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成了香饽饽

臘月十八一大早,馬三帶着徐多徐少兄弟把院子前後打掃的一幹二淨,一點雪的痕跡都沒有,徐湘湘把小禮物都收在自己房裏,一個個都貼上簽子。

“小姐,就別說那些書生了,就是奴婢也想要。”

她準備的是兩份禮物,一份是去墨跡的香胰子,根據她平日觀察她家相公,這麽仔細的人都會把墨跡偶爾不小心濺到衣袖上,這對于漿洗衣裳的人來說很是困難,所以她從一個女學生那兒買了香胰子之後,便翻看一些古籍,做了些許改良。

而且她知道但凡書生都附庸風雅,所以包香胰子的紙都是仿古籍的名畫,既好看又雅致,也花不了多少錢。再有那香胰子的味道,很多都能當香包用,有梅花味兒的,也有橙子味道的,還有桂花味兒的。

其二她還自己做了一些香,說起來還是師承祖父,小的時候祖父就喜歡制香,聽說外邊好多人一香難求,她難得做了一點,肯定會受人歡迎的。

“好了,梅香,你把茶水準備好,你今日可是大丫頭啊。”她可沒心思再做了,累的緊,若非是為了相公,她肯定不會這麽累。

梅香挺了挺胸膛:“小姐,你就放心吧,奴婢一定會好好做的。”

上官睿是最先到的,他起先和楊澤關系最好,但是楊澤最近這些時日非常忙碌,所以他和沈矜走的更近一些,這次也是最早來捧場的。

別看小門小戶,小宅小院的,但是人家規矩都很不錯,在門口的馬三連忙過來請安:“上官公子。”

上官睿笑道:“我這麽早過來,沈兄不會還在睡吧。”

馬三笑道:“哪的話,我們大爺在花廳呢。”

就是沈矜也沒料到上官睿會這麽早過來,他不好意思道:“上官兄,來,我跟你斟茶。”

沈家用的茶自然不會差,再加上徐湘湘很會養生,冬天準備的是丹參茶,一杯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上官睿也是見過世面的,他又是府尹公子,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沒見過,只不過沒這麽妥帖罷了。

“來,先在這兒坐坐,嘗嘗點心,等他們過來,我們再一起去對絕對。”

上官睿不屑道:“先說說彩頭是什麽吧。”

看他這麽自信,沈矜立馬道:“絕版白家天字號文房四寶一套。”這絕版是指的是全天下僅有十套的文房四寶,天下也只有這十套,如安徽的歙硯原本就是最!最有名的硯臺之一,但天字號更是絕版中的絕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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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睿一聽立馬坐正了:“是真的假的?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沈矜笑道:“不是我的,是我娘子的,她說我們難得熱鬧一番,少不得要助興一二。”

他這麽一說上官睿就全明白了,沈矜其實性情非常不錯,但是由于年紀太小,又是吳興沈家的人,他也不是特別熱情那種人,所以交際圈并不大,甚至于他的相貌長的太過于精致,有些自诩正人君子的人都怕被誤會,故而他朋友不是很多,恐怕因為這樣,徐氏才鼎立相助,希望夫君能夠交到更多朋友。

上官睿真是日常羨慕。

二人正閑談着,又聽到門口動靜,沈矜忙和上官睿一起出去,這次來的是楊澤還有另一位士子,梅香不敢耽擱趕緊倒茶。

這邊的動靜,僅僅只有一牆之隔的塗家聽的清清楚楚的,塗青雲讓塗娘子伺候下又換了一身衣服,昨兒晚上塗青雲來塗娘子這裏過夜,塗娘子心情都好了很多,她一高興手也松了點,掏了一兩銀子給塗青雲。

塗青雲志得意滿的從屋裏走出來,在院子門口看到了他的妾,他順手丢了幾百個大錢給她:“前兒不是說身上疼,買點藥膏擦擦。”

那個妾歡喜的接過銀錢,恭敬的送塗青雲出門,她又看了看正房,把錢握緊了,對着正房“呸”了一口,什麽玩意兒,他不過是為了騙你的錢罷了。

徐湘湘躲在房裏聽着外面熱熱鬧鬧的,忍不住笑了,梅花一直觀察着外邊,見徐湘湘笑了,她忍不住道:“上官公子和楊公子這就對上了,其餘的像塗老爺還有黃公子也很行,最後還有一個絕對,若是對出來,姑爺就會把文房四寶奉上了。”

“我聽到了,哎,方才我聽到他們還互相講笑話,除了楊公子講的好笑,其他人都講的平淡。”本來徐湘湘是最想聽沈矜講的,卻沒想到他真的沒有講笑話的天分,冷場中的冷場。

梅花便道:“可是看的出來,他們都玩的挺開心的。”

男人們的樂趣徐湘湘是不懂了,比如方才那幾個平時號稱才子的男人,玩什麽夠樹枝的游戲,看誰跳的最高折樹枝,還有人鼓掌,各種叫好。

看了看日頭,她才道:“好了好了,你讓馬三家的去花廳收拾一下,準備吃午飯了。”說的是午飯,其實是下午了,現在天天下雪,天黑的太早,早點結束了,大家!家不至于摸夜路回去。

