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自古聖母真絕色

小森唯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即便她和春華在打開隧道盡頭的小門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是的情況卻比預想之中的還要糟糕。

這群身着婚紗的美麗新娘，讓少女在踏入她們領域的一瞬間，意志便全然崩潰。

淺發少女無力的跪坐在神色各異的冰冷新娘之間，無力握緊的火把掉落在隧道與門邊的交界處，靜靜的燃燒。

——好痛……

——好難受……好痛……

來自四面八方的“念”各自聚集，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不斷湧去。仿佛終于找到了可宣洩的出口，那些肉眼無法看見的各自于空中飄蕩的“聲音”欣喜若狂的纏繞至少女的四肢，五官，在小森唯的腦袋中盤旋，滿足的嘆息。

悔恨的、思念的、痛苦的、怨恨的……

數不清的情感在在小森唯的腦中逐漸凝成一條長長的細繩，每一個紋路都在喟嘆着——

——好難受……

祈求和……未知的渴望。

【“夠了！全部給我閉嘴——！”】

同樣不好受的少年眉心緊皺，憤怒不耐的話語含着隐隐的威懾于淺發少女的腦海中乍起，瞬間擴散開來，将還在糾纏滾動的“聲音”湮滅在空中。飽受折磨的少年和小森唯齊齊舒了一口氣。

淺發少女脫力般放下抱着腦袋的雙手，擡起的臉上布滿冷汗。

“剛剛、那是什麽？”

【“……殘念，人們死前留下的最深刻的情感……或者說是‘幽靈’。”】春華掃了眼浮現在空中的文字，一字一句念出了上述的訊息。

【“小森妹子，我想我們大概找到那些失蹤的獻祭新娘了。”】

小森唯仰頭，虔誠的凝視着每一個或站或立的新娘，浮華的白蠟将她們的姿态永遠固定，奪走了她們的時間，同時也奪走了她們的美麗。這些已經成為蠟像的精致女子失去了作為人類的資格，被當做賞玩的物品，安置在遠離陽光的底下，和她們殘留的聲音一起，在這裏年複一年。

淺發少女凝視着她們，凝視着它們，然後淚如雨下。

“好疼……春華桑，我聽到了她們的聲音……”

小森唯捂着嘴嗚咽着：“我聽到她們在說，好疼……好痛……”

“她們不想呆在這裏，她們想要回家，想要再看一看自己的父母，和暗戀的人告白……向吵架中的朋友道歉……春華桑，她們，她們不該呆在這裏……”

黑發少年看着痛哭出聲的少女，垂頭發出沉重的嘆息。

——果然，開啓了奇怪的支線啊。

一個讓人心酸的支線。

春華啓唇，想要說話間眉眼突然一凜，仿佛看見了厭惡的垃圾一般，黑色的瞳孔中一片冷厲。

“阿拉，這不是唯桑嗎？”

一道處于男孩與少年之間的嗓音在死氣蔓延的收藏室中悠悠響起。

小森唯擡起頭，透過朦胧的淚眼看見逆卷家最小的男孩站立在自己面前，抱着他最心愛的泰迪玩偶，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奏人君。”淺發少女望着男孩，擦着滿臉的淚水踉跄起身。

“這些女孩……”

“很漂亮吧？”紫發男孩猛地張開手臂，像是炫耀自己美麗的玩具一般，在冰冷的新娘當中旋轉着，眼中溢滿了興奮的光芒，

“我的收藏品，我最成功的作品。”

小森唯睜大了雙眼，間斷的話語從齒間艱難的吐露，“這些……全部都是你……”

“當然，很棒對吧。”逆卷奏人的笑臉無限擴大。

白色空間中的少年斂目，透過小森唯的視線，黑發少年能夠清晰的看到消逝的“聲音”重新出現在空中，透明的話語連接成精細的鎖鏈，朝着單薄的男孩呼嘯而去，靜靜纏繞在逆卷奏人的四肢，脖頸和手腕。

但是這些看似淩厲的攻擊，只換來了泰迪男孩短暫的蹙眉。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淺發少女輕輕呼吸着，聲音變得飄渺。

