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沒錯，我喜歡的是你

剛走兩步, 丁霖又折了回來，扒着廚房門對阿姨說道：“有冬瓜嗎？蛤蜊湯就別放雞蛋了，放點冬瓜, 讓他降降火。”

“你啊，少惹先生生氣就行了, 不然，吃啥都補不回來。”

他要補啥呢, 這個單身老男人, 補多了他上哪洩火？丁霖撇撇嘴，然後上樓去哄楊景毅了。

走到書房門口, 看到那扇沒被關上還特意給留了道縫隙的門，就知道這人在裏頭等着自己吶。丁霖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看到楊景毅面對着他坐在書桌前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原來楊景毅生氣是這個樣子，可落在丁霖眼中莫名覺得可愛。

丁霖悄悄地關上了門, 順帶還反鎖了起來，免得過會楊景毅逃走。然後走了過去, 瞧了一圈懶得去搬椅子, 索性輕輕一跳，直接坐到了楊景毅的書桌上。

“生我氣哪？”

“……”楊景毅依舊不理丁霖, 還嫌棄他打擾他工作，一把抽走了被丁霖壓在屁股底下的文件。

厚臉皮的丁霖不以為意，還一點點地往楊景毅那邊挪了過去。沒錯，他就是存心不讓楊景毅好好工作, 逼着他來面對自己。

因為被丁霖撞到了手肘，筆尖直接在本子上滑過不自然的一條弧線，楊景毅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擡頭看着丁霖成功挪到了他的正面前，居高臨下地直視着他的眼睛。

男人努力維持的面具終于裂開了一條縫隙，丁霖毫不客氣地伸手掰開了楊景毅的僞裝。

“我可知道，你找了人在調查，你覺得你找到了那個我喜歡的人了？”終于，在這場和楊景毅博弈的游戲中，丁霖第一次有了勝利的喜悅。

“沒有。”楊景毅平靜地回答道。

丁霖的笑僵在了臉上，趕緊牽強地收回了表情，“那你生我什麽氣？”

想起之前也是這樣，楊景毅保證要否認自己沒生氣，丁霖直接一句話先堵了楊景毅接下來的措辭，“我知道你生氣了，所以不用狡辯說你沒有！”

丁霖覺得自己搶了楊景毅的臺詞，等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可楊景毅最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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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人都去調查了，現在居然又跟他無話可說。丁霖被楊景毅這态度弄得有點窩火，越來越受不了他寧願背着自己去調查也不肯開口當面問他，明明倆人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他都能肆無忌憚地對自己調侃和逗弄，反到現在彼此熟識了，卻總是各種瞞着他。

受夠了楊景毅這個态度，所以，今天丁霖還非逼得楊景毅把所有的話都挑明咯。

“我知道你派人去調查何珊和蘇雨晴，當然，也許你還調查了更多人。為了不想連累無辜，我跟何珊商量了下，假裝戀人，我還以為我贏了，沒想到還是沒能騙過你。”丁霖聳聳肩，坦然道。

“好玩麽？”

“好玩，當然好玩了，能跟你鬥智鬥勇，比什麽都好玩。對了，你是怎麽發覺我們是在假扮的？”丁霖剛在腦子裏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是哪裏漏出了馬腳，讓楊景毅給發現了。

“你是不會喜歡她的。”

“你怎麽就這麽自信地覺得我會不喜歡她？何珊人挺好的啊，有着一般女生所沒有的爽快，沒什麽心機，跟她在一起輕松自在，獨立自主，從不粘人。對了，她拍照很厲害，眼光如距，我覺得她以後在攝影之路上一定能一展宏圖。”

“霖霖。”雖然知道丁霖不喜歡何珊，但聽得他在自己面前這麽誇獎一個女孩子，楊景毅心裏終究是不快的，直接打斷了丁霖的話，“好了，別說了。”

“楊叔叔，你既然這麽想知道，為什麽就不問我？只要你問我，我保證告訴你。”

丁霖一邊說着一邊緩緩俯身靠近，直到兩人面對面，只隔了一個呼吸的距離。

在意識到丁霖正不斷靠近，楊景毅企圖往後退來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坐在椅子上的他又被鎖住了後退的去路。瞬間，楊景毅就被丁霖逼到了末路。

“霖霖。”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丁霖嘴角終于揚起得意的笑容，在楊景毅表現出退縮和回避的那一刻，丁霖知道，自己賭贏了。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的是你，楊叔叔。”丁霖當着楊景毅直接說了出來，瞬間就捕捉到楊景毅呼吸停滞，但閃爍而不是震驚的眼神明明驗證了丁霖的話，楊景毅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

“你呢，是不是也喜歡我？”