沈矜還從未跟別人談的那麽盡興,大家都是舉人,言之有物,又是來沈家做客,有意無意總要看他這個主人的面子,還有上官睿楊澤幫忙,總之詩會對對聯都聊的非常盡興,毋庸置疑,最後在大家的豔羨下上官睿拔得頭籌。

其餘人很是失望,早知道彩頭這般珍奇,他們昨兒晚上就該多翻幾本書來。

好在沈矜請他們入席後便道:“各位也不用低落,我也特別準備了小禮物給大家。”他其實想說是他娘子做的,但是徐湘湘不讓他說,他也只好說自己準備的了。

梅香一一送給他們,這些人看到包裝居然還是顧恺之的花鳥圖,或者是韓熙載夜宴圖,他們多了幾分好奇,但是桌上大家吃飯熱鬧的緊也沒注意,可是晚上回去打開一看,香胰子形狀精美雅致,香更是清新怡人,有的人點了一半就舍不得再點。

住在書院校舍的學子紛紛議論起來,有的人後悔莫及:“沈兄真是賓至如歸,早知道我就去了。”

那些去了的不免得意:“這些後悔了吧,你真的要去,等來年了。”

有的學子最愛附庸風雅,彈琴之時焚香還專門焚沈家給的香,被山長聞到,驚為天人,甚至于找到沈矜問是在哪兒買的。

沈矜摸摸頭:“不是我買的,是內子自己做的。”

山長猶豫半天才道:“不知道你家還有沒有多的?”

“沒有了,內子因為有孕在身,精力有限,所以只做了這一次。”他說完又看山長很是失落,靈機一動:“您若是不嫌棄,等明年我們辦詩會,請您來,我再送給您。”

這下山長才高興,沈矜心裏也美,他還從來沒有感受到大家這麽需要他。

以往在那所書院,大家只會傳他和山長關系不正當,以至于他根本不願意和任何人來往,因為只要他和別人來往,就會被盧修等人傳閑話。

現在好了,他也成了很受歡迎的人,大家都真心跟他讨論學業,會一起蹴鞠,一起騎馬,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是個轉機,他要多謝謝娘子才對。

所以他跟那些誇他香好的人,他都說是他家娘子所制,聽到他娘子被誇獎他也很高興。

若是心胸開闊的,像毛舜這樣的,對徐湘湘唯獨有佩服或者羨慕,最多帶點兒嫉妒,可塗娘子就不一樣了,塗青雲不僅不讓她動帶回來的香胰子和香,還!還語氣中略帶着羨慕,“沈家娘子不愧是才女,做的這些東西真是雅致。”

說完,他又嫌棄的看了塗娘子一眼:“好了,你也別總是跟怨婦一樣,你做女兒家的時候不是也愛寫字賞畫的,現在怎麽一天到晚除了錢不夠用就不會說別的了。”

塗娘子氣道:“還不是你出去隔壁讓我買什麽禮品,把女兒裁冬衣的錢都用光了,現在女兒找我麻煩,我不問你要問誰要。你就會說別人的娘子如何,那是別人有錢,我當年嫁給你的時候八口箱子的嫁妝,為了你讀書全部賣了,你有沒有良心。”

“一天到晚就知道提錢,你也不想想你嫁給我就是想嫁個有功名的人,我成了舉人之後,你過的不比官太太差,該還的我都還給你了。”塗青雲甩袖離開,鑽進了妾的房間。

塗娘子氣的直跳腳,她女兒早聽到爹娘争吵,因為心裏埋怨隔壁辦什麽宴會導致她的冬衣沒了,所以也過來拱火:“說到底,都是那位沈娘子愛出風頭引出來的事情。”

本來就對徐湘湘很有微詞的塗娘子更是火冒三丈。

臘月二十準備動身,沈矜去接沈持過來,徐湘湘則等下人們收拾好了,再上馬車,梅花和梅香忙着在馬上上鋪褥子,她們可不能讓小姐被颠簸到,這樣身子可受不了。

就在徐湘湘出門的時候,看到塗娘子走了過來,塗娘子先是打了個招呼,“沈大奶奶,你這是準備返鄉啊?哎呀,肚子這麽大了,可不能颠簸,你男人也太不心疼你了,這個樣子怎麽回去啊,萬一有閃失可怎麽辦?”

徐湘湘笑道:“沒事的,我已經快四個月了,況且我們離這裏不算遠,幾天就到了。”

“你呀就是太為你男人着想了,別看現在他對你好,可日後就不一定了,你懷孕着他尚且不體諒你,你日後可怎麽辦?我是過來人,有的話說的你不愛聽,可都是為了你好。”塗娘子頗有一種苦口婆心的感覺。

徐湘湘正欲說話,卻看到沈矜從塗娘子背後走過來,朗聲道:“塗夫人還是先操您自己的心,您家妻妾鬧成一團打擾我懷孕的妻子良久我都體諒了,您怎麽好意思說什麽過來人的話,至少我家娘子以後可不會經歷什麽妻妾相争,也沒有這種困擾,您這個過來人的經驗可不适用。”

塗娘子愕然,沈矜則溫柔至極的扶着徐湘湘上馬車,又扭過頭道:“您擋住我們的道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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