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鎖文 (6)
都會來找她的——
是因為她搶了那個什麽舉牌嗎?
可是她根本不想在這種大冷天裏穿着裙子露着腿去舉那個牌啊,她感冒都還沒好,現在只想找個有暖氣的房間裏好好待着,而不是待在這種地方吹冷風。
謝遲吸吸鼻子,只覺得在這冷風的關懷下鼻子又更堵了些。
說起來今早出門前樂煦阿姨好像有和她說過最近幾天氣溫驟降會下雨的事情,但她那時候心神不定的也沒有聽清楚,就急急忙忙地推着林牧洵出門了。
好吧,她現在又後悔了,今天就不該出門。
算了,還是回去和老劉說她不适合舉牌吧,也許他那還有暖氣給她捂捂。
等等——
謝遲突然察覺出幾分不對,腳步一頓,震驚地看向身後,“你什麽時候坐在這的?”
“剛剛,我來這看風景。”
俞楊說完也不等她反應,直接單手開了罐可樂遞到她面前,“喝嗎?”
“我感冒了,而且……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俞楊擡眸看她,明明是和平時一樣的眼神,卻莫名讓她看出了點殺氣來——對哦,她知道了他那麽多秘密,還見過他那麽尴尬的時候,他會不會殺人滅口啊。
“……”
謝遲咽了口口水,默默往後退了步。
“你後退幹嘛?我是什麽怪獸嗎?”他又瞪了她一眼。
“呃……那個,我要回去找老劉,你繼續……”
“是因為葉子魚那件事情吧。”
“……”
這家夥是不是在她心裏裝了什麽竊聽器啊?
“行了別看了,你那點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想知道葉子魚為什麽對舉牌那件事這麽在意嗎?”
“為什麽?”
俞楊沒回答,只是朝她勾了勾手。
于是謝遲疑惑地湊近,卻被他抓住了手。
“不是俞楊你幹嘛——”
“你不會以為葉子魚是單純的對這個牌子情有獨鐘吧?”
“……”
“還是她喜歡出風頭?”
謝遲愣愣地看着眼前驟然放大的臉,徹底失聲。
俞楊嗤笑一聲,卻還是紳士地松開了手,“運動會開幕式上,那個混蛋會在主席臺致辭。”
“啊?”
謝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個混蛋是誰。
“所以你是說,葉子魚會那麽生氣……是因為林牧洵?”
“不是,是因為舉牌子時,會從主席臺上路過。”
“從主席臺前路過——怎麽了嗎?”
“你可別忘了,葉子魚可沒你那個條件,她要見那混蛋,要麽裝上廁所路過他班級,要麽通過她哥瞅上倆眼,再有就是這個運動會。”
“???”
沒有暗戀經歷的謝遲表示聽得一臉懵逼。
于是俞楊只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用大白話再給她解釋一遍。
“你想啊,要是你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機會,可以穿着好看的裙子從你喜歡了好久的人面前走過去,結果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頂替了你,這人還和你喜歡的人住一起,你什麽心情?”
“趕,趕盡殺絕?”謝遲下意識地答了句。
“……是橫刀奪愛。”俞楊有些無語地觸了觸她凍得發紅的耳朵,“記得回去買個圍巾,耳朵都紅得要長凍瘡了。”
“行了,我去訓練了,你也早點和體育老師請個假回班吧,嘴都白得發紫了還在這吹什麽冷風呢?”
他丢下這句話就拿着可樂離開了,只留下一個若有所思的謝遲。
葉子魚是在嫉妒她。
是——因為林牧洵而嫉妒她。
她想她現在應該立即去找葉子魚,去解釋清楚她不想橫刀奪愛,可是當那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時,她卻有些不确定起來。
青梅竹馬嗎?
她有些乏力地癱坐在臺階上,只覺得腦子裏一堆的情感問題和邏輯問題交纏在一起,徹底超過了她的認知範圍。
頭好痛,肚子也好痛。
等等……肚子為什麽會疼?
她疑惑地扒拉開羽絨外套往下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身下居然隐隐見紅了。
這是連月經都在告訴她,她今天不應該出門嗎?
