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雲水之遙【6】

他們身上一看就是唐門劍宗出品的修服,穿着它去賭坊,定會被當夜趕出雲水之遙,列為永不接受的黑名戶!

葉長箋與他們道別後,便哼着小曲兒回到竹苑,推開門時,發現小虎已經坐在床上等他了。

它翹着小腦袋,不知等了多久。

葉長箋笑眯眯地走過去,撓了撓它的下巴,“小虎,今晚我可能要晚些回來哦。”

小虎冷冷地看着他,尾巴甩了甩,像是在問他要去做什麽。

他抱起小虎,親了親他的小腦袋,“這裏夥食太差啦,我要去打打牙祭,順便喝個酒,嘿嘿嘿。”

他說着放下小虎,開始換衣服,嘴裏絮絮叨叨,“風鈴夜渡的祖宗們保佑唐将離今日別來我的屋子,不然被他抓到就死定了!聽說劍宗的刑罰很苛刻。”

葉長箋轉了身看着小虎,嚴肅道:“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他說着想象了那番場景,不近人情的唐将離把燒得通紅的鐵烙往他嘴上燙,情不自禁得打了一個寒戰,對小虎認真道:“他看上去就很變态,說不定癖好獨特,天哪,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小虎:……

不知是否葉長箋的錯覺,總覺得小虎看他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葉長箋換好衣服,下擺處雖然破了一個洞,也不影響他天生風流倜傥的氣質。

“小虎,我走啦。”

他對着小虎甩了一個飛吻,悄悄地推開門,往外看了一眼,竹苑裏空無一人,清幽寂靜,便蹑手蹑腳地溜了出去。

過了半晌,似乎确定葉長箋不會折返,小虎躍到地面上,一陣柔和的金光閃過,出現了一個身背寒劍的玉樹青年。

唐将離推開竹門,隐了氣息一直跟在葉長箋等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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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三人輪番鑽過那個狗洞。

鑽,還是不鑽?

他微微蹙起了精致的眉。

擔心葉長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山下闖出禍來,我們冷傲無雙,不茍言笑,走路都挺直腰板的劍宗首席大弟子,彎下了腰,鑽過了那個狗洞。

當他鑽出狗洞的那一刻突然想到,為何不變了原型再鑽?

難道是和葉長箋相處久了,自己也被傳染上他瘋癫的症狀了?

他無暇多想,葉長箋等人即将走出他的視線,他連忙跟了上去。

燕無虞回頭望了一眼,依舊是雲霧缭繞的仙山,看不真切,小聲道:“奇怪,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後頭看着我們。”

嗅到了山下久違的熱鬧氣息,葉長箋開心得快要飛起來,呼撸了一把他的腦袋,“別去想了,既然已經溜了出來,被抓到也是要受罰的,還不如死之前吃一頓飽飯呢!”

三人如魚一般,在人群中迅速地穿梭,苦了身後一直跟着他們的唐将離,生怕被人發現,又生怕跟丢他們。

李君言拉着他們往一幢雕梁畫棟前走去,“先去賭坊吧,贏了錢再去喝花酒,走咯~”

燕無虞不好此道,他只喜歡畫女人。

葉長箋道:“李君言,你好像很熟悉這裏嗎。”

李君言随口回到:“我叔叔住在這鎮上。”

“那你還敢光明正大得進賭坊?”

“我叔叔常年不在這,不會被發現的!”

他們三人進了賭坊,骰子敲擊在骰盅壁沿上的聲音不絕于耳,左邊放着幾張麻将桌。

葉長箋閉上眼睛聽了一會洗牌的聲音,熱淚盈眶,“好久沒聽到這美妙的聲音了,身心舒暢!”

說着便拉着燕無虞往牌桌那走。

燕無虞怯生生道:“遠思,我不會這個……”

葉長箋揮一揮手,“不會可以學嗎,你看着我給你露一手,簡單的很!”

他說着坐了下來,對幾個賭客笑道:“來來來,開盤了。”

葉長箋的手氣很好,事實上,只要對家坐着的不是東方致秀,他能從坐下到站起一直贏下去。

“小兄弟年紀輕輕,打牌打得不錯啊?”

一個山羊胡的賭客說道。

“承讓承讓!”

葉長箋贏了錢,留了一部分喝酒,剩下的都還給了他們。

賭客們都笑眯眯得對他揮手,“改天再打啊小兄弟!”

“一定一定!”

葉長箋拉着燕無虞往李君言那走,看他心不在焉,搖了搖頭,“啧啧啧,燕鹿遙,就你這樣還想去風鈴夜渡?”

