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信

莫朗說完這些話後，顧沁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的臉，望着他那張想努力保持鎮定，可是卻還是不由自主透漏出幾分慌張的臉。

她以為自己的表情一定是茫然的，可是眼前的景象卻不知道為何忽然變得有點模糊，在察覺到這件事後，顧沁趕忙低下頭，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把那突如其來的酸澀感咽了回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之前自己才把關于他的東西全都扔掉，顧沁覺得她肯定對莫朗已經毫無感情了，但為什麽聽到他用很真誠的語氣說了這麽多，她竟然還是想要哭出來。

一定……一定不能哭，以前他嘲諷自己那麽難聽，顧沁都沒有哭過，現在她怎麽可以哭。

顧沁用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可是就在此時，她的眼角餘光卻忽然看到莫朗放在桌上的包上挂着一個粉色的東西。

那個東西看上去實在是太過于眼熟，因為就在不久前，顧沁才很是不舍地把它和其他關于莫朗的東西一齊扔進垃圾箱。

這個粉色的小動物挂墜，不就是當年她買來試圖送給莫朗，但是被他冷冰冰拒絕了的那個嗎？她明明把它扔了，可是為什麽現在他包上會挂着一個？

顧沁不由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個挂墜，挂墜是粉色的，挂在莫朗那個咖啡色的公文包上，怎麽看怎麽滑稽不正式，可是他就那麽自然大方地挂在外面，顧沁忍不住開了口：“這個挂墜……”

聽到她問，莫朗的神情當中閃過一絲溫柔和期盼：“很久以前……你想送我一個這樣子的，但是那天我沒有收。因為我看見你和厲墨一起聊天，我以為……我以為那是他送給你的，所以……但是後來我又很想要這個挂墜，所以就自己去買了一個。”

說到最後，莫朗很自嘲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鼻子：“其實你剛開始喜歡我的時候，我确實不想要你送我的東西，就像其他人送我的東西一樣，因為那個時候你對我來說和其他女生沒什麽區別，但是……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你在我心裏就不一樣了，每次你送我東西的時候，我都會很開心，可是我又不想讓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很開心，所以我總是不收，最後不僅讓你難過，我自己也很後悔……你和厲墨在一起之後，我就更後悔了，可是表達的方式卻是對你更冷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我以為無論我是什麽樣子，你都會喜歡我……現在想來，小沁，我當時大概很幼稚吧。”

顧沁低頭揉了揉眼睛：“不管幼不幼稚，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算了吧。”

“我知道。”莫朗沒有像往常那麽急促，只是緩緩地說，“我知道現在我跟你說這些，我表現得好像忽然良心發現了一樣，你或許會覺得我多此一舉，甚至覺得我有病，可是……這麽多年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而且我覺得，只怕接下來的一輩子我都只能喜歡你，所以我……我想再努力試試，小沁，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的話，接下來，你教我該怎麽做，無論你說什麽，我保證我都會努力做到。”

顧沁從來就沒相信過什麽人的“保證”，更何況現在說出這話的人是莫朗，可是那一刻，她竟然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觸動。

“當然，如果你已經決定和厲墨在一起的話……那我也不會阻止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莫朗的眼神有點掙紮，“所以，現在你和他到底有沒有……在一起？”

顧沁正想要回答，但就在這個時候，約她一起吃飯的女同事走進了餐廳，帶着笑容對她揮了揮手：“顧沁，對不起啊我來晚了，你點菜了沒——哎？”

走到一半的女同事突然發現顧沁對面的位置上已經坐着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看背影就覺得一定很英俊的人，而且好像不是之前那個厲墨，女同事不由有點八卦地對顧沁使眼色，想問問她這個人是誰，但是一仔細觀察顧沁的表情，卻發現她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于是到了嘴邊的話又不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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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們要是忙的話，我就先不打擾你們？”女同事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顧沁搖搖頭：“不用，沒事，他……他馬上就要走了。”

聽她這麽說，莫朗的臉色不由微微變了下，但是顧沁的同事在旁邊，他不想像以前那樣對她頤指氣使地說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當着別人的面兒對顧沁發火，這樣會讓她多麽難過和傷心。于是他沒有急着繼續追問，只是點了點頭：“那……那你們先吃飯吧，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我下次再來找你。”