丁霖完全理解楊景毅在察覺自己喜歡他的時候，選擇的逃避的原因，這種就該掐死在萌芽階段的畸形的不該存在于世的感情，不回應是保護雙方最好的方法。

但丁霖一次又一次的試探，讓楊景毅意識到了危險的真相在不斷地靠近，而現在，終于被全然擺在了自己面前，不得不逼着他去面對和承認。

答案就在嘴邊，一個最簡單不過的發音，但舌尖猶如被拴了巨石，讓楊景毅無法說出來。

想了無數次的答案，都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被咽了下去。

“霖霖，你不能喜歡我。”

“為什麽！”

不是沒有，而是不能，楊景毅沒有拒絕而是不接受，是出于非主觀意願的不接受！

這個答案，丁霖完全不認可。

“是你自己說的，你喜歡的人，不在乎他的身份、年齡甚至性別！別用什麽世俗看法這種拙劣的借口敷衍我，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丁霖毫不客氣地堵住了楊景毅所有退路。

“我是不在乎，但你不行，我不允許你受到一丁點傷害。這條預知的充滿危險與艱難的路，你不能跟着我一起冒險。霖霖，你還小，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誰說我會後悔的！我丁霖長這麽大，我從沒後悔過！以前沒有，現在不會，将來更不可能！你總說為我好為我好，總是站在你們大人的角度，自私給我做決定，但你們又何曾真正考慮過我的感受？”

淤積在心中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丁霖徹底地，毫無顧慮地全都撕喊了出來，“我已經不小了，我不需要你幫我掃清成長道路上的一切路障。我能自己做決定，我願意為我的行為負責！”到最後，丁霖幾近聲嘶力竭。

當情緒瞬間傾瀉完後，淡淡的悲傷蔓延了出來，丁霖只覺得鼻頭一酸，情緒開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但不想在楊景毅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那一面，丁霖一直努力地克制着。

不能哭，他要堅強，但看到楊景毅雙眼中所流露出來的悲傷，所有的克制在這一刻崩塌。

丁霖撲進楊景毅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幾乎懇求的語氣哽咽道，“求求你，不要排斥我的感情，我答應你，我會把對你的喜歡藏在心裏。我不需要你回應我的感情，允許我這麽偷偷地喜歡着你，就當做是我對你的一廂情願。這樣就不能算是早戀，我們都沒有違背曾經的諾言。”

丁霖幾乎以卑微的姿态，意圖擊破楊景毅那堅固的心理防線，他在賭楊景毅不會真的狠得下心來拒絕他。

這一刻，猶如在法庭上被等着宣判死刑的囚犯，丁霖緊張地不敢呼吸，深怕錯過了對他的審判，當然，他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楊景毅并沒有答應或者拒絕，而且回抱住了丁霖，用這個無言的行動告訴了丁霖所要的答案。

當然，這已經夠了，丁霖終于心滿意足。

果真如丁霖說的，他哄好了楊景毅，看到這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又和好如初地坐在餐桌前吃飯，阿姨倍感欣慰。

不過當阿姨把煮好的冬瓜蛤蜊湯端到餐桌上時，恰好看到楊景毅胸口的襯衫上有一塊的顏色比周圍深，好像是粘着什麽了，便提醒道：“先生，您襯衫這塊地方髒了，過會洗澡的時候記得換下來，我晚上就給你洗了，明兒天氣好，幹得快。”

楊景毅低頭看了看被丁霖哭濕了的這塊地方，想起方才那孩子在自己懷裏恸哭的樣子，哽咽着顫動着，通過胸口傳到了他的心裏，将他的心理防線徹底震碎。

當發現自己對丁霖産生了不該有的想法的時候，在努力地克制着，又暗自下決心保護好丁霖，不讓他受一絲的委屈，可結果呢，最終讓他受傷的還是自己。

楊景毅，這就是你所謂的許他一生無慮無思？

在理智和感性之間搖擺不定，向來理性到絕對的楊景毅這次最終還是認輸了。即使知道這個選擇是錯誤的，楊景毅終究沒能狠心拒絕丁霖。

丁霖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傑作，叼着筷子說道，“那是我弄髒的，要不，讓我來洗？”

“你洗？上次讓你洗雙襪子還洗沒了一只，先生的衣服可貴着呢，你呀，還是算了。”阿姨笑着調侃着往廚房走去。

丁霖看着楊景毅胸口那一攤淚跡，視線緩緩向上，劃過被扭開一個扣子的領子，被掩蓋在下面只露出一角的鎖骨，往上，是線條分明的脖子，随着正在吃飯而上下滾動的喉結，演繹着一個來自成熟男人的性感。

桌上阿姨精心準備的晚餐不再顯得可口，因為眼前有着更誘人的，讓他不由得咽幾下口水。

“要是我洗壞了，那我就賠你一件新的呗。”

楊景毅笑笑，“不用你賠。”

“也對，你衣服這麽貴，我也沒錢賠。”丁霖失落地低頭扒拉了兩口飯，微蹙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只見他兩眼一亮，對楊景毅說道，“錢我是賠不起，那我只能肉償了。”

“噗……”楊景毅剛喝下去的湯直接嗆到了氣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