糟了！

【“小森妹子！”】已經察覺到少女不對勁的春華喊叫着，聲音中帶着難得的嚴厲。

“你問為什麽？”逆卷奏人偏了偏頭，像是為少女的問話感到困擾，“因為……很開心啊，不只是我，每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泰迪都很高興喲，夥伴又多了一個……”

對春華的呼喊沒有一點反應的少女只是呆呆的站着，重複着男孩的答案，“很開心……？”

“……就是為了這種理由，你把我們……把她們……”

【“……喂，冷靜一點，小森妹子！”】

清晰的感受到少女的情緒已經瀕臨崩壞的狀态，上川春華焦灼的按住眉心，想要将少女的身體控制權奪來讓她冷靜一下，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黑發少年一愣，轉頭厲聲問道：“系統，這是怎麽回事！”

【你被拒絕了，瘋子宿主。雖說你擁有切換原主身體控制權的能力，但是只要原主産生一絲半點拒絕的意願，你就不能指揮原主的身體，哪怕一根手指頭。】

白色空間中的黑子文字在半空中出現，然後迅速消失，重組——

【放棄吧，瘋子宿主，她現在聽不進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上川春華：【“怎麽會……”】

【簡單來說，因為現鈔聲音’的關系，原主和它們的情感産生了共鳴，本就存在的負面情緒被無限放大……在她的情緒得到宣洩以前，宿主你什麽也做不了。】

【“……”】上川春華。

逆卷奏人：“嗯？唯桑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開心啊。”

紫發男孩望着喃喃自語的少女，歪着腦袋似乎頗為苦惱的樣子，“對了，一定是因為唯桑沒有變成它們其中一員的關系！”

逆卷奏人的眼睛一亮，一把攥住少女的手腕，“吶，你想要變成這裏人偶中的一員嗎？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的裝扮你的，泰迪知道了有新夥伴加入……”

一只冰冷的手反握住了男孩的手臂，逆卷奏人話音一頓，低頭看見小森唯的右手正緊緊搭在他的手肘上，青筋暴起。

“你……有聽到嗎？”

男孩：“什麽？”

小森唯用力擡起頭，俏麗的臉蛋因為憤怒而扭曲，“你難道都聽不見嗎！她們痛苦的聲音，怨恨的情緒！這些……難道你都聽不見嗎？！”

逆卷奏人呆呆的望着少女被仇恨而洗濯得越加晶亮的雙瞳，在長長的愣神之中突然大笑出聲，“太棒了，唯桑！你這副表情真是太棒了！”

“真不愧的綾人選中的人……”

紫發男孩突然沉下臉，壓低聲音說道，“真想……現在就把你做成人偶。”

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少女用力掙脫手腕上的鉗制，怒吼着朝逆卷奏人撲去，卻在下一秒被年幼的吸血鬼壓制在角落，纖細的頸項在掙紮之間，一覽無餘。

白色空間內的少年不忍直視的捂住了雙眼。

尖利的獠牙伸出，泛着白光的森冷紮進少女脆弱的頸項，不斷流失的鮮血讓頭腦發熱的小森唯逐漸從迷失中清醒過來，帶着負重的右手輕輕掙動，抵在男孩的肩膀處。

逆卷奏人離開獵物，舔舐着嘴角殘餘的鮮血，“不用擔心，很快，你就會成為這裏新娘的其中一員，比任何一個都要美麗的新娘。”

小森唯反感的低吼：“滾！”

逆卷奏人享受一般的眯起眼睛，剛要說話卻被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接下來的步驟。

“奏人，憐司在叫你呢。”

男孩的動作一頓，不自然的神情在蒼白的臉上一閃而過，“诶？真麻煩。”

說話間，逆卷奏人毫不猶豫的放開了小森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暗暗松了口氣的少女，轉身消失在蠟像收集室。

“春華桑？”

黑發少年嘆氣，一副瞬間蒼老的語氣，【“你終于舍得清醒過來了麽，小森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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