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夜幕降臨, 依舊炎熱, 可再熱都擋不住名利場裏的火熱氣氛。

北安會展中心門口, 燈火輝煌,門口車流如織, 平時難得一見的豪車, 此時如不要錢般, 停了一輛又一輛。

從車上下來的人, 莫不都是一身盛裝。

會展中心屬于俄羅斯古典主義建築風格, 此刻整座建築被籠罩在一層橘色的暖調光線。

仿佛在這刻回到了舊名利場時代。

今天在這裏舉辦着一場珠寶慈善晚宴,目的是為了拍賣一系列珍藏級珠寶。

因為協辦的是國內某一線大牌雜志,還有不少明星也參加這次活動。

門口鎂光燈、簽名板,這些娛樂圈常見的,倒是一樣都不少。

燈火輝煌的大廳裏早已經被裝飾成這次活動主題場景,或許是為了貼合人間富貴花這個概念, 會場裏的鮮花都是從國外空運。

處處彰顯奢華。

活動還沒開始,很多人都站三三兩兩站着閑聊。

突然,門口的鎂光燈再次照亮小半天空, 咔嚓的快門聲明顯加快, 于是吸引了靠近門口站着的一些人。

“快看,快看,那不是葉臨西。”

“誰?”

“葉臨西啊, 她你都不認識?”

“哦哦,是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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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句話就暴露了塑料姐妹花之間的勾心鬥角,之前問誰的粉裙姑娘抿嘴不敢說話, 生怕再露怯。

其實她真的不認識葉臨西是誰。

她也是最近才跟這些千金大小姐們混熟了。

雖然大家都是家底不薄,可是有些人父母發家的晚,或者不像別人那樣財富積累了好幾輩兒,所以混名媛圈裏也有早晚之分。

粉裙姑娘就是父母做餐飲生意起家的,發家不到二十年。

有錢是有錢,但是沒根基。

“她從美國回來了?我怎麽一直沒看見她。”

“早回來吧,不過她回國好像是不太出來玩。”

“我前幾天聽栗子她們說,在餐廳裏看見她了,那天段家那位也在。”

“哇,這麽刺激的。”

八卦這種東西,誰都喜歡。

特別是一群塑料小姐妹湊在一起時。

粉裙姑娘看着走進來的這對璧人,看起來是像一對恩愛小情侶,穿着銀色閃鑽長裙的女人像是從童話故事裏出來的仙女。

而站在她身邊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卻絲毫沒被身邊明豔嬌麗的女伴搶盡風頭。

相反,兩人站在一起,比壁畫還要美好。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吸引了大廳裏所有人的目光。

“咱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塑料花們八卦夠了,也不知誰提議了一句,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莫欣,也就是穿着甜美粉裙的姑娘,呆呆的看着他們,突然她說:“站在她旁邊的人是誰啊?”

衆人轉頭看着她,都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莫欣知道她肯定又問了個傻問題。

“連傅二少你都不認識,欣欣,我真不是說你,你也該多做做功課。”

“對呀,你們家是不是跟傅家沒什麽往來。”

莫欣處于這些千金大小姐圈子裏的底層,誰都能打趣她幾句,雖然聽起來沒什麽惡意,可是那種若有似無的貶低随處可在。

就在她默不作聲時,突然有個輕柔的聲音開口。

“別想了,那是人家老公。”

莫欣錯愕的擡頭:“我沒想,我就是好奇而已。”

她的否定也沒引發大家的重視,因為這會兒她們都提着裙擺,走向不遠處的那對夫妻。

葉臨西從進門的那一瞬,差點兒閉上眼睛深吸一口。

聞聞,這就是名利場的味道。

連空氣了漂浮着的香氣,都透着奢侈兩個字。

現場請了專門的宴會樂隊,在右角落邊的舞池旁,奏響着優雅舒緩的音樂。頭頂的吊燈配合今晚的晚宴風格,将這個會場照成了耀目的玻璃房子。

葉臨西明顯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她沒有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酒杯,畢竟她這晚禮服可不能讓酒潑了。

要是哪個沒長眼的撞了她,豈不是她自己倒黴。

倒是傅錦衡伸手拿了一杯,他問:“今天不想喝了?”

