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嘗酒

安頓好之後，顧知許換了條豔麗的沙灘裙，戴上一個遮陽的大草帽，趿着一雙夾趾拖鞋，拎着電腦，去了沙灘。

路過沙灘酒吧的時候，見一款雞尾酒顏色好看，便點了一杯。

躺在海邊的躺椅上，吹着海風，品着小酒，看着沒營養的愛情片，顧知許覺得，再沒有比這更惬意的事情了。

至于江與帶來的那點陰影，仿佛也被海風吹散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中了。唯一的缺憾，便是程東洋不在。

好在，過兩天，他就來了。

這樣想着，顧知許愉悅地翹起嘴角，輕輕地抿了一小口酒。

“嫂子？怎麽你一個人？我洋洋哥呢？”

顧知許把視線從陽光海面上收回來，便看見不遠處走來一人，穿一身鵝黃色的比基尼，亞麻色的波浪卷發上別着一朵白色的雞蛋花，一步三搖，一搖三晃，走得十分扭捏。

“小雨？你怎麽在這裏？”

要不是陳小雨開口叫她，她幾乎認不出來。陳小雨一直是個張狂的小太妹形象，如今收拾幹淨了，看着倒是漂亮了不少。只不過，說話走路都妖妖佻佻的，卻跟那些個不正經的野模一般。

“怎麽？你能來，我就不能來？難道我就天生命賤，必須比你過得不好？”說話間，陳小雨已經走到顧知許跟前，一臉挑釁地看着她，“看着吧，我過得，可比你逍遙自在多了!”

顧知許不想理她，卻還是忍不住坐起身來，問了一句，“你來這裏，你爸媽知道嗎？”

陳小雨咯咯笑了兩聲，“你管得着嗎？喂！我洋洋哥呢？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小雨，這妹妹誰呀？”顧知許正要說話，忽然一個嬌嗲的聲音響起，扭頭一看，是一個跟陳小雨差不多打扮的年輕女子。那女子見顧知許看她，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往顧知許身上轉了幾圈，忽地就笑開了，“小妹妹長得真好看，晚上一起玩兒啊！”

顧知許眉頭微微皺起，沒有理會那女子，只把目光重新放回在陳小雨身上，“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陳小雨諷刺地輕哼一聲，扭身就走。

剛來的那女子見狀，又把顧知許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跟着走開了。

那眼神，看得顧知許極不舒服。

顧知許被擾了興致，收拾東西回到房間。程東洋訂的是一座水屋，沿着長長的海上木廊齊整地分布兩側，尖尖的茅草頂，屋前有露臺，露臺邊上有梯子，可以直接下到海裏。

坐在臨海露臺的藤椅上，看輕風拂過海面，泛起粼粼波光。陳小雨是做什麽來了，她基本上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要不要告訴程東洋呢？

罷了，雖說對于陳小雨這樣大的麻煩，實實在在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誰讓她就這麽不趕巧地碰上了呢？

晚些時候，去餐廳吃了東西，顧知許便早早地回屋休息了。

今天淩晨起床趕飛機，實在是困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中聽到有敲門聲。顧知許以為自己聽錯了，翻了個身繼續睡，突然耳邊手機鈴聲大作，終于把她給吵醒了，拿出手機一看，卻是一個不認得的號碼，當即就挂掉了。

正準備再睡，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在異國他鄉，又是孤身一人，顧知許暗自警惕，調出常茜茜的手機號碼，編好一條短信，然後才穿好衣服走到門前，揚聲問道：“Who is there?”

“嫂子，是我！”

聽到是陳小雨的聲音，顧知許松了口氣，仍沒有完全放下心來，隔着門問道：“有什麽事嗎？我們已經睡了。”

門外陳小雨顯然不高興了，“嫂子你非得這樣跟我說話嗎？我想進去坐坐。”

顧知許的态度也不怎麽好，“如果沒什麽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們已經睡了，不方便。過兩天有時間，我跟你表哥會去找你的。”說完，不再理會陳小雨，再次檢查了一下門鎖，自顧自睡去了。

她不相信陳小雨是自己查到他們的房間號的，聯想到傍晚時分那女子評估貨物一樣的眼神，她有理由相信，陳小雨來找她不懷好意。

有了這件事情，第二天一整天她都很小心，從不往人跡罕至的地方去，天剛黑就回屋了。

好在，直到第三天程東洋到來，都沒有出現任何事情，顧知許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開開心心地跟程東洋一起享受假期。

程東洋一直沒有問起陳小雨，顧知許也就沒有再提。

程東洋到的當天晚上，江與再一次出現了，約在沙灘酒吧，依然自信張揚，見面便問：“搞定了？”

程東洋笑得很開懷，“差不多。”

“你出馬，一定沒問題。”江與舉起酒杯，一口飲盡，揚手叫“waiter！”

Waiter過來，江與也不看酒單，直接熟練地念了一長串名字。點完之後，笑着對顧知許說道：“我跟東洋在國外出差，經常會去當地的酒吧坐一坐，每次都點這些。”

顧知許回以一笑，可愛到沒心沒肺。

這兩天，她每天對着大海，看海水漲落，由碧變藍，又由藍變碧。大海廣闊無垠，能納百川仍保持本色，這讓她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之前的那點自卑來。

重活一世，程東洋是她唯一的執念。可能正是如此，因愛生憂，因愛生怖，一時之間，她才失了分寸吧。

不然，遇到江與這樣的女人，她只會欣賞贊嘆，絕不會心生比較。

現在想想，那又怎樣呢？

她就是不如江與，沒有她長相大氣，沒有她能力強悍，沒有她見識廣博，那又怎樣呢？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何況，她一直都很努力。

她端起程東洋面前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才一口而已，就忍不住張口捂嘴，眼淚都出來了，“好辣！”

程東洋好笑地看着她，一邊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邊輕聲引導，“呼氣……好，吸氣……好點了嗎？”

說完，換了一杯白水放到她嘴邊，寵溺地笑道：“你酒量又不好，還敢不管什麽都喝！”

顧知許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感覺好多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是想嘗嘗你都喜歡喝什麽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