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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哥本來體型就胖,一米八的個子,一百八的體重。咆哮起來嗓門更是逆天,震得葉潺耳朵嗡嗡作響,轉過頭來正要說話,卻驀地對上他那雙通紅的眼睛。
“怎麽的!”他涕泗橫流,卻故作強硬,哽着脖子大聲道:“你連我都想揍了嗎?”
葉潺:“……”
說實話,他現在的确還煩着呢。
換做誰要飛升的時候被天雷劈得魂魄都易體了,還面臨着這麽大堆爛攤子,心情都不會好。偏偏這胖子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個不孝子似的,胸膛劇烈起伏,說着說着還有點哽咽。
“我本來還想着,你生病以後……嗚哇哇!”說着說着還嚎啕起來了!
葉潺驀地頭疼,太陽穴突突突的直跳,差點真的揍他。
忍了又忍,聽蔣哥嚎了半天,慢慢的竟又冷靜下來了——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跟人說過話,竟覺得有人哭喪都是好聽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在他的記憶裏,這個胖子已經是他在世上僅剩的最親近的人了,從簽約開始就在帶他,知道他患了不治之症也沒特別消沉,還在努力幫他實現舞臺夢想呢,可沒想到師出未捷身先死,現在實在是觸景生情,越想越是悲痛,哭得那叫個慘烈。
葉潺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最後還是心情複雜的遞去一卷紙:“……別傷心了。”
蔣哥聽到他稍微緩和的語氣,頓時又哽了聲,委屈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直到他哭到自己直打嗝,擰鼻涕的紙都堆了一桌子,聲音慢慢減弱後,葉潺才終于從他抽抽搭搭的講述中,明白了自己現在面臨的情況到底有多不樂觀。
除了全網的謾罵外,他這身體居然還患有絕症。
病是前不久才診斷出來的,剛确診就是晚期,無法醫治,想必身體原主人便是因此而死。
怎麽說呢,其實以葉潺本來的修為,飛升前不說超脫生死,超脫疾病是不在話下。可偏偏葉潺現在這具肉身經脈不暢,影響靈氣的運轉,以前修煉多年的根基也全都蕩然無存。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他現在能運用單薄的靈氣做到常人所不能做事情,卻無法治愈癌細胞。
哦,所以看似魂魄易體續命了,過不了多久還是得暴斃荒野,替自己收屍呗。
他向來看淡生死,但遇着這種破事兒,葉潺的心情還是不可避免的愈發的微妙起來。
他尋思着自己也沒喪盡天良啊。
可不論怎麽說,既然這身體短暫的屬于自己,那負責還是要負責的。
在腦子裏面迅速的過了遍關于這個身體的記憶與世界的認知後,葉潺思索片刻,抄起了自己的手機出門。
抽抽噎噎的蔣哥擡起腫的跟燈泡似的眼睛,帶着鼻音問:“你去哪兒啊?”
葉潺自然是要去找導演。
現在什麽情況他清楚的很,節目組頂不住輿論壓力,早晚得讓他退賽。
事實上他自己也有這打算。何舫和他經紀人臉上的傷到底怎麽弄的,當事人心裏都拎得門清。前者是摔的後者是磕的,當時自己和他們是吵了架沒錯,有點推推搡搡,但就自己以前那乖順的性子……打人?自己被揍都不還手的,哪來的膽子做這種事。
可這爛攤子不是堅持混在這節目裏就能收拾的,更何況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只是節目組衆人卻被他突然推開的門吓得夠嗆,激烈的讨論的聲音驟停,看着探着腦袋進來的葉潺,滿室寂靜中還帶着點未消的忐忑,好久才硬着頭皮道:“……葉潺?”
“沒事兒,我就是來問個問題。”葉潺先把同意退賽事情說了,這才順口道:“你們知道何舫背後撐腰的是誰吧?”
剛剛因為他的自覺松了口氣的導演驀地再次警惕,“你問這個幹什麽?”
葉潺含糊道:“就,随便問問。”
室內其他節目組成員突然福至心靈,駭然道:“你不會也想去打他吧?!”
導演差點吓出心髒病來,“不行!!!”
連女制片臉色都變了,“潺潺!你聽姐姐的,其他的事兒能行,違法亂紀的事兒你真的不能做。你還是個孩子啊!要為你自己的未來考慮,不能這麽沖動的!不行不行……”
“害,別亂想,怎麽會呢!”葉潺慢慢露出個堪比某聊天軟件默認表情般真誠的微笑:“你們要是不告訴我也行,我可以直接去找何舫。反正他受了傷,他家金主應該不會放過我。”
衆人:!!!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節目組都要崩潰了!他們怎麽以前就沒發現葉潺這麽恐怖呢,看看從前的潺潺多乖啊,盛世美顏,還講禮貌,對着人都彎腰鞠躬“前輩”“老師”的喊,哎呦那小酒窩可愛的,那小嘴巴甜的,都跟給人心裏灌了蜜似的……
看看社會都給人孩子逼成什麽樣了!
衆人着急上火,輪番勸了好久都沒等到松口,最後沒辦法只能打給何舫,讓他來轉達。
何舫這時候剛從醫院出來準備回宿舍,聽完電話差點還以為自己聾了。
葉潺要見他金主?!幹什麽?想撬牆角還是想求救?
