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表白

“真的嗎？你爸媽要回來了？”

好友們聚會的飯桌上，顧沁剛剛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衆人立刻就沸騰了，大錦更是差點沒從座位上給跳起來：“什麽時候回來啊？他們拿的東西應該挺多吧？要不要我們大家一塊兒去接一下？”

顧沁臉上也是忍不住洋溢的笑容，擺擺手道：“應該這個月底吧，我爸媽得把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再回來，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到時候我一個人去接他們足夠啦。”

“那怎麽行！”衆人自然是不同意的，異口同聲道，“我們肯定要去幫忙的啊，顧姐你平時對我們那麽好，如果這次我們不去幫忙，那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吧！”

“對對對，你別再推辭了，咱們大家誰跟誰啊？反正到時候，時間地點一定下來，你就告訴我們，我們大家一塊兒去歡迎你爸媽回來，哈哈哈。”

顧沁又是歡喜又是感激，不由拿起酒杯敬大家：“行，那……那我就不推辭了，謝謝你們！”

“哈哈哈，那麽客氣幹嘛。沒想到今天來吃飯竟然聽到這麽好的消息，我實在太開心啦。”一個妹子很真誠地說，“顧姐終于可以和家裏人團聚了！”

“是啊是啊。”另一個男生也是笑着點頭，接着又問，“哎不過，等你爸媽回來，你們打算住在哪兒啊？需不需要我們幫忙的？”

顧沁趕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爸媽昨天打電話跟我說，他們已經在這邊聯系好住的地方了，地方挺寬敞的，位置也不錯，到時候我就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哈哈哈。”

她這麽一說，旁邊的大錦卻忍不住露出了擔心的表情，他思索了半晌，才拍了拍顧沁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問她：“那你父母最近手頭上寬裕嗎？好地段的房租不便宜吧？還有……他們之前不是欠了莫朗的錢？這些事情該怎麽辦？顧沁，你要是有困難，千萬別自己藏着掖着，告訴我們，大家都會幫你的。”

顧沁坦蕩地笑了笑，回頭對大錦和其他人露出一個“放心吧”的表情，解釋道：“你們都別擔心了，我爸媽已經把欠莫朗的錢都還給他了，還很認真地感激了他。除此之外，他們自己還存有一點積蓄，所以回來之後沒任何問題的。”

“啊？錢全還了？”大家頓時有些驚訝，因為據他們所知，顧沁的父母似乎一直工作得不太順利。

顧沁點頭，有點不好意思：“我爸我媽都是特別倔強的人，其實他們早就在默默攢錢了，一開始是沒說，是想等着攢夠了一次性還給莫朗，所以看上去才這麽突然。”

衆人這才點點頭：“不管怎麽樣，反正現在不再欠莫朗那家夥的就行了！”

“對對對，哼，看他以後還敢拿什麽來威脅你！”一個妹子握拳道，“他要是再敢嚣張，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頓！”

顧沁噗嗤一笑，趕忙擺擺手：“好啦，大家出來聚餐是為了開心，我們就不要提到那個會讓我們不開心的人了嘛，快點吃飯吧，這菜都上齊了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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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這才拿起筷子，在開心的氛圍中開始吃飯。

顧沁也低下頭開始吃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了朋友們剛剛說的話，她的神思似乎有些飄渺和茫然，是啊，還是剛剛朋友們無意間提及，顧沁才意識到：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欠莫朗什麽，真的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他以後再也不能因為顧沁“寄人籬下”這個理由出現在她的面前，更是再也不能對她說那些諷刺難聽的話了。這樣的結果明明是顧沁一直以來所期待的，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并沒有覺得特別激動，只是有點遺憾，遺憾自己曾經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浪費了這麽多年的時光。

不過不管怎麽樣，現在的她似乎真的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了，一想到自己重新充滿光明的未來，顧沁的心裏終于燃起了一絲絲希望。

大家帶着開心的心情吃完了這頓飯，有個妹子走得比較快，第一個從餐廳跑了出去，誰知道不到半秒鐘她卻又帶着驚慌的神色折了回來，直奔到顧沁面前，拉住她的手說：“顧沁顧沁，我……我剛剛在門外，好像看見莫朗了！”

衆人一聽不由激動起來，有不太理解他為什麽還敢來找顧沁的，有摩拳擦掌打算把莫朗打一頓的，大錦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說：“算了算了，人家好歹也幫了顧沁那麽多忙，我們還是別和對方計較，裝作沒看見走掉就好了。”