— — — — — — — — — —
謝遲有些難受地趴在桌子上,小腹就像是在被好幾個幾百斤的壯漢同時拉扯撕裂一樣,疼得她渾身都在顫。
明明也去了醫務室拿了顆止疼藥吃啊,為什麽還會這麽疼?
而且不只是肚子,連腦袋都在鬧着罷工。
雖然還能勉強維持着清醒,但是……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低血糖了,不是什麽大問題,以前每次月經來的時候都是睡一覺就好了
對,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真得好冷啊,低血糖會這麽冷嗎?
她想要伸手去拉身上的羽絨服,可是腦袋裏一片昏沉,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幾秒後,大腦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 — — — — — — — — —
俞楊訓練回來,已經是差不多快要放學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謝遲有沒有懂他的意思,雖然他也不知道今天下午為什麽要找她說那段話……可能只是看不爽林牧洵那個混蛋吧。
對,他只是看不爽林牧洵那個混蛋,絕對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老大,你座位旁怎麽都沒什麽人啊?你不會還有什麽課忘去上了吧?”
“怎麽可能。”
俞楊有些無語地按了下吳格腦袋,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疑惑道:“謝遲不是回來……”
他推開後門看了眼,真和吳格說的一樣沒有人,偌大的教室裏只剩下了門口的他倆。
嘿,還真是體育課撞上放學啊。
“那邊是不是有人把衣服落下了?”
“什麽衣服?”俞楊聞言往謝遲的座位上看了眼,一臉嫌棄道,“白癡,那是個人。”
“……”
“……”
“卧槽!吳格你還愣着幹嘛?打救護車啊!!”
他上前拍了拍謝遲的臉,一向吊兒郎當的臉上也有了幾分慌亂。
“謝遲?謝遲?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沒有得到回應。
剛剛還和他聊天的人,此刻卻和爛泥一樣軟趴趴地倒在桌子。
俞楊咬咬牙,對身邊的吳格招呼道:“快過來幫忙,她失去意識了。”
“呃,對對,蘇淮一中高一三班這,有個女孩暈倒了,麻煩你們快點,好好,謝謝。”
吳格挂斷電話,有些慌亂地看向俞楊,“老大,救護車說現在晚高峰,可能會晚點。”
“……那先去醫務室,你過來,我們一起把她擡到醫務室去。”
“我,那我是抓她左手還是抓她右手啊?”
吳格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事,繞着眼前這和屍體沒啥倆樣的人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更別提要搬動她了。
“愛抓哪只抓哪只,先救人!”
“……你,你抱她不行嗎?”吳格往後退了幾步,慌得聲音都帶上了點哭腔。
“你別這麽慫好不好?丢人!”他有些不耐煩地吼了聲,“快過來幫忙!”
“你們在幹什麽?”
旁邊突然出現了一道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
“我們在……”
俞楊一愣,轉頭看向來人。
“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蹙眉,有些疑惑地問。
林牧洵沒理他,看清教室裏的情況後,直接走到謝遲面前蹲了下來。
“阿遲?”
他顫着手摸了下謝遲的腦袋,燙的吓人。
“她暈倒之前怎麽了嗎?嘔吐,頭暈之類的?”他一邊問,一邊卷起她的袖子探了下脈搏,很弱,弱到幾乎沒有起伏。
“……老大,這就是那個人啊?居然還會把脈!”
吳格湊到俞楊耳邊悄聲說了句,眼裏也或多或少地帶上了點崇拜。
俞楊沒理他,垂眸沉默幾秒後,還是不情不願地配合道:“我之前看她在操場上有些臉色蒼白,等訓練回來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操場……所以她至少暈倒了半個小時,對嗎?”
“我們剛剛已經叫了救護車,馬上就到。”吳格在旁補充了句。
“不用了,謝謝你們。”
他俯身将人打橫抱起,等旁邊那倆人從這突如其來的公主抱中緩過神來時,人早已不見了。
“不是,你要帶着她去哪裏?”
