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萌芽

五步開外，還處于幼年生長期的吸血鬼冷眼看着倚坐着金屬護欄的少女，眼底殘餘的溫度在少女倏然收起笑容的那一刻也随之消失。望着對方下意識收斂起無防備露出警惕神色，一股不知名的怒意在逆卷绫人生成，發酵。

“綾、綾人君……”小森唯盡力挺直彎曲的脊背，收回手臂的手在身側握成拳。

注意到少女小動作的逆卷綾人瞳孔一縮，臉色越加冰冷。

【“喂……小森妹子，你該不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這煞神吧？”】同樣感受到不遠處吸血鬼所散發出的不悅，上川春華疑惑地抓了抓亂糟糟的腦袋。

小森唯緊張的望着眼前不斷散發着“本大爺不爽，本大爺在生氣”氣場的逆卷綾人，分神沖着腦中的少年翻了個無形的白眼，

“春華桑，我唯一得罪他的時候你也在場，而且還出了不小的力。”

【“這樣的話……”】略為停頓的少年突然福至心靈，一本正經的說道，“【這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男人那不可思議的每月中的幾天！】”

“……”小森唯悲傷的發現自己居然秒懂了，“春華桑……你剛剛很認真的說了很糟糕的話吧。”

全身只剩下眼皮還可以動的少年用力眨眼表示驚訝：【“诶？少年不可言說的思春期的煩惱很糟糕嗎？”】

“……沒有，是我想錯了。”

【“哦——”】

一波三折的回音，上川春華充分的利用自己僅存的優勢展示了什麽叫做有聲勝無聲。

小森唯慚愧低頭，也因此錯過了不遠處的某個吸血鬼驟然放緩的神色。

大概連逆卷绫人本人都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那個平胸女疑似服軟的表示之後就再也發不出怒火來，就像是一團被燒的噼啪直響的火堆，突然被一盆溫水當頭澆滅，只剩下幾根再也燃燒不起來的濕噠噠的柴木。

逆卷绫人煩躁的抿起唇，擡腿大步跨到垂着頭的少女跟前，一把擡起少女小巧光潔的下巴。

小森唯霧煞煞擡眼：“诶？”

逆卷三子抿緊唇角，盯着少女半響，最後一臉糾結的張口說道：“再笑一次。”

“哈？”被男人毫無頭緒的舉動折騰得莫名其妙的少女除了眨眼只剩下眨眼。

逆卷綾人皺眉：“我說，再笑一次！”

不得不說，語言的魅力就在于一句簡單的對話，能夠得出百樣的理解。而對于逆卷綾人不知所謂的要求，一般人只會得出兩種理解——簡單的笑容要求和“你他媽的再笑一次？！”這種充滿暴力的威脅。

小森唯眨巴着眼睛瞅着眼前男人不善的面容，再聯想到他一開始不知原因的憤怒，果斷的合上微張的嘴巴，繃緊的臉皮臉一絲細紋都不敢露。于是乎，逆卷绫人剛有和緩的臉又一次黑了。

【“這演得又是哪一出啊。”】全程圍觀的少年懶洋洋的說道。

同樣滿心疑惑的小森唯：“……思春少年無法言說的迷之煩惱？”

【“喲西，那少女你趕緊提高警惕，要知道這個時期的男人都是野獸哦，是很恐怖的喲！”】

對上川春華的話深以為然的少女，立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目光爍爍的對上男人的視線。就在小森唯以為他們要就這樣對視至天明的時候，面色不悅的逆卷綾人卻突然轉開了頭，耳後泛着可以的粉紅。

【“他這是……在害羞？”】上川少年一臉踩到翔的表情。

小森唯：“………”

現場一片尴尬的沉默。

“阿諾，綾人君是在飯後散步嗎？”終于無法忍受周遭莫名氣氛的小森唯率先開口。

紅發吸血鬼直起身，将手收回插進口袋，眼神回複一如既往的睥睨，仿佛之前都是少女的錯覺：“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我口渴了。”

然後小森唯也露出了見到鬼的表情。

逆卷綾人伸出手，宛如白玉一般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之下泛着微微的熒光。毫無反抗之力的少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斷靠近的魔爪，瞪圓的如紅玉一般漂亮的雙眼中流露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求。

“怎麽辦？春華桑？”全身無力的少女不帶希望的問着腦中同樣無力的少年。

該怎麽辦？上川春華強忍着腦袋如針紮般的疼痛，大腦快速的運轉，但想到的所有方法都被兩人此刻的身體狀态一一否決了。

就在少年一籌莫展的時候，距離小森唯只有一寸的手突然停住了。

逆卷绫人手指停留在少女淺色的發梢，低垂的視線落在少女混合着害怕和決然的表情上，眼前不知為何浮現出不久之前意外看見的笑顏，滿足的，安靜的，卻又充滿了張揚的生命力。

“……啧。”紅發吸血鬼像是突然對獵物失去了興趣，煩躁的收回指尖，轉身離開。

“算了，沒興致了。”

小森唯和上川春華齊齊松了一口氣。

逆卷绫人向前走了兩步，卻沒有聽到料想中的腳步聲。男人不耐煩的回頭，看見少女還癱坐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勢。

“你還打算在那裏坐到什麽時候？”

“抱歉绫人君，我因為一些原因，現在沒辦法動。”小森唯幹巴巴的說道。

逆卷绫人挑眉，上下打量着少女，視線在對方纏着繃帶的膝蓋和手掌上略為一頓後直接走到小森唯的面前，動作粗暴的将少女一把提到懷裏，卻在收攏臂彎的同時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帶着微塵與血跡的紗布。

“綾人君，我可以自己走！”已經對公主抱産生了濃濃陰影的小森唯慌張的說道，她一點也不想再被甩出去一次。

“不要亂動！”逆卷绫人不滿的低頭警告道，“收好你的手，要是本大爺的衣服沾上了你的血漬，我就把你扔出去！”

少女身體瞬間僵直。

【……那是你兄弟的血。】某少年默默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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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

因為某個性格及其糟糕的紅發吸血鬼顯然沒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良好品質，比起将行動不便的少女一路送回房間，逆卷綾人直接将人丢在了逆卷宅的小花園裏，就轉頭不見了。

同時少年此刻的心情亦十分複雜。

因為他大概已經猜到該死的紅毛頭做這事的原因了，白色空間內的少年看着眼前被夜風吹的呼呼直響的，被人為扭成卷繩的白色床單，單手扶着額頭痛苦得嘆了口氣。

“吶，春華桑，我們真的不能走大門嗎？”小森唯擡起脖頸，望着高高在上的窗戶不死心的問道。

【“如果你不怕被大廳的那個該死的紅毛扔出來的話。”】少年回答的聲音中滿是無奈。

想起逆卷綾人在離開前看好戲的眼神以及那句“怎麽出來的就怎麽回去”，少女默默的把走大門的選擇掐死在心裏。

【……嘛，往好處想就當做是鍛煉臂力了……】上川春華死氣沉沉的說道。

“而且還是絕對死不了也不能棄權的鍛煉嗎……”小森唯瞥了眼站在角落擔任監督的管家大叔陰森森的臉，認命的攥緊手裏充當繩索的布料。

一陣夜風吹過，少年少女的嘆息聲在世界的淚水中回蕩——

“這個夜晚，什麽時候才過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磨完了，吐血翻白眼……滿課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