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仙女。
這兩個字猶如從天而降, 砸的葉臨西差點兒把眼淚都憋了回去。
她淚眼朦胧的望着傅錦衡,突然伸手在他臉頰上拉扯了起來,是很認真的那種, 傅錦衡也沒動,安靜坐在床邊任由她胡鬧。
一邊拉,葉臨西還不忘懷疑道:“你真的還是那個狗男人嗎?”
只不過狗男人這三個字, 讓傅錦衡含笑的眼睛微挑了下。
葉臨西:“……”
一不小心又把實話說了出來。
她嘟囔:“還不就怪你自己,突然一下變這麽多,害的我都措手不及。”
“變太多嗎?”
傅錦衡倒沒覺得自己變化很大。
他這人難得虛心求教:“那你覺得我以前是什麽樣子?”
葉臨西認真想了下, 半晌,她紅着眼圈望着他:“要是以前你肯定會跟我說……”
她清了下嗓子, 刻意壓低聲音:“臨西, 你一直被慣壞了,偶爾讓你體會下社會的毒打,對你也有好處。”
傅錦衡:“……”
随後他低聲說:“我不會這麽說的。”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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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他居然不承認了。
奈何身為哈佛畢業的葉大小姐,記憶力也不是吹的。
“你就是有,”她坐直了身體,輕聲抱怨道:“我第一天去珺問上班,你接我去餐廳吃飯,你說我無法适應普通人的生活,還說讓我體會一下,對我比較有好處。”
“是這樣嗎?”傅錦衡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我都不記得了。”
“不可能。”葉臨西盯着他的臉。
這人的記憶力只怕比她還好,她都能記得事情,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
“真的不記得了,”傅錦衡說話時神色平靜,連眉梢都不帶擡一下。
葉臨西被這個男人的無恥打敗了。
于是她安靜坐在那裏,雙手環抱着胸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企圖用自己清澈的雙眼讓這個狗男人撿起自己的良心。
傅錦衡突然說:“我有點兒餓了,有想吃什麽嗎?”
“小、仙、豬,”葉臨西語速很慢,甚至是說的一字一頓,“這個你總不會也忘了吧?”
“……”
傅錦衡真沒想到這時候,她居然想要跟自己翻舊賬,他直直的看着她,随後低了下頭,直到他肩膀微動,一聲不輕不重的笑聲響起。
笑?
他還敢笑?
“你笑什麽呢,你現在這是什麽态度,”葉臨西略有些不滿,其實她也不是故意挑刺,就是突然想到那個讓她耿耿入懷的小仙豬。
傅錦衡擡眼:“很可愛。”
葉臨西:“嗯?”
“不是在笑你,”傅錦衡又伸手把她的手掌扯了過來,他似乎很喜歡握着她的手,慢悠悠說:“只是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兒可愛。”
很搭她。
葉臨西聽着他的話,雖然心底很開心,可又有種整個人飄在空中的不實在感。
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狗男人突然轉了性,哄她的時候,那麽會。
“你現在怎麽這麽會哄人了,”葉臨西咬着唇,還是沒忍住問道,她伸手戳了下傅錦衡:“不會我還是在做夢吧,是夢嗎?”
她又用力戳了下傅錦衡的胸口。
好真實的觸感。
傅錦衡被她這一下下戳的有些好笑,直到他擡手搭在她的脖頸上,将人整個帶入他的懷裏,他低頭咬上她的唇。
不輕不重。
卻又帶着點兒疼。
“疼,”葉臨西“嘶”地下倒抽了口氣,她擡手就在他胸口捶了下,“你咬我。”
傅錦衡垂眸看她:“我只是想幫你再确認一下。”
葉臨西:“……”
她又不是抖那什麽。
“還要再确認一下嗎?”傅錦衡微微湊近,薄唇又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步,唇色緋紅潋滟,透着誘人,連說出的話都帶着蠱人的醉意:“要嗎?”