回過神的俞楊沖出去想要攔住他,卻在門口被另一個熟悉的人堵住了。
“抱歉。”李默不卑不亢地朝他鞠了個躬,“這位同學,您現在不能過去。”
“你……”俞楊收回拳頭,試圖用正常人的思維和他交流,“你沒看見你們家小少帶着個暈倒的人走了嗎?”
“我看見了。”
依舊是那個刻板的和機器人一樣的語調。
“你就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嗎?救護車馬上就要到了啊朋友?”
“我并不覺得有哪裏不對。”
……
這麽沉默地對峙了幾秒後,那個姓李名默的機器人才像是終于想起了什麽一樣,大發慈悲般對他解釋了句:
“其實你不用擔心什麽,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人會永遠無條件保護她的話,那一定會是小少爺。”
“——這是我們小少爺的執念,也是我的任務,所以也請你不要為難我。”
“……”
俞楊看着他,嗤笑一聲,“執念啊?”
他想他應該是要生氣的,揍他一拳的時候再好好嘲笑一下什麽狗屁的執念。
可是此時此刻,一股無法言說的無力感卻突然席卷了他。
就像是全世界都在對你說她和你沒關系,你只不過是個外人一樣。
可是……明明他也很關心她啊。
意識深處的餐館
謝遲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個類似雞蛋的透明空間中。
就像單面鏡一樣,她可以聽見身邊人聲湧動,可以感覺到自己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裏,可是她卻無法讓外界感知到她的存在。
在這個類似精神領域的空間裏,她所有說出的話都變成了腦海裏的回響,做出的反應也逐漸消弭于無形。
她這是被困在……自己的意識裏了嗎?
身體還在繼續往下墜落,她的面前浮現出很多像夢一樣的畫面,有好的也有壞的,五彩斑斓的像是走馬燈一樣在她面前飛快閃過。
她不會是死了吧?因為一次大姨媽??
意識越沉重,她慢慢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個像雞蛋一樣的地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舊的小餐館。
是現在很難在鬧市裏找到的那種蒼蠅館子,四面都是白綠色的牆,木質的窗戶也被刷成了深綠色,椅子是木質板凳,桌子上還蓋着紅色的塑料布。
“我們先說好啦,你等會可不能又哭又鬧啊,真是的,怎麽又哭了?不是都給你點番茄蛋湯了嗎?”
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張紙巾。
謝遲沒接,只是一臉茫然地擡頭往桌子前看了眼——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桃花眼,遠山眉,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帶着點嫌棄。
“真是的,哭什麽哭啊?不就是謝叔叔和謝阿姨又出差了嗎?我爸爸媽媽也經常不在家啊!”
謝遲張了張嘴,可是沒等她講話,身後就傳來了另一個小女孩委屈的聲音。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所以我這不是來給你過生日了嗎?”
“你又不是我爸爸媽媽。”
“我不是你爸爸媽媽,我是你哥,不然我現在才不在這陪着你呢!”
“你才不是我哥,我們又不是一個爸爸媽媽……”
“我就是!”
“……”
謝遲這下是徹底懵了,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不是那個小男孩,也不是那個小女孩,而是一個漂浮在番茄雞蛋湯上的阿飄,準确的說是,旁觀者。
……所以她這到底是穿越成一個番茄精了,還是仍身處于自己的回憶裏?
可是如果是回憶的話,那這一段記憶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等等。
謝遲一臉震驚地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孩。
沒錯,雖然五官都很模糊,但那雙淺茶色的眸子和她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這,這是小時候的她?那桌子對面的那個就是——
胳膊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低頭看了眼那憑空出現的針孔,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看見那間小餐館和那倆個奇怪的孩子一起在她面前消失了。
緊接着,她也被一股外力強行拽出了幻境。
“她醒了。”
身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遲鈍的大腦也被這久違的人聲喚醒,她掙紮着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重得像粘上了膠水一樣,最後她只能閉着眼迷迷糊糊地喊了聲“疼。”
她的确是疼,疼得她都想再縮回那個溫暖的“雞蛋”裏,至少那裏沒有被幾百個壯漢同時猛踹拉扯撕裂的疼痛。
可惜身邊卻有一個人一直在她身邊晃悠,不讓她繼續睡過去。
“哪裏疼?”
