上次的只是慈善拍賣會,拿出來的展品,未必上佳。

這次的珠寶拍賣會倒是真的有不少好東西。

葉臨西轉頭看他:“那說好,你不如再失約。”

“若是失約,任憑處置。”

葉臨西哼笑:“那我就把你吊起來。”

傅錦衡微擡眉梢:“原來你有這種癖好。”

葉臨西:“……”

她!才!沒!有!

到了公司之後,葉臨西開始準備安翰科技的事情,這家科技公司是專門做安保機器人這塊。葉臨西在看到對方的主營業務時,還是頗為在意。

因為這家公司顯然跟盛亞科技的主營項目,略有些重合。

只不過盛亞的業務主體更大,他們旗下有多個項目線,并且已經有了成熟的生産線和銷售終端渠道。

安翰則是一個剛創業的公司。

如果說安翰科技有哪裏值得肯定的話,那麽就是他們創始人團隊裏吧。

安翰共有三個創始人,乃是國內top2的那兩所大學出來的校友,其中不乏有世界頂級名校留學背景。每個人的履歷拉出來都是豪華的過分。

徐勝遠正過來跟葉臨西交流,就看見她手上戴着的戒指。

實在是鑽戒足夠大,除了瞎了才會看不見。

徐勝遠實在好奇道:“葉律師,你結婚了?”

他說出來都有點兒不敢相信,他和陳銘兩人都三十歲了,還不是未婚。葉臨西才從學校畢業,為人又年輕時尚,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急于步入婚姻的人吶。

他這一聲問的,讓旁邊的陳銘和江嘉琪都擡起頭。

其實江嘉琪今天早上一來,就看見了葉臨西的鑽戒。

本來女人對鑽石就比男人敏感的多,那麽閃耀的一顆鑽石戴在葉臨西手上,江嘉琪的眼睛不住的偷瞄。

此時,徐勝遠問出了她心底最想知道的問題。

她一下也豎起了耳朵。

葉臨西:“嗯,我去年就結婚了。”

徐勝遠更驚了:“去年?我以為你是剛被求婚,所以才戴戒指的。”

葉臨西:“也不是,之前戒指拿去保養了,所以才沒戴。”

陳銘:“真是沒想到,像你這麽年輕的小姑娘很少會這麽早結婚的。”

畢竟越繁華的都市結婚率越低,剛畢業的時候忙着拼工作,一晃眼幾年過去都是正常的事情。

葉臨西:“遇到合适的,就結婚了。”

旁邊兩個男人還在說話。

江嘉琪沒憋住,轉頭看了過來。

正好葉臨西手掌托着下巴,手指上的那枚梨形白鑽在手指關節微微屈起時,閃過璀璨而絢爛的光芒,刺的人眼花。

葉臨西漫不經心道:“也免得有人天天胡說八道。”

江嘉琪心虛的趕緊低頭。

陳銘和徐勝遠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無奈笑了一下。

昨天寧par選了葉臨西跟項目,他們就知道江嘉琪肯定會不開心,只是沒想到晚上就有人到他們這裏打探,問寧par和那個新來的葉律師到底是什麽關系。

葉臨西進律所後,沒多久,全所就知道這麽一位有些嚣張又傲慢的漂亮新人。

不過她長相漂亮可是做人也高調。

每天都有人在猜她今天會不會換包。

據別的同事說,她來公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幾乎每天都在換包,光是她那些包加起來估計就有百萬了。

這種肉眼可見來體會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哪個不長眼的男同事敢下手。

本來陳銘和徐勝遠也覺得,寧par确實對她另眼相看。

誰知葉臨西今天就戴着鑽戒上班,而且親口承認她早就結婚了。

“喂,聽到了沒。”

葉臨西手指在桌面上輕扣了兩下。

江嘉琪下意識的轉頭,就撞上她帶着嘲諷的眼神,她心虛的別開臉:“關我什麽事?”

葉臨西嘴角輕撩,語氣不在意道:“不關你的事最好,下次要是再有這種流言,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傳謠的人。咱們律所擅長打名譽權官司的大狀應該也有不少吧。”

葉臨西這麽直白又不屑隐藏的威脅,說的明明白白。

江嘉琪聽得清楚,可是卻不敢反駁一句。

她覺得葉臨西跟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壓根不玩人情世故那套,看不爽的人直接撕破臉面,連表面的和諧都懶得維持。

偏偏別人還無法對她做的事情說什麽,因為她底氣太足,壓根不需要在任何一個人的臉色。

很直接的警告過之後,葉臨西也沒再多糾纏。

等她跟徐勝遠讨論完前期的工作時,突然前臺過來,笑着說:“葉律師,前臺有你的東西需要簽收一下。”

葉臨西原本還在疑惑,自己最近沒買東西呀。

等到了前臺,她一眼就看見了快遞小哥手上捧着的玫瑰花。

她驚訝的微瞪了眼睛,随後沒忍住,輕笑了起來。

“葉小姐是吧,這裏有你的花,麻煩您簽收一下。”

