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偷·情
“行, 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別讓我擔心好嗎?”
不知道什麽原因,今晚楊景毅的聲音聽上去特別的溫柔, 就像浮在啤酒上那層白色的啤酒泡,被這輕柔綿長的感覺包圍着的溫暖, 丁霖覺得,自己更加舍不得走了。
“我媽剛跟我打電話, 說她周末就回來。”
“哦。”
“你就一個哦?你知不知道, 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我們要分開了,我再也不能住你這兒了。”丁霖覺得心累, 他發現楊景毅根本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想我,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偶爾過來。你家也不是太遠,只要你跟我說,我會馬上去接你的, 你不必為此擔心。”
丁霖圈緊了楊景毅的腰,帶着一絲委屈和可憐的口吻說道:“可我就是想天天跟你在一起。為什麽我媽這麽快就回來了, 之前不是說要年底嘛, 這也太突然了,我都沒做好心理準備。”
“也許她就想給你的驚喜。”楊景毅輕輕地撫摸着丁霖的頭發。
“是驚吓好不好。”丁霖辯解道, 但想想這樣說确實會傷了楚雲瀾,楚雲瀾根本沒有錯,“抱歉,我只是不想跟你分開。”
要不是自己情況特殊, 離開已久的母親終于回家,做孩子的自然會高興,但這實際情況又不能跟楚雲瀾講明,使得丁霖陷入了不知是喜是憂的糾結中。
“我也是。”楊景毅說道。
這最後的兩天,丁霖過得分外珍惜,尤其是跟楊景毅相處的時候,真想把每一秒中都掰開來當兩秒用,而楊景毅也知道時間不多,對丁霖的任何要求他都全數滿足了,甚至默許這兩天丁霖跟他睡一起,當然,也只是單純地睡一起而已。
兩人之間的氛圍像是要生離死別了一樣,連幫傭阿姨都察覺到了不對,這些天天天做丁霖愛吃的菜,這讓丁霖心裏頭更加酸楚。短短的三個月,這座房子裏的每一處每一物都讓丁霖覺得懷念與不舍,但終究還是攔不住楚雲瀾的歸來。
這天,從早上開始就下着小雨,之前那場大雪過後的積雪并未完全化去,現在這個雨一下,陰冷得比前些天寒潮來的時候更冷了幾分。
坐在沒有暖氣的教室裏,即使穿了再多的衣服也阻擋不了自下而上的冰冷侵蝕。當結束了一天的課準備起來收拾書包,丁霖感覺自己的下肢都凍得沒了知覺。
看來,今年腳指頭又要生凍瘡了。丁霖原地跳了幾下,讓血液流動起來,總算找回了一點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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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想起小時候最怕冬天拍戲,如果是在室內還好,要是出外景,那可就凍慘了。有一年,四肢耳朵都凍出了瘡,又紅又癢又疼,嚴重的時候甚至晚上都難受地睡不着。
丁霖好想撓,但他媽說要是撓破了就會留疤就會毀容,丁霖只好咬着牙惹了下來,誰讓丁霖從小就特珍惜自己這張可愛的臉。後來,他盡量冬天不接外景多的戲,或者選擇在南方取景的劇組。不過這凍瘡就是這樣,只要長過,來年就必會再長,躲不過且更加養不回去了。
現在,丁霖看着眼前這雙幹淨的手,意外再次給了他重來的機會,他必須珍,至少,別讓自己再長凍瘡了。
丁霖收拾好書包便下了樓,楊景毅已經在校門口等他了。下午楊景毅告訴他,幫他跟班主任請好了晚自習的假,說他會來接他放學回家,這說明,楚雲瀾已經到了,他終究要回他自己的家了。
不同以往,帶着悶悶不樂的情緒,丁霖今天直接把書包一丢,坐到了後排。
從小家夥一上車起,楊景毅就知道他低落的情緒,本想再安慰下他,但終将還是無法逃避,便開口打破了車裏凝固的氛圍,“你的東西,我會收拾好,明天讓人給你送來。”
丁霖只能是點點頭,有種自己将被從楊景毅生活裏完全抹去的危機感,這三個月和楊景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像是做了一場夢,而現在楚雲瀾把他叫醒了。
除非時間能暫停,無論怎樣,終究還是要面對分別。
楊景毅将丁霖送到了他家樓下,樓上那個熟悉的窗戶裏已經亮起了暖暖的燈光。丁霖最後在車裏坐了一分鐘,然後拉開了車門。
一瞬間,冰冷刺骨的寒風湧入了進來,吹散了車內的暖氣,也讓兩個人更加地清醒了。
“你要上去嘛?”