頭頂上突然放上了一個微涼的手掌,伴随着好聞的松木香氣。
“肚子,好熱……”
她有些意識不清地嘟囔了一聲,本能地靠向那個散發着涼意的手臂。
林牧洵愣了下,伸手給她握住後才對那個醫生搖了搖頭,“還沒有退燒。”
“估計是這個月經引發的發熱,我給她施了艾灸按理來說是應該要好一些的,”那老醫生撚了撚山羊胡,又俯身探着她的脈搏道,“等會藥效起來讓她好好睡一覺就好了,記得萬萬不可再讓她暈過去。”
“等她好點以後記得給她多熬點補氣血的湯,什麽羊湯鴿子湯魚湯都給她灌上,別管她愛不愛喝,你啊,就是太寵着她了!”
老醫生說完這句話就收拾着藥箱離開了,只留下一個胡子拉碴一臉憔悴的林牧洵。
“……你已經暈了一天了你知不知道?”
小家夥沒有反應,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
“……”
他哭笑不得的将她額頭上的濕發撩到耳後,大概是仍在發熱的緣故,她原本蒼白的皮膚此時也顯示出某種異樣的潮紅來。
“這樣子看着倒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是會發熱會嘟囔着自己疼的正常人,而不是昨天那個毫無生機的軀殼。
“下回就當為我的健康着想,可不要這樣吓我了。”
他嘆息着揉了下她的腦袋,正準備起身去幫她拿熱毛巾,卻被身後的人倏得握住了手。
“……”
林牧洵一愣,稍微施了點力想要把手抽出來,卻被她抱得更緊;她似乎是不滿意這塊自己剛剛捂暖的東西離開,此刻死死抱着他手的樣子看起來頗像是一只守着財寶的惡龍。
他動作一頓,心中也不可避免地生出幾分歡喜來。
就像是——她真的在挽留他一樣。
“你啊……”
他坐回去想要說什麽,可是所有的話語好像都不能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最後,他只是伸手輕捏了一下她的臉。
你就是就吃定我了。
— — — — — — — — — —
謝遲第二天是被一陣手機的振動聲驚醒的。
她有些艱難地坐起身子,身體像是被卸了一遍又重新組裝上一樣,稍微動一下都疼地厲害。
于是她伸手在脖子上按了幾下,本來是想活動一下關節,卻正好看見枕頭下閃爍着的微微熒光。
說起來,剛剛在睡覺的時候好像的确是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一直動來着,可是誰會這麽早來找她?媽媽?
她一臉疑惑地起手機喂了聲,對面立即傳來了俞楊略帶沙啞的聲音。
“俞楊?發生什麽事了嗎?怎麽這麽早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俞楊似乎也愣了下:“你醒了?”
“我……不就上睡了一覺嗎?”
只是睡的時間長了點而已,搞得她現在都有點昏頭腦脹的。
俞楊被她氣到,在電話裏沖着她大吼:“你自己看看這是幾號,你暈倒那天是幾號!”
“幾號?不是周五……”
手機日歷上明晃晃的寫着周日。
???
謝遲覺得自己一定是精神錯亂了,她得回去再睡上一覺。
“現在知道是幾號了嗎?你那天在班上暈倒,被那個混蛋帶走之後就沒有任何消息了,我特麽還以為你死在醫院了!”
耳邊傳來他略顯暴躁的吼叫聲,謝遲皺了皺眉,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了些才繼續道:“你說我在班上暈倒了,是林牧洵把我帶回來的?”
“……這個問題我現在暫時不想回答,”他頓了頓,又啞着嗓子問了句,“你身體好些了麽?”