葉臨西迅速簽字,很快快遞小哥把花遞了過來。

葉臨西一邊往回走一邊看着花,居然還插着一張卡,她沒等回到位置上,就先伸手打開了卡片。

果然,裏面是的筆跡是熟悉的。

傅錦衡的字很好看,是那種讓人驚豔的好看。

葉臨西第一次見他的字,還是他高中時,那時候葉嶼深斷了腿,因為他的教室在五樓,所以前幾天在家裏休養。

傅錦衡每天晚上都會過來。

葉臨西也是因為那邊沒上晚自習才撞上的。

她一回來就去找葉嶼深,沒想到房間裏沒人,于是她坐在椅子上等着,桌子上放着一本筆記本,她随時翻了一下。

筆記的內容并不算多,但是知識點脈絡清晰,言簡意赅。

況且那字好看的叫她生豔。

這一看就不是葉嶼深記的筆記本。

很快,身後的洗手間門被打開,葉臨西以為是葉嶼深出來,一邊低頭翻筆記一邊念叨:“哥哥這是誰的筆記,怎麽字這麽好看吶,你說吧你看見人家的筆記自不自卑吧。”

“好看嗎?”

“當然啦,”葉臨西下意識的回答。

可是三個字剛說完,她驚慌的回頭看。

就看見傅錦衡站在身後,淡笑着的望着她。

他說:“那是我的。”

葉臨西登時覺得手裏抓着的這本筆記本乍然滾燙了起來,她想扔回去,可是又怕自己心虛的太明顯。

葉臨西:“哥哥,你成績很好吧。”

傅錦衡笑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葉臨西握了握手裏的筆記:“這個一看就是學霸的筆記本,我哥哥那個學渣的筆記本完全比不上。”

“不是,他應該連筆記本都沒有吧。”

拄着拐杖推門進來的葉嶼深,一下就聽到小丫頭的話。

當即翻了臉:“一回來就跑到我房間說我壞話,快回自己房間去。”

葉臨西哼了一聲,放下筆記本就走了。

葉嶼深還嫌不夠正要念叨她,結果葉臨西看見他手裏拿着的易拉罐,沖着樓下就喊:“阿姨,哥哥又在偷喝可樂,他還想要再斷一條腿。”

葉嶼深:“……”

早得了葉棟尚方寶劍的阿姨,立即從廚房沖了出來。

于是葉臨西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裏跑,葉嶼深站在後面氣急敗壞的罵她,而傅錦衡則走到位置上,把小姑娘輕輕放下的筆記本拿了起來。

第二次再看見他的字,是他們兩個在民政局登記。

彼此在結婚申請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鄭重确定了對方的身份。

她抱着花回到座位時,旁邊的徐勝遠不由驚道:“葉律師,這不會是你老公送來的吧?”

“嗯,是啊。”

葉臨西手指在花瓣上輕撫了下,其實999朵這樣的玫瑰她都收過。

人都抱不動,得着專門的推車裝着才行。

那樣明豔又嬌麗的花堆砌成一團,将眼眸底都映成一片鮮紅,可她滿眼毫無感動,只剩下不耐煩。

當時只覺得現在還有人追女人送花的。

俗不俗。

可現在她捧着這麽一束,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不俗。

才不俗呢。

一點點都不俗。

正想着,葉臨西的電話響了起來,居然是曹芸打來的。官司結了之後,保險公司很快打了錢,王文亮家的窘迫一下緩解了不少。

曹芸一開口,就透着喜氣:“葉律師,真的謝謝你。”

葉臨西正奇怪,之前該謝的都謝過了,怎麽現在又來謝謝。

曹芸說:“謝謝你把我們推薦給這個慈善基金會,他們說涵涵的病符合他們的幫扶目标,我們很快就能給孩子做手術了。”

葉臨西一頭霧水,她問:“慈善基金會嗎?”

“對、對,不是騙人的,我上網搜過,他們真的是好人。”曹芸激動道。

葉臨西正想說不是她推薦的,可是突然她低頭看到擺在面前的那束花,還有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卡片,此時卡片微折着,上面一行字卻力透紙背。

臨西,我随時都在——傅錦衡。

原來他真的時刻都在。

哪怕只是她偶爾念叨的一件事,在他看來微不足道,卻依舊放在心上。

挂了電話,葉臨西想了下還是給傅錦衡打了電話。

她還特地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電話撥出的瞬間,另一邊嘟嘟嘟的盲音剛才耳邊響起,她就覺得自己耳根漫起一片滾熱,連心跳都在這嘟嘟聲裏一下一下加快。

“臨西。”

傅錦衡的聲音響起時,喊的是她的名字。

葉臨西只知道要給他打電話,可電話真的接通了,反而她不知道先問什麽。

是該問花的事。

還是問兒童基金會的事情。

許久,她問:“怎麽想起來給我送花?”

傅錦衡輕笑了聲,“不想讓你再被誤會是單身。”

葉臨西一怔,嘴角的笑意更甚,她輕嗯道:“以後再也沒人誤會了。”

“還有,王文亮女兒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嗎?”

“嗯,”傅錦衡輕聲道:“是我做的。”

葉臨西:“謝謝啊。”

傅錦衡:“我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候失敗也沒關系,因為那并不是唯一一條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的聲音低沉穩重,說起話來極有分量。

也讓人信服。

終于,葉臨西開口說:“今晚我請你吃飯吧。”

還不等男人開口,她又說:“是約會。”

不只是晚飯,是約會。

今晚,我們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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