葉臨西睨了他一眼,就猜出他心頭的想法,“我不喝。”

狗男人沒安好心。

他不會是故意想要看她酒後失态吧。

她忍不住鼓了鼓嘴巴:“我是不會讓你再有這個機會的。”

以後,她絕對不會喝酒的。

她發誓。

“親愛的。”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臨西迅速收斂好表情,轉身往後看,表情上帶着兩分驚喜三分開心五分親切:“好久不見。”

對方上前時,葉臨西迅速跟她虛虛抱了下。

一秒,迅速放開。

可是旁邊的其他人看見,不依不饒道:“我也要,我也要。”

葉臨西跟這群小姐妹們一一擁抱。

在簡短的寒暄之後,大家迅速以葉臨西為中心站定,你一句我一句,簡直是好不熱鬧,就連傅錦衡都往後退了兩步,把空間留給這些小姐妹。

葉臨西回國後,一直沒在社交場合出現。

大家都是許久之後才見到她。

但是女人紮堆的地方,話題就不可能斷了的,果然有人指着葉臨西穿着的裙子,誇張的捂住嘴說:“原來這條裙子被臨西你定下了。”

葉臨西輕笑:“怎麽,你之前也看好了?”

“對呀,我當時就覺得這條特別特別美,猶豫了一下,結果品牌方就說已經有人訂了。還是臨西你有眼光,看中了就果斷下手。”

高定禮服裙就是這樣,品牌方為了保持高定的稀缺和逼格,在一條裙子被訂下之後,品牌方會拒絕将裙子賣給同一地區的另外一位客戶。

以免出現撞衫這種可怕的事情。

畢竟高定的購物客戶很少,都集中在有錢的名媛當中。

而這些人很可能會在社交場合偶遇。

莫欣站在最外面的地方,看着被大家圍着的葉臨西,她穿着的銀色閃鑽禮服,露肩裹胸款式,肩膀處有兩根肩帶松松搭着。

站在燈光下,裙擺上的閃鑽更是熠熠發光。

她仿佛月桂女神。

雖站在人群中,可是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着她。

莫欣第一次産生了一種叫距離感的東西。

魏徹伸手拍了下傅錦衡的肩膀,沖着他舉起酒杯:“兄弟,佩服啊,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能為臨西做到這種程度。”

傅錦衡挑眉。

一旁的陸遇辰說:“他的意思是,沒想到你居然願意來這種場合。”

傅錦衡并不喜歡這種名利場,他也參加活動,不過參加的多是經濟論壇或者跟商業有關的活動,像這種純消遣的地方,他極少出入。

傅錦衡随意喝了口酒。

魏徹見他還這幅淡定模樣,不由提醒他:“今晚什麽活動流程,你看過了嗎?”

傅錦衡:“沒怎麽看。”

剛才進門的時候,有人遞了過來,不過被他随手扔了。

魏徹以為他是被葉臨西蒙蔽才來這裏的,趕緊說:“別怪兄弟沒提醒你,今晚可是有珠寶拍賣的。”

陸遇辰在一旁添油加醋:“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傅錦衡薄唇輕掀:“我幹嘛要跑?”

魏徹被他大無畏的精神驚呆了,他朝不遠處被小姐妹團圍住的葉臨西看了一眼:“珠寶,珠寶,臨西看見珠寶能不下手。”

他們可是都知道,葉臨西是個有多能花錢的主兒。

傅錦衡今天帶她過來,豈不是黃鼠狼落進雞窩裏了。

好吧,雖然比喻的挺難聽。

但道理還是那個道理嘛。

傅錦衡抿了一口香槟:“本來我今晚陪她,就是為了給她拍珠寶的。”

一瞬間,魏徹和陸遇辰同時沖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傅錦衡眉眼未驚,語氣依舊平靜:“臨西最近工作很辛苦,需要放松一下。”

要不是面前确确實實站着的是傅錦衡。

魏徹和陸遇辰都差點兒覺得,他是不是被誰附身了,連這種話都能相信。這位大小姐之前沒畢業的時候,說期末論文太難寫了,心情好難受。

于是跑去時裝周一趟,灑灑水般花了幾百萬。

本來他們都以為傅錦衡這是被動花錢,娶了這麽一位大小姐,無可奈何只能供着。

結果現在才發現,原來人家這是一個願打願挨。

現在都已經進化到,他主動帶着葉臨西來放松,只不過這放松方式是不是太奢侈了。

魏徹立即換了個口氣,嬌滴滴道:“二哥哥,那你看看我能不能也放松一下?”