顧沁也是這樣的想法，而且在她看來，能在這裏遇到莫朗肯定只是個巧合，于是就低下頭從餐廳門口走了出去，誰知道還沒走出幾步，那個站在不遠處的高大身影就開口叫住了她：“小沁！”

顧沁愣了愣，打算當做沒聽見繼續朝前走，可是莫朗卻已經加快腳步朝自己走了過來：“小沁，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沁只得擡起了頭。

天色微微有些陰沉，莫朗穿着一身高檔西裝站在那裏，明明應該是英俊潇灑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顧沁竟然覺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孤獨。

她想了想，轉身讓其他朋友們先離開，這才回頭看向莫朗：“上一次我們碰面，我想我應該已經跟你講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還是沒聽懂，那就真的別怪我——”

“我知道。”莫朗有些急促不安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說了什麽，小沁，我今天來，只是想……跟你道歉。”

顧沁有些不可置信，微微地瞪大了眼睛：“道歉？你……要跟我，道歉？”她刻意加重了那個“我”字的發音，完全不能相信莫朗那樣倨傲的人，竟然會向自己道歉。

莫朗點了點頭，看向顧沁的雙眸當中有一絲掙紮，但更多的是愧疚：“我知道……從前我跟你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用那些話打擊你，你對我很好的時候，我也從來沒有珍惜過，這些都是我的錯，小沁，我很對不起。”

顧沁眨了眨眼，臉上露出幾分苦澀和難過：“都多少年了，你現在才明白這些事情嗎？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話，有些太晚了嗎？”

“不是！”莫朗趕忙說道，“其實我一直明白的，一直明白我不應該那麽跟你說話，我更不應該在你喜歡我的時候用那種冷漠的态度對你！可是……可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過去，我真的沒辦法正确表達出自己的情緒。我以為……我以為你喜歡了我那麽久，那就一定會永遠喜歡下去的，所以……所以即使我沒辦法用正确的态度對待你，你也一定不會離開，可是……”

“可是你想錯了啊。”顧沁接過他的話，“因為我沒辦法永遠喜歡一個像你一樣的人。你既然明白你沒有用正确的方式對待我，那為什麽不改呢？而是事到如今，才跑過來跟我說這些？”

“我會改的。那天在電話裏，我已經告訴你的媽媽了，我真的會努力改變自己，所以小沁，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發誓我真的有比現在更好的樣子，我想努力把自己更好的樣子呈現給你看——”

顧沁搖搖頭，真的沒興趣繼續聽他講：“就算你把你最好的樣子呈現給我，我都沒勇氣重新喜歡你。其實我明白你今天為什麽會來找我，是因為我父母把錢都還給你了，以後你沒什麽借口再來找我了，是不是？所以你現在說的這些恐怕也不是真的，你只是舍不得，你只是希望我能像從前那樣繼續追你，你想要繼續享受被追逐的感覺罷了。”

莫朗的臉上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慌張，他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不是。小沁，我……我喜歡你，真的，不是讨厭你，而是喜歡，你在我心裏已經很久很久了。”

這句話卻還是大大出乎了顧沁的意料，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以應對莫朗的一切話語，卻還是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你……你剛剛說什麽？”

“我喜歡你，我們大學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喜歡你了，我說不清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可是其實我喜歡你呆在我的身邊，我喜歡你不斷地跟我講話，雖然我總是表現出一副自己毫不在意的表情，可是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只是沒辦法正确表達自己的心情，因為一開始，我對你的性格有些無法接受，你不知道，我小時候——”

可是不等他說完，顧沁頓時就很是生氣地打斷了他：“你喜歡我？就為了讓我跟你在一起，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敢說從前你對我的鄙視和讨厭是你喜歡我的表現嗎？你敢說我向你表白了二百多次你都不接受是你喜歡我的表現嗎？莫朗，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是這麽無恥的人！我承認從前我是很想聽你說出這句話，可是現在……我真的再也不想從你口中聽到了，如果從前是我讓你覺得讨厭，那麽現在，輪到我讨厭你了。”

說完這些話，顧沁就轉過身快速地從莫朗身邊跑掉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去跑，因為她擔心自己多留下來哪怕一秒，傷心的眼淚就會流下來。

而莫朗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腦海中回蕩着那句“我讨厭你”，久久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