“不了,今晚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子倆了。”楊景毅的聲音裏壓制着一絲淡淡的苦楚與孤獨,讓丁霖更加舍不得丢下他一個人,但也只能如此了。
最後和楊景毅告別後,丁霖背着書包上樓了。等走進樓裏再回頭,楊景毅已經開車離開了,丁霖松了口氣,深怕楊景毅會一直等在他家樓下,就像他曾經做過的一樣。
回到家,丁霖恍惚地有種強烈的陌生感,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雲瀾,丁霖都找不到曾經的那種親切。呆愣着站在客廳裏,不知道改何去何從。
“回來了啊,快,去洗個手,媽媽把湯端出來就可以吃晚飯了。”楚雲瀾熱情地說道。然而一看到丁霖沒有什麽反應,覺察到一絲異樣的楚雲瀾趕緊走了過去,接過了丁霖的書包,順便問道:“怎麽了?幾個月沒回家你不習慣吧。”
丁霖牽強地扯了個笑容:“是啊,一時反應不過來了。”
“你這小孩,住過你楊叔叔的大房子,就看不上自家的小窩了?放心,等下部片開拍,我們也買得起大房子了。”
丁霖瞬間從楚雲瀾的話裏捕捉到一個重要的信息,“你又接到新戲了?”
“沒呢,還在談。當然,我是想拒絕的,之前答應過你,直到明年高考前,我都會多陪着你。不過你芳芳阿姨說這個本子外加整個團隊,很有沖獎的可能,放棄了太可惜。”楚雲瀾話裏也透着一股淡淡地嘆息,顯然,她也有點舍不得。
“那你就接呗,這三個月我不也學得好好的。當然,主要還是楊叔叔的功勞。”丁霖應和着,想方設法讓楚雲瀾接這戲。當然他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免得楚雲瀾覺察到他真正的想法,不然絕對會把楚雲瀾氣死。
“你啊,還好意思再去麻煩你楊叔叔?”楚雲瀾笑道。
“你不問他,你就怎麽知道他不樂意被我麻煩?”
“就仗着你楊叔叔寵你,你就無法無天了?”
“沒錯。”丁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去洗手間洗手準備吃晚飯了。
雖然從楊景毅那搬回了自個兒家,丁霖反倒比以前跟愛纏着楊景毅了,每次做作業的時候,都要跟楊景毅開着視頻語音,前一分鐘還在問問題,後一秒就突然撩下老男人的騷,惹得楊景毅一臉無可奈何。
當然,最讓丁霖期盼的就是去訓練的每個周末。每次訓練結束後,丁霖便馬不停蹄地直接上總裁辦公室去見楊景毅,這是他們現在唯一能肆無忌憚見面的時間了,當然,丁霖自己把這自定義為“偷情”。
這天,丁霖一下課就跑到楊景毅辦公室去偷他的情了。
“我跟你說,今天不用老師幫我,我居然能成功下腰了,連老師都誇我是他執教以來進步最快的學生。厲害吧。”丁霖洋洋得意道。
“我就知道我們家霖霖最厲害。你的形體、表演、臺詞課老師都誇你是全班最好的,除了聲樂。”
丁霖一聽到聲樂,瞬間就蔫了。有些東西,可以靠後天努力,但有些,是天賦便決定的方向。而丁霖的聲樂,就是其中之一。
對于一個天生五音不全的人來說,不求能唱歌多好聽了,別唱跑調就已經很難了。
“那老師有沒有說,如果我聲樂0分,還有沒有可能通過?”
“這麽快就放棄了?”
“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聲樂這塊成績。”丁霖無奈地聳聳肩。
“你先別這麽快說放棄,也許還有別的放吧。你先唱一段你最拿手的歌。”
“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而且事先聲明,任何後果我概不負責。”
楊景毅端坐了起來,認真地說道:“行,我做好準備了。”
丁霖知道自己唱歌難聽,所以他從沒在楊景毅面前唱過一句,哪怕是哼哼一段。不過丁霖心裏犯了個嘀咕,楊景毅不至于因為自己唱歌難聽而提分手吧?
看着楊景毅認真的模樣,丁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他的演唱。可惜,唱完一段後,丁霖自己先放棄了。
“不唱了,你要笑我就盡情笑吧,可別憋壞了。”丁霖沮喪地捂了下臉。
“我為什麽要笑你?就因為你唱歌唱得不好?你又不是歌手,沒人會為此嘲笑你的。”
“但也沒人比我唱得更差了。唉,聲樂還是初試科目,你說,我會不會初試就被刷下來?”
“這還真不好說。”
原以為楊景毅至少會安慰他,說“不會”,結果給了個他都不确定的回答,瞬間丁霖心灰意冷了,“我索性不去考算了,初試因為唱歌跑調被刷,實在太丢人了。”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以你剛才這首歌去考,真的不能保證會不會被刷,但是藝考的規則是死的,你只要唱給他們聽的這首歌沒跑調,你就能過。你懂我的意思嘛?”
被繞暈的丁霖一臉懵逼地搖搖頭。
“找一首你擅長的歌,訓練,練到不跑調為止。”
“可我唱什麽歌都跑調啊,每周早上升旗儀式唱國歌我都不敢唱出聲來。”
“沒事,現在離藝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找一首最簡單的歌,把它練好練熟了。”
丁霖眉毛一翹,帶着一絲期盼地神色問道:“那是你來教我嘛?我都沒聽你唱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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