陸遇辰雖然被他惡心吐了,但是他明顯更想捉弄傅錦衡。

“二哥哥,我也要。”

傅錦衡一雙如星冷眸,在兩人身上淡淡一掃。

“滾。”

魏徹嘆氣:“過去種種,終究是錯付了。”

陸遇辰被震驚了:“你這酸文從哪兒學來的?”

“電視上,我最近在看一部宮鬥劇。”

連傅錦衡都有點詫異的望向他,魏徹見他們這種表情,趕緊說:“你們別誤會啊,是我投資的那個影視公司,最近要投資一部古裝大制作,所以我看了一下之前的作品。”

“老子真他媽不是娘炮。”

“陸遇辰,你再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我,我真翻臉了。”

陸遇辰不爽道:“你這是專挑軟柿子捏吧,二哥哥也這麽看你了,你怎麽不罵他。”

“你也配和我二哥哥相提并論?”

傅錦衡将酒杯放在旁邊的圓桌上,徑直離開,準備離這兩個神經病遠點。

兩人吵着跟了上來。

傅錦衡開口說:“你們再這麽惡心喊我,都離我遠點。”

“怎麽我們喊就惡心了?”魏徹不爽道。

陸遇辰短暫的跟他聯盟,說道:“對呀,做人不能太雙标,臨西這麽喊你,你也會說惡心嗎?”

傅錦衡眉頭微蹙:“她不會。”

只是旁邊的兩人并未聽懂,他說的不會,是她不會這麽喊,還是她喊了他不會覺得惡心。

晚宴開始之後,葉臨西坐到了傅錦衡身邊。

她翻了翻今晚的拍賣會上會展出的珠寶,每件珠寶都有詳細的介紹。現在的拍賣會不講究什麽神秘性,相反,在瑞士日內瓦舉辦的拍賣會之前,都會有一個預展會。

很多珠寶會由專門模特戴上,向有潛力的賣家展示。

傅錦衡見她翻冊子,偏頭問:“有什麽看中的嗎?”

葉臨西撅了下嘴巴:“還行吧。”

她口吻勉勉強強,不算太熱烈,畢竟她早見慣了大場面,連成交價上億美元的珠寶拍賣會都參加過,這種級別的拍賣會,倒不至于讓她太驚豔。

直到葉臨西指了指上面:“就這個,還不錯。”

她看中的是一枚藍鑽,是由GIA認證的重達452克拉,顏色是Fancy deep blue,淨度達到了VVS2,并且是Moussaieff設計和鑲嵌。

她輕描淡寫的口吻,仿佛說的只是一枚普通戒指。

而不是本場拍賣中最珍貴的拍賣品。

彩色鑽石因為産量稀有,一向是拍賣會上最引人關注的存在,其中以藍鑽和粉鑽的價格最為昂貴,動辄拍賣出上千萬美元的價格。

甚至不乏過億的珍寶級彩色鑽石。

葉臨西看中的這枚,今天在場不少人都是沖着它來的,價格肯定是過千萬的。

前面都是一些普通的珠寶,葉臨西連舉牌都懶得舉。

她百無聊賴等着藍鑽時,突然看見不遠處桌子上坐着的段千晗。

還真是冤家路窄。

很顯然,她是剛看見段千晗,但是段千晗是早就注意到他們了,因為她剛看過去,段千晗就把視線別開了。

葉臨西不悅的輕哼了一聲。

傅錦衡轉頭看她,以為她是等的不耐煩,輕聲說:“再等一下,應該快了。”

好在,藍鑽果然很快出場了。

當主持人開始介紹時,底下不少貴婦已經躍躍欲試。

雖然千金小姐們看着光鮮亮麗,可那是因為她們喜歡在社交平臺曬,而真正的貴婦則是深藏不露。

就好像南漪,她的衣帽間連葉臨西都眼饞。

可是南漪不可能幼稚到上網曬自己的衣帽間吧。

所以在場的千金小姐,葉臨西沒放在眼裏,反而是貴夫人們,她覺得應該有不少勁敵吧。

本來她想等着大家都叫完價,最後她再下手。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競争到最後的是一位貴夫人和段千晗。