不管哪個,都差點讓何舫炸了。說實話經過剛剛的回事兒,其實也不光是節目組的人怕葉潺,何舫這個親身經歷者更是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的壓迫感和恐懼。
可當最開始的害怕慢慢褪去,憤怒和對葉潺的怨意又占據了高低。他恨葉潺實在恨得太久了,有任何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都不會放過,還想讓他伸出手來拉一把?真是天真!
想到此處,扭曲的快意又慢慢從怒火中滲透出來。他慢騰騰的戴上耳機,做作地溫聲回答道:“這樣不好吧,我和潺潺本來就有龃龉,商總會生氣的……”
收到這回複的葉潺還挺淡定:“我倆沒什麽龃龉吧,我都已經澄清了。”
“所以……不是,澄清了?” 何舫一噎,驀地聲音都大了幾分,“怎,怎麽澄清的?”
他又驚又怒,心裏竟是有點害怕。可後面又有些懷疑,葉潺應該拿不出什麽證據,否則這事兒現在也不會發酵得這麽厲害,無非就是垂死掙紮,殺人犯法,他還能耍什麽花招呢?
葉潺看了眼自己剛學會的微博,“哦,我手斷了。”
何舫:?
他沒聽清,心說什麽斷了?
然後低頭看屏幕,只見上面赫然彈出幾個字:
“我手斷了。”
何舫:!!!
微博正文如下:
不可能,我手斷了//@何舫v:我很遺憾,也很難過,這次的事情給大家帶來困擾了。關于我的好友葉潺,傷害我經紀人以致破相的事……(此處省略三千催人淚下的文字)。
葉潺想得還挺清楚,絕症的症狀嘛,總有那麽幾天手臂肌無力,手都斷了跟誰打架呢。
而正在他微博瘋狂怒罵的網友,猝不及防被他騷到,罵聲竟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停頓。
首先襲來的是一堆問號。見到好幾天沒有動靜的葉潺終于回複,本以為會等到道歉或者反轉,誰知道居然是這麽句話,不少人瞬間有了絲動搖:不會吧,他不是還在參加節目嗎?
粉絲們迅速的去扒起了節目裏和他有關的行蹤,而被震到的其他黑粉,在短暫的沉寂後,爆發出一陣越發激烈的腥風血雨。
“葉潺被下了降頭嗎?為了洗白都不要臉了?”
“豈止手斷了,你人還沒了,祖墳都被掘了。”
“這種借口都找得出來?尼瑪死了是麽?”
“還想搞反轉,反轉尼瑪呢,滾吧!”
……
節目組這邊顫顫巍巍看着手機,險些窒息。
何舫看完內容也是差點被氣笑,覺得葉潺是瘋了吧,就這麽幹巴巴的一句澄清就想洗白自己?他甚至還有那麽個瞬間,竟有點質疑自己這麽多年,為什麽會嫉妒這麽個玩意兒。
果然是狗急了跳牆,現在不管不顧了?
何舫想到他那絕望的樣子,瞬間連身上的傷都不覺得痛了,冷笑着上樓,去宿舍等葉潺。
不管他什麽時候退賽,東西總是要回來收拾的。
他想見自家的金主是吧?
可真是想得美。
就等他回來的時候,先好好享受自己送他這份大禮吧!
可惜葉潺并不打算回宿舍收拾東西。
何舫沒在電話裏面說同意還是不同意,他也不糾纏,簽完退賽的協議後直接走了。
蔣哥将車開過來接他,發洩過一通情緒後總算是将心态恢複了過來,完全沒管微博究竟如何血雨腥風,現在滿臉都是高興,喜滋滋的道:“潺潺,你真打算揍何舫他家金主啊?”
不得不承認,就算葉潺今天的行為有些過激,但解氣是真解氣,他想着反正揍都揍了,大不了就跟着他家潺潺一起死,現在又沒脾氣了,甚至有點摩拳擦掌,恨不得真的就把這些傻逼玩意兒都揍一頓,讓他們知道什麽叫正義鐵拳!
“這倒沒有。”葉潺扣上自己從來沒使用過的安全帶,一如既往的淡定:“我就是想叫他給我做個僞證,我這不是手斷了麽。他這麽有錢,不是輕而易舉?”
蔣哥:“……”
他沒忍住扭頭多看了葉潺幾眼。
不是,他家小孩現在膽兒咋這麽肥呢。
讓人家商總做幫你做僞證啊?先別說你揍了人家商總的小金絲雀,就說你什麽地位吧,人家憑什麽就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臉有盆那麽大呢?還是少吃了幾粒花生米啊?
可偏偏葉潺拽都拽得這麽風輕雲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患了絕症後又經歷了好友的背叛,導致心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的葉潺比起以前來,竟是忽然判若兩人,就随意的往那裏一坐,便顯露出鎮定自若的淡然來,仿佛蒼山浮雲都不放在眼裏,眉目雖不顯,卻莫名讓人覺着有些狂妄。
“行吧。”不過蔣哥也沒意見,跟着佛系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絕症都患了還有啥不敢想的哦。
車緩緩的駛出錄制現場,朝着新的住所而去。
而在節目組的宿舍,何舫從白天等到日落,看着自己對面空蕩蕩的床位,滿臉木然。
所以葉潺是真的不回來了是嗎?
啊啊啊啊啊!
他媽的!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為第一章 留言的小天使都奉上了紅包,本來以為才開文會很冷的沒想到大家都還記得我嗚嗚嗚太感動了。
為各位筆芯芯!愛你們愛你們!希望你們也愛我,不要做一個無情的撒花機器!【賭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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