葉臨西下意識抿唇:“不許咬人。”
“好,不咬。”
待下一秒,他偏頭湊了上來,待唇瓣剛貼時,舌尖已經驅入,這個吻溫柔而纏綿,不知過了多久,葉臨西只覺得缺氧的厲害,可是卻又推不開他。
只能繼續承受着。
待這個綿長的吻結束,傅錦衡松開她,低頭看着她眼底彌漫着的水光。
他低頭,在她眼睑上落下一吻。
“我說過我會學的。”
嘴甜會哄人,他也可以的。
因為天冷,葉臨西也沒有出去吃飯,自然是在家裏。傅錦衡剛下飛機,所以習慣先洗個澡,所以葉臨西先下樓。
葉臨西到了廚房,悄咪咪問:“阿姨,今天做什麽?”
“做你喜歡的蝦,還有鍋上炖了湯,”阿姨見她朝廚房裏瞟,“是不是餓了,我先給你盛完湯喝吧。”
“不用,不用,”葉臨西拒絕道。
她小聲說:“你再做兩道他喜歡的菜吧。”
“先生喜歡的?”阿姨笑眯眯的望着她。
葉臨西點頭。
她倒是也想自己親自上陣,奈何她讀書還行,廚房天賦技能好像絲毫沒點上,之前包個小馄饨都醜的讓人認不出來。
随後說了幾個菜,葉臨西聽完,好像點頭。
葉臨西知道阿姨以前就在傅家做保姆,所以應該對傅錦衡以前的事情很了解,站在廚房門口就開始問道:“他口味是不是一直沒怎麽變過啊?”
“對,錦衡口味一直都挺淡的。”
其實阿姨也就是這兩年才開始叫他先生,以前都是直接叫他名字。
“阿姨,他以前是不是話也這麽少?”葉臨西突然問。
雖然她跟傅錦衡從很早之前就認識,可畢竟他是哥哥的朋友,對她來說,是想要接觸卻又害怕被發現小心思的存在。
就連他偶爾留在家裏吃飯時,葉臨西安靜到幾乎不會擡頭看他。
阿姨一邊做飯一邊想了下:“以前話也不多,但是那時候性格很溫和,不像現在……”
突然,阿姨停住了。
葉臨西好奇的望過去。
“夫人,我不是故意要說先生不好,”阿姨大概也覺得自己犯了忌諱,生怕惹得葉臨西不開心,“我就是覺得他跟以前很不一樣。”
葉臨西點頭:“我理解你的意思,沒事兒。”
阿姨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何止是阿姨覺得他變得很不一樣,葉臨西每每回想起高中時候的傅錦衡,再看着面前的狗男人,都會覺得這完全是兩個人。
如同被魂穿。
當然,現在的這個,她好像更喜歡了。
葉臨西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暗搓搓道:“雖然他現在表面上有點兒冷漠又不近人情,不過實際上他還是挺心軟的。”
“可不就是,”阿姨笑了起來,只是她似乎想到往事,忍不住搖頭說:“其實要不是那件事,錦衡也不會變化這麽大。真是作孽。”
那件事?
哪件事啊?
作為一名職業律師,葉臨西抓重點的能力值得讓人瑞士拜,她問:“什麽事情?”
阿姨微帶詫異的看着她,似乎覺得她居然不知道很奇怪。
她說:“還不就是他高中時候……”
突然阿姨聲音停住,臉上浮現略有些尴尬的神色,待葉臨西轉頭就看見正往這邊來的傅錦衡,撇了下嘴,腿倒是長,別人一談到他,立馬就出現。
傅錦衡走過來,伸手就在她頭上揉了下:“聊什麽,這麽開心。”
他現在好像喜歡上了揉她頭發的感覺。
“在跟阿姨聊你上學時候有沒有什麽丢臉的事情,”葉臨西望着他,“不過阿姨還沒跟我說呢,你就來了。”
傅錦衡盯着她:“怎麽不去問你哥?”
“……”
“他應該很樂意告訴你,”傅錦衡眉眼含笑,淡聲道。
葉臨西:“你還真有丢臉的事情?”
這個問題有點兒把傅錦衡問住了,他微偏了下頭,半晌,沉吟道:“畢竟我是人,還不至于那麽完美。”
葉臨西莫名覺得這句話,有種炫耀的口吻。
她哼了下:“好呀,那我馬上去問我哥?”