兩人你來我往舉牌,很是熱鬧。

最後貴夫人似乎打算收手了,段千晗臉上也露出穩操勝券的笑意。

突然,葉臨西覺得沒意思。

她覺得這時候自己再舉牌,別說段千晗,估計別人都覺得她是故意的。

葉臨西本來就煩段千晗總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樣,現在還真的不想跟她再牽扯上關系。

可是這枚藍鑽又是她喜歡的水滴形。

要是能戴在她手指上,一定會特別相稱吧。

好糾結啊。

就在她猶豫間,主持人眼看着要落定,坐在身邊的男人舉牌了。

主持人是歡喜的很,而衆人則是循着看了過來,在看見是傅錦衡舉牌時,有知道三人之間內情的,不由暗暗咋舌。

不過傅錦衡絲毫沒管別人的眼光。

段千晗再次嘗試加價後,他或許是嫌跟她磨磨蹭蹭挺煩,直接報了一個數字,現場一片嘩然。

連葉臨西都有些震驚,她知道這個價格對這枚鑽石來說不算溢價太多。

但到底價格還是高。

果然,段千晗隔着衆人,目光遙遙落過來。

剪了短發的女人,似乎連行事都幹練了許多,在考慮幾分後,她直接選擇放棄。

傅錦衡成功得到這枚藍鑽。

看見自家老公這麽給力,葉臨西自然開心,開口誇道:“幹得好,老公。”

傅錦衡轉頭看她,眼眸微沉:“只有這個嗎?”

葉臨西一窒,左右看了一眼,因為坐的都很近,所以他說的話,旁邊的人或多或少都聽到了。

葉臨西覺得有些尴尬。

如星辰般耀眼的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那樣立體深邃。

葉臨西心髒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于是想了下,她還是微仰着臉,湊近他,迅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他們的舉動自然也落在了別人眼中。

隔壁桌的魏徹看着傅錦衡被葉臨西偷親後,臉上挂着的淡淡笑意,突然搖了搖頭:“完蛋了。”

陸遇辰:“你又怎麽了。”

魏徹指了指旁邊:“不是我怎麽了,是我們二哥哥完了。”

陸遇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傅錦衡哪兒就完了。

“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這是什麽行為?”魏徹痛心疾首道:“這是昏君的行為。”

陸遇辰真是服氣了,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媽少看點電視劇吧,容易腦殘。”

魏徹還要痛心疾首時,就看見傅錦衡微偏頭看着低着頭的葉臨西。

突然,他臉上閃過一絲笑容。

魏徹徹底怔住。

他突然想起傅錦衡要跟葉臨西結婚前時,葉嶼深去揍傅錦衡時,他也在現場。當時葉嶼深拽着傅錦衡的衣領問他,你娶葉臨西是因為愛她嗎?

他清清楚楚記得傅錦衡的回答。

不是。

他說自己娶她是因為适合,他們之間很适合。

那麽現在呢。

魏徹有點兒摸不準了。

他突然嘆了口氣,陸遇辰正罵他在興頭上,見他忽然又嘆氣,也有些愣住。

陸遇辰還以為自己罵的太狠,關心道:“怎麽了?”

魏徹說:“我好像發現一件大事兒。”

“什麽事兒?”

“我不能告訴你。”

“那你去死吧。”

陸遇辰真不打算去搭理這個神經病,一晚上就沒讓痛快過。

最後魏徹憋不住了,他說:“我發現錦衡好像對臨西特別不一樣了。”

陸遇辰斜眼看他,仿佛在看一個白癡。

他說:“你才看出來?”

魏徹更震驚:“你怎麽知道的?”

陸遇辰深吸一口氣,他說:“有空你也多走走心,少走腎。”

最後他看着魏徹說:“你會去參加一個你不在意的人的畢業典禮嗎?”

飛躍千裏,橫跨整個太平洋。

只為去參與到她人生最為重要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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