謝遲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用這麽溫柔的聲音和人說話,不由得愣了會才繼續開口道:“還行,就是脖子有點疼。”
“那就好,吳格都快被你吓死了,直拉着我的手問你是不是死了。”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俞楊這和開玩笑一樣的話是在關心她,可是她也不敢問,怕自己自作多情。
最後她也只能以半開玩笑地口吻回了句:“葉子魚說你們天天打架,我還以為你們不會怕這種場面呢。”
“我們那是天天打架,又不是天天打死人,而且葉子魚……”
“嗯?葉子魚怎麽了嗎?”謝遲有些奇怪地追問了一句。
“……沒什麽,就是提醒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心理準備?”
“怎麽說呢,有些人可能天生不适合交朋友吧。”
“啊?”
“沒什麽,反正你做好心理準備就是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朋友的話,其實我……唉,算了,好好休息吧,其他事情等你回來再說。”
“诶?不是你等等……”
電話裏傳來了一陣忙音。
謝遲看着那顯示通話已經結束的界面,心裏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于是她點開了和葉子魚的聊天框,正想要問俞楊今天怎麽怪怪時,就看見了那聊天框上的最後一條消息。
是葉子魚發給她的,內容相當簡短,短的甚至有些絕情。
【我想了很久,發現我果然還是無法做到和我的情敵做朋友。】
下面還有幾張像是屏幕截圖一樣的東西,謝遲一一點開看了眼。
是她們學校的表白牆。
“牆牆,請問我們學校的林牧洵學長是有女朋友了嗎?我剛剛看見他抱着一個女生走出了校門哎,還是公主抱!”
下面都是一些和評論一樣的東西:
“這個女生不是謝遲嗎?三班的轉校生,我們班還有很多男生想要她聯系方式呢,沒想到這麽快就把我們學校的大衆男神搞到手了。”
“何止,聽高二的人說這倆個人住一起了,他倆上學都是一起來的。”
“靠,我還以為林牧洵是同性戀呢,貼吧同人文果然不靠譜!”
“哈哈哈,我猜樓上和我磕的是同一對CP,我站學長攻。”
“樓上的你那是邪教,學霸和校霸的CP,當然是是俞楊在上面好不好?”
“哎呀樓上那倆個你們都別吵了,你們不知道俞楊是謝遲的同桌嗎?”
“靠!這妹子不簡單啊,徒手單撕了一對貼吧熱門CP?”
“……”
原來林牧洵和俞楊居然是CP嗎??
謝遲蹙眉回想了一下那天他倆在寵物店打得天翻地覆拳拳到肉的場面,越想越覺得這個牆上面的妹子可能是對愛情有什麽誤解。
咦,她重點是不是錯了?
但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成葉子魚情敵了啊,這幾張截圖是明明是在講林牧洵和俞楊的愛,呃,八卦啊。
難道就因為一個公主抱?
好吧,公主抱是親密了一點,但那時候她都疼暈了,總不能指望她自己站着走出來吧??
我在你眼裏還真不是人啊?
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謝遲一臉惆悵地望過去,正好撞進某人幹淨的眉眼裏。
目光相接的瞬間,倆個人都是一愣。
最後還是林牧洵先反應過來,他眉眼一彎,看着她笑道:“怎麽醒了都沒和我說一聲……”
“等等!你先站那,對,就那!!”
林牧洵被吓得停頓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了更讓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見小家夥一臉慌亂地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又随手将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随着那手機徹底在他眼前消失,她也像是長出了一口氣一樣又轉頭看向了他。
“有什麽事嗎?”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一副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你什麽都沒見到的表情。
“……???”
他猶豫了下,“我現在可以動了嗎?”
小家夥微笑着點了點頭,是和平時一樣的笑,但看在眼裏總覺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味道。
他識趣的不再提手機,只是将手中的藥遞到她面前,“飯前喝了,這是醫生特意給你開得養胃的方子。”
“啊……”
謝遲愁眉苦臉地看了眼面前那黑漆漆的藥湯——雖然她很喜歡中藥那種帶着苦澀的氣味,但是并不意味着她的胃也喜歡中藥。
“不是,為什麽要突然喝中藥啊……”
喝熱牛奶不好麽?她現在覺得熱牛奶超級可愛。
“你少來,你知道你有多虛麽?給你看病的醫生說他一個七八十幾歲的老頭脈搏都比你強勁,你這個樣子是準備活到三十歲就自然老死嗎?”