不過真的聊到以前的事情,葉臨西還真挺好奇的,她說:“我哥呢?他以前有沒有什麽特別丢臉的時候?”
葉嶼深雖然生性不着調,可是在她面前,還總是維持着作為哥哥的模樣。
動辄以哥哥的身份,壓迫着她。
傅錦衡挑眉:“你真要聽?”
“要啊,”葉臨西怕他不說,主動伸手挽着他的手臂,晃了下:“你說嘛。”
傅錦衡略想了下,“還是吃完飯再說吧。”
“為什麽?”
“因為認真說的話,應該可以說到今天的後半夜。”
葉臨西愣了半晌,突然說:“我哥知道你在我面前這麽黑他嗎?”
“所以,他在你面前,”傅錦衡臉上浮現一絲譏諷,頓了下,語氣慢悠悠問:“有少說我的壞話嗎?”
那倒是沒有。
知道他們兩個吵架鬧離婚,葉嶼深可是恨不得連律師都立即幫她找了。
突然葉臨西有種,他們才是相愛相殺。
而她,只是個外人的感覺。
周末,總是這樣轉瞬即沒。
有種還沒晃過神,兩天的休息時間就已經過去。
本來經過休息後,葉臨西快把網上的是是非非都忘記了,畢竟再大的輿論,在停歇之後,都會風平浪靜。
就像是海面上的龍卷風,刮的最厲害時,猶如毀天滅地。
可當漸漸平息後,海面總會恢複原有的那份平靜。
只可惜,葉臨西是平靜了下來,但是別人還處于一種八卦的興奮當中。
葉臨西早上去上班,坐電梯時,都能感覺到不停有人在打量她。
就連進律所,跟前臺小姑娘打招呼時,對方都帶上了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
更別說,江嘉琪在看見她的一瞬間,當真身體抖了下。
葉臨西本來是連眼神都不想丢給她一個。
可是江嘉琪一直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她。
就在葉臨西起身後,突然,江嘉琪也站了起來,葉臨西連讓讓都不想跟她說,直接從旁邊繞了過去。
“葉律師,”江嘉琪在身後突然喊住她,低聲說:“我能跟你單獨說幾句嗎?”
“是我跟說對不起嗎?”葉臨西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樣,幹脆問道。
葉臨西本來是要去打印資料的,說完這句話,她突然笑了起來,再看向她,想也不想扔回一句:“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我們律師幹嘛。”
江嘉琪:“……”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說的話,對我已經構成了诽謗,損害了我的名譽權,”葉臨西似乎想到什麽似得,她笑盈盈的看着江嘉琪:“哦,對,不應該是我在這兒跟你浪費時間,我應該找鄭par親自來跟你聊聊,畢竟這兩天他正在搜集诽謗我的證據。”
鄭威是珺問律所的高級合夥人,也就是前兩天在網上替葉臨西發布律師聲明的律師。
作為行業裏的頂尖律師,他處理這種名譽權,确實像柯棠說的那樣。
殺雞用了宰牛刀。
不過人是傅錦衡替她請的。
江嘉琪:“別。”
她在家這兩天,當然把網上的是是非非都看了一遍,所以不會不知道葉臨西是什麽身份,更不會不知道珺問律所親自替她發的律師函。
那天,她在辦公室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說葉臨西婚內出軌。
如果真的較真起來,葉臨西确實是能告她。
雖然名譽權之類不會留下什麽案底,頂多就是賠錢或者是道歉。
可如果葉臨西真的提告,她還有什麽臉面。
來珺問實習,還是她家裏托的關系。
到時候不僅是她的臉,連家裏的臉面都會被她丢光。
江嘉琪這次徹底怕了,她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假新聞蒙蔽的。”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我真的想在律所好好工作的。”
“我想跟大家繼續學習,努力成為一個律師。”
什麽意思?
她耍手段敢她走了嗎?