說罷他起身就要走，可是顧沁卻忽然想起了什麽，開口叫住了他：“等等。”

莫朗立刻停住腳步，眼裏含着萬千情愫看着她：“嗯？”

顧沁皺眉看向他：“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附近上班的，但是……畢竟這裏離我工作的地方很近，以後我……不希望你不經過我同意就來找我，這會影響到我的生活。”

莫朗的眼眸頓時黯淡下去，好像已經猜到了他剛剛問的問題的答案，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你們了。”

然而就在他轉身走出幾步之後，身後卻再次傳來顧沁的聲音：“我……現在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

莫朗猛地頓住了腳步，真的特別特別想要就這麽回轉過身用力抱住她，但他還是努力壓抑住了這個念頭，只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看着他一步步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顧沁忽然有些無力地攤在椅子上，不明白她剛剛是怎麽了？不是都決定了不再和他有什麽瓜葛，為什麽剛剛還要告訴他自己沒有答應和厲墨在一起？

究竟是因為那個粉色的挂墜，還是因為他剛剛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讓自己受到了觸動？

顧沁坐在座位上，很困惑地陷入沉思。

女同事直到莫朗離開後，才帶着關切的神色坐到顧沁對面，開口問：“剛剛……剛剛那個人是誰啊？我……我就是随便問問啊，你要是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顧沁苦笑着搖搖頭：“沒什麽，之前我不是跟你們講過，我曾經到追過一個男生很久嗎？就是他。”

“啊？我還以為是厲墨呢！原來不是他啊……不過，那個男人看上去，确實好像比厲墨成熟不少。”

顧沁不由問：“你……你也覺得厲墨他，不太成熟嗎？”

女同事撓了撓頭：“我不是說他壞話啊，只是……他不是經常來接你下班什麽的嘛，看上去是很有禮貌，但是要是和剛剛那個人比起來的話，好像确實……”

顧沁點了點頭，神色還是有點恍惚，女同事看到她這幅模樣，不由拍了拍她肩膀：“哎，咱們先吃點東西，不管什麽事情，等你吃飽了再去想，你覺得好不好？”

顧沁很感激地點頭：“嗯，好。”

于是兩個人點了菜，吃飯期間，活潑的女同事跟顧沁聊了不少話題，顧沁的心情也因此而平靜了不少，她一個人坐在回家的地鐵上，腦子裏全都是剛剛莫朗對自己說過的話。

說實話，這是莫朗第一次用這麽溫柔而平緩的态度面對自己，以前顧沁追在他身邊的時候，常常見到莫朗用這種溫柔的态度對待別人，可是他從來沒用過這種态度對待自己。在她的印象裏，他總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可是今天他卻收起了那淩厲的态度，讓顧沁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莫朗，也是那個她一直期望能看到的莫朗。

顧沁不由覺得鼻子有點酸，走到家門口之後，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趕忙轉身跑到垃圾桶旁邊，想把她扔掉的那個盒子找回來，可是裏面卻已經空了。

她頓時覺得心也空蕩蕩的，不由用手捂住了臉，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顧沁帶着恍惚回到家，靠在床頭，拿出手機，在混亂中撥通了莫朗的號碼。

很快，對方就接通了電話，顧沁把耳朵貼在聽筒旁邊，聽到莫朗的聲音傳來：“小沁？”

顧沁不吭聲，只是聽着他的聲音，伸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對不起，你工作的地點我是問了你朋友才知道的，之前沒告訴你就冒然跑來找你，是我不好，但是……我真的擔心假如我事先告訴你了，你會不願意見我，所以我……真的對不起，影響到你了吧。還有，你別怪你的朋友們，他們不想說的，但是我打了很多個電話，他們是沒辦法才——”

“莫朗。”顧沁開口打斷了他忐忑不安的解釋，“你知不知道這麽多年，我一直一直，都希望你能像今天這麽溫柔地對我說話。”

那邊的人頓了一下才說：“……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你才終于肯這麽做？”顧沁用沙啞的口音質問着，“我等了這麽多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如果你一直很讨厭我，從來沒喜歡過我，那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為什麽要在我馬上就要放棄的時候，突然跑過來告訴我說，你是喜歡我的？你讓我怎麽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