他不容置喙地将藥碗強行塞到她手上,“我今天就站在這看着你喝完,你別想再像喝牛奶那樣,一轉頭就全都倒下水槽裏。”
“……”
謝遲往上偷瞄了眼,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算了,早死早超生,而且倒牛奶那事的确是她的不對……
“你別生氣,我喝還不行嗎?”
她嘟囔一聲,而後便仰頭一口氣将藥湯全灌了下去。
“好苦……”
謝遲吐了吐舌頭,苦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下一秒,一個不明物體就被扔進她的嘴裏。
謝遲下意識地閉上嘴巴,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塊軟糖,還是草莓味的。
“還苦麽?”林牧洵沖着她挑了挑眉。
她搖搖頭,又砸吧了一下嘴巴後才擡頭道:“下回能換西瓜味的嗎?就是學校小賣部裏面賣的那種。”
……這熊孩子,還學會得寸進尺讨價還價了。
他沉默幾秒,覺得這家夥大概還沒有體會到吃藥的嚴重性,于是又看着她的眼睛厲聲道:“別下回了,幹脆就等會吃完早飯後怎麽樣?”
果不其然,小家夥一聽這話就急眼了。
“我剛剛不是喝了一碗嗎!”
“這是養胃的,那是補氣血的,能一樣嗎?”
“可,可是……”
“要不然你是想再暈倒一次?這一回我可不會再救你。”他繼續吓唬小孩子。
“……”
看小家夥徹底沒了聲息,他覺得恐吓戰略大概已經初見了成效,于是收拾好藥碗就大步往門外走去,反正她會自己跟上來的。
可是一直到要出房間了都沒要看見她有要下床的動靜,他腳步一頓,有些疑惑地往後看了眼。
剛只見剛還很有活力的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把被子下的那部手機掏了出來,此刻正傻愣愣地盯着那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牧洵,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交朋友啊。”
“……誰說的?”
他輕笑一聲:“我現在在你眼裏都不是人了麽?”
“你……”
他似乎是在她的呆愣中意識到什麽,忽地湊近道:“還真不是人啊?”
是笑着的語氣,可那雙眸子卻不似在開玩笑,黑沉沉地直盯着她,似乎是要從她的眼裏看出什麽答案一樣。
“不是,你先……”
謝遲有些慌亂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本來是想把他推遠的,卻被他握住了手臂靠得更近。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不就逼着你吃了一次藥,就不把我當人了?”
“不是,就,就是……不像是朋友……”
“不是朋友那是什麽?”他低頭注視着她,眼中有光芒閃爍。
“……”
謝遲有些尴尬地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麽,以前他雖然也會逗她,但是一般到了她臉紅結巴的時候他都會很紳士地停下了,可這次他就像是要從她的嘴裏逼出什麽答案一樣寸步不讓,搞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是她的什麽?
她真的沒思考過這種問題,只是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她的生活。
她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天天叫她喝牛奶,習慣了他每天早上上來叫她起床,習慣了每天放學以後都能看見他倚着牆角等她的身影,習慣了每次遇到不會的題就踩着拖鞋去隔壁的房間找他……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每天早上起來都會見到他的生活,可是在內心深處,她卻一直不認為這是友情。
友情應該是像葉子魚和俞楊那樣雙向的情感反饋,而不是像他們這樣子的——完全無法同等的情感。
即使知道了真相,知道他們曾經在一起長大,他們在彼此眼中也是不一樣的情感分量。
所以如果非要給這種關心和感情找一種定義的話……
大概是哥哥吧。
潛意識裏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很荒缪的,但在他倆這詭異的關系中好像又蠻合理的。
“什麽?”
林牧洵有些沒聽清地低下腦袋,接着就看見小家夥毅然決然地擡起了頭,要拼命的架勢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不會是把人吓着了吧?逗得太過了?要不然還是不要逼她了……
他這麽想着拉開距離,然而剛剛還不敢直視他的小家夥此刻和喝了假酒一樣從床上蹦跶起來,然後瞧着他大聲道:“我說,大概是哥哥吧!”