葉臨西聽得,還真氣笑了。
她們律師的工位都是靠在一起的,周圍不僅是她們團隊裏的人,還有其他人團隊的,此時大家雖然都看似在忙工作,可還是豎着耳朵聽着這邊動靜。
突然,她有點兒理解江嘉琪為什麽非要在衆人面兒說這件事。
丢臉是丢臉了點。
但是她主動來求和,要是葉臨西不接受,是不是顯得她格外小氣了點。
最起碼,同事之間的争執,不應該弄到告對方的程度吧。
要是葉臨西真的不管不顧告江嘉琪,只怕以後她在律所,也沒人敢接觸了。
葉臨西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的人,平時工作沒見她多機靈,耍這些小心眼倒是挺聰明的,道德綁架這套都用上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原諒你,你就不能在律所好好工作了?我不原諒你,你就不能跟大家好好學習,就不能成為一名律師了?”
面前的江嘉琪再沒了平日的趾高氣昂,整個人垂着頭,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态。
有種任由葉臨西處置的可憐感。
“好吧,”葉臨西點了下頭,微微一笑:“我不會原諒你。”
原本在聽到“好吧”兩個字,已經略有些驚喜的江嘉琪,突然錯愕的擡起頭。
葉臨西收斂笑意,面無表情看着她:“被傷害的人,就必須要諒解加害者嗎?只要說一句對不起,那些傷害就能當做完全不存在嗎?不好意思,我一直就是這麽小氣的人,我不會原諒傷害過我的人。”
“需要反省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既然什麽都不知道,難道不是應該乖乖閉嘴,而不是只看一個莫須有的新聞,就對別人口出惡言,你這種人跟網上那些鍵盤俠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還是那句話送給你,在成為一名好律師之前。”
“最起碼先學會做人的道理。”
下午,葉臨西就出去了,因為在外面工作的太晚,也就沒回來。
直到第二天才重新到律所上班。
柯棠趁着還沒上班,把她拉到一邊,“你們組那個江嘉琪辭職了?”
“辭職了?”葉臨西也有些驚訝。
不過随後她無所謂道:“哦。”
柯棠見她滿不在乎的模樣,趕緊說:“這事兒還沒大規模傳出來,我也就是聽別人說的,反正說她昨天跟關系好的人告別,說今天就不來律所了。”
葉臨西昨晚下午不在,不知道這件事。
“你們昨天是不是又吵架了,反正私底下好多人都在傳,”柯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語道:“居然還有人說是你把她逼走的,也不看看她說的那些話,讓她辭職都算是便宜她的。”
“我要是你,就跟老公告狀,你老公最近不都在抓那些诽謗你的人。”
“她?”雖然這話葉臨西昨天确實說過,不過她也就是吓唬江嘉琪的,“我幹嘛要在她身上浪費社會資源,你不是說鄭par一個小時五千塊很貴的,你覺得她配讓我花這個錢嗎?”
柯棠斬釘截鐵:“不配。”
不過她又好奇說:“可她們都傳你昨天說讓鄭par找她聊聊的事?”
“我吓唬她的,”葉臨西撇嘴。
誰知這人做賊心虛,這麽不經吓,一下子就辭職了。
柯棠雖然沒說,這一天下來,葉臨西明顯感覺到律所的有些人看她的眼光不太一樣了。
躲躲閃閃的。
好像只要被她看一眼,就會被迫害似得。
弄得葉臨西下班回家都悶悶不樂的。
傅錦衡一回來,剛脫了大衣,就看見她一臉不開心的模樣。
“怎麽了?”
葉臨西就等着他問這句話呢,她小嘴吧嗒吧嗒把整件事說了遍,擡頭問道:“你覺得我做的很過分嗎?是我把她趕走的嗎?”
明明是對方的錯,她就吓唬了幾句。
現在弄得,好像她才是那個惡人似得。
憑什麽!!
傅錦衡低頭看她:“不是。”
他短短兩個字,似乎一下給了葉臨西力量,本來她就沒有覺得自己做錯,只是她需要有一個人,很堅定的告訴她。
——不是。
而這個人是傅錦衡的話,她就相信。
見葉臨西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突然傅錦衡也低笑了下,輕聲說:“算她跑的快吧。”
葉臨西:“?”
“本來我确實打算告她的。”
睚眦必報。
葉臨西腦海中突然浮現這四個字。
可是怎麽辦,她就是喜歡這麽小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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