“你連第一關測試也過不了!”

燕無虞疑惑道:“怎麽風鈴夜渡的入門測試與賭牌有關嗎?”

葉長箋但笑不語。

李君言的手氣一如既往的爛。

葉長箋看了半晌,待見到莊家細微的動作時,心下了然。

賭坊裏大多饞了貓膩,李君言又是個愣頭青,自然會中計。

“你讓開,我來我來。”

在李君言又一次輸得褲子都快脫下時,葉長箋推開了他。

他将所有的銀子都押在了“小”上。

“買定離手啊。”

莊家呼喊着。他的手放到了骰盅上,上面有一個按鈕,只要按下去,裏面的點數會自動轉起來。

葉長箋自是注意到了,他臉上仍舊散漫,藏在袍袖下的手暗暗掐了一個訣。

細微的電流從他放在桌上的手伸展開去一直到了骰盅上。

“嘶——”

莊家只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刺痛的電流,還不待按下按鈕,便揭開了骰盅。

“一二三,小!”

李君言一把抱住葉長箋的胳膊,雙眼冒星,“遠思,你實在太厲害了!”

莊家看着仍有灼痛感的手掌,冷哼道:“你們是修真弟子?”

“雲水之遙的?你們是哪個修仙世家下的弟子?居然敢來賭坊撒野!”

還不待葉長箋回答,已有一道哼聲從他們身後傳來,“雲水之遙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弟子,他們是風鈴夜渡的。”

葉長箋心下一跳,轉了頭去看,門口站着一個娃娃臉的少年,眉眼邪氣,朱衣黑袍,雙手抱胸看着他們。

莊家一聽風鈴夜渡,那都是些不要命的主,低聲道了一句晦氣,揮了揮手讓他們走。

葉長箋嗤笑一聲,“你門上又沒貼着修真弟子不能入內的字條。怎麽,想我拆了你們的招牌是吧?”

“那你想如何?”

“把我兄弟的錢還給我們。”

莊家只想送走這幾尊惡佛,拿出銀票悉數還給李君言。

葉長箋挑了挑眉,又叩了叩桌面,轉了身,“走吧,喝酒去咯。”

三人走出賭坊後,只聽“碰”得一聲,賭桌上裝了機關的骰盅碎了一地。

“哎,前面三個,等等!黃衣服後面破了個洞那個,我說你呢,停下!”

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們,葉長箋停下腳步,回頭望着他。

是方才在賭坊裏替他們解圍的少年。

少年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道:“我看你們三個骨骼清奇,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風鈴夜渡?”

葉長箋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揚起下巴,“風鈴夜渡,步非淩。”

“你怎麽會來演武鎮,鬥法大會不是還沒開始嗎?”

步非煙道:“煉法寶啊。”

葉長箋恍然大悟。

這個時間段是皎月峽谷最安全的時候,也是尋找煉制法寶材料最好的時候。

皎月峽谷毗鄰雲水之遙,裏頭都是一些上古時期仙魔戰争遺留下來的兵器殘骸,有仙器,也有魔器。

往年這個時候,風鈴夜渡與雲水之遙的弟子便會前往皎月峽谷尋找合适的材料,煉制屬于自己的法寶。

皎月峽谷的入口每年八月初一打開,十五那日關閉。

因為是上古時期的戰場,裏頭怨氣不散,而月圓之日怨氣更甚,只能在月圓之前迅速進入谷中,找到趁手的材料。而到了十五那日,不論是否尋到鐘意的材料,都必須出谷。

否則一旦到了月圓之時,谷中遺留的怨魂都會出來,群魔亂舞。

那可是上古時期的魔靈,一旦遇到它們,只能永遠留在皎月峽谷陪着它們了。

輕則與它們一樣,重則被占領肉身,做魔靈的傀儡,後者才是最可怕的。

葉長箋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過來嗎?”

步非淩道:“我是剛拜入風鈴夜渡的弟子,師兄們都有法器了。”

他也不知,明明眼前這個少年的年歲與他所差無幾,卻仿佛如本能,下意識去回答他的問題。

葉長箋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說着轉身就要走,步非淩急忙道:“哎,你們真的不投入風鈴夜渡嗎?”

葉長箋輕輕一笑,“還不到時候。”

前世他因為入魔神志不清,屠戮了許多人與天将,被天道的誅仙劍陣挫骨揚灰不假。

可是他入魔的原因十分蹊跷,這也是他不得不留在雲水之遙的原因。

雲水之遙藏着太多秘密。

李君言回頭看他,問道:“遠思,方才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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