“……”
“……”
一秒,倆秒,三秒……
謝遲那點信心和勇氣也在他那雙越發黯淡的眸子中迅速崩塌。
“那個,要是你不滿意這個回答的話還是可以換的……”
她戳着自己的手指幹笑了倆聲,正要擡眸偷瞄他神情的時候,眼睛卻被一雙微涼的大手覆住了。
“哥哥就哥哥吧,我挺滿意的。”
耳邊傳來他微沉的聲音。
“那個林牧洵——”
謝遲想出聲解釋一下她不是在占他的便宜,卻被他的下一段話打斷了。
“我真的沒生氣,我還挺高興你能說一聲哥哥的,畢竟按你那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的性格,能說出是陌生人都是有可能的。”
他掩眸輕笑了下,看着眼前這懵懵懂懂的小家夥,那句堵在喉嚨裏的失望和難過卻怎麽也無法說出口。
倒也不能怪她,他好像也沒搞明白自己對她是什麽感情呢。
最開始好像的确是像看妹妹一樣的情感,可後來那點感情也在漫長的時間裏逐漸發酵沉澱,變成了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
如果她沒有離開的話,他們之間可能真的像是她口中像兄妹一樣的打打鬧鬧吧,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會對讓那些人負責,為十年前的事情,為她的離開負責。
他目光一凜,嘴角卻仍笑得溫和。
——既然她希望他是個哥哥,那他就在她面前當一個好哥哥吧,就像她很小的時候說了一句喜歡溫潤儒雅的人,他就記了十幾年一樣。
“還愣着幹嘛?現在不應該和你哥哥我說一下你剛剛為什麽問我那個問題嗎?”
他拿開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還有為什麽一看到我就一臉慌亂地收起手機?”
“……”
他不問這個問題還好,一問她那點情緒就又回來了。
謝遲摸了摸額頭,最後還是垂下腦袋道:“葉子魚說要和我絕交。”
那聲音,委屈得他心都軟了一截。
等等……葉子魚不就是何遇那重組家庭的妹妹嗎?那天她還讓他倆多講講話,把他氣得生了一上午悶氣的那個?怎麽就這麽幾天的功夫就直接進展到絕交這一步了?
林牧洵有些疑惑地撓撓頭:“葉子魚?你倆之前關系不是挺好得嗎,怎麽……”
他話音未落,就又被滿眼通紅的她狠狠瞪了眼。
“不是……這又是怎麽了?”看着快要哭起來的小家夥,他也不由得慌亂起來,“你好好和我說,我等會讓何遇去和葉子魚說好不好?”
“不好。”
她又奶兇奶兇地瞪了他一眼。
“……”
他現在可算是知道何遇此前和他說的那句女人心海底針是什麽意思了,他再聰明的大腦也搞不清楚此刻她到底是在氣什麽又在委屈什麽啊。
“……不是,寶啊,你現在就告訴我你想幹嘛好不好?除了現在開車帶你去找葉子魚以外我都滿足你。”
“你知道葉子魚為什麽和我說絕交嗎?”
“嗯?為什麽?”
“因為她喜歡你。”
“……不是,等一下,”他伸手叫停,“我知道她喜歡我,但這和你們倆絕交有什麽關系?”
“因為葉子魚說我是她情敵!”
謝遲大喊了聲,可是喊完不僅沒覺得身心舒暢,反而還更委屈了。
“我覺得這是遷怒。”
她頓了頓,又繼續嘟囔道:“早知道就不答應給她做僚機了……”
“等等,什麽僚機?”
“追你的……”
她突然意識到什麽,起身半推半拖地将一臉茫然的他拉出房間,然後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我要思考一下再下床吃飯!”
他有些無奈地敲了下房門,“你要思考什麽啊?不能一邊吃飯一邊思考嗎?”
“不行!”裏面傳來她賭氣一樣的聲音,“我要想一下我是要她冷戰還是和她絕交。”
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吧,那你快點想,我在門口等你。
門裏徹底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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