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新人上門

“去去去，只要願意去，都去！”

王大軍心說，這可不是我坑你們做苦力，都是你們自己個樂意的。

他不用想都知道，那建設新村是一句話就能搞得定的嗎？

就新收的那幾個小孩，除了十三四的那個能幹點活以外，其他的小孩能幹點啥？

可別聽他們說的能洗衣燒火掃地喂雞了，就算他們能幹，他們這些當大人的，能忍心雇傭童工嗎？

所以和泥搬磚，挖坑打樁這些活兒，還不都得要朝圩村的人幹？

這可倒好，都不用他動員了。

衆光棍隊員都樂開了，就是那不光棍的也有點心裏癢癢。

外頭的世界裏能買到這些好東西，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接人的任務已完成，一幹人都朝着村裏走，有好事的撒丫子就跑在了前頭。

還直奔孔家就去了。

當然了路過王大軍家，也沖着他們院裏吼了一嗓子，“你家大軍回來了！”

也不知道大軍媳婦聽沒聽着，但他們還有更多的熱鬧要看啊。

“嬸子，你家中午就吃稀飯呀！快做好吃的！你家金順回來啦！”

那好事的小夥跑進孔金順家，正好孔老爹在院裏給葡萄樹澆水，就給開了院門，小夥跟被打了雞血一樣，就東張西望地從窗子裏朝廚房看。

孔老娘正拿個勺子在大鍋裏頭攪和，煮的是昨兒剩下的米飯，就最後這點米了，倒是舍不得倒的，熬成粥倆人吃了吧，再熱倆包子，切根黃瓜，就點鹹菜，一頓就湊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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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金順回來啦！”

孔老娘原本睡不醒的表情一下子就亮了。

“是啊，不光回來啦，還給你們帶了個小媳婦！叔嬸，你們快好好準備吧！”

孔老爹手上的噴壺嘩嚓一下落了地。

孔老娘張大了嘴，直勾勾地瞪着那報信的小夥。

“你說啥？小媳婦？”

那小夥往後退了一步，“就，就是你家金順回來了，還帶了個女的，說是他媳婦，馬上就要回來啦！”

好家夥，這倆人，信不信要是他說是騙人的，這倆人能揪住他讓賠他家媳婦！

“啥樣的？多大了？這是走到哪了？”

孔老娘乍驚過後是乍喜，追着小夥一連串的問題。

孔老爹拾起噴壺放在窗臺，腳下帶風就往裏走。

“快快快，別問啦，馬上就回來，你不就見着了嘛，咱趕緊的，把凍的肉拿出來，那雞，那魚……孩子頭一回上門，給做點好的！你那幾根黃瓜就別往外端了……”

周小蘭跟着孔金順往孔家走，身邊還跟着幾個看熱鬧的，當然了，也不完全看熱鬧，他們不還幫着扛行李了麽？

不為了看新媳婦進門，他孔金順又不是自己沒長手，不會自己背啊？

這前呼後擁的名場面，可把周小蘭給吓到了。

她就沒敢擡頭，可偶而一瞥的發現，也把她給驚夠嗆。

金順哥不是說是他家在村裏嗎？

這叫村？

這幹淨齊整的街道，城裏大戶人家的走道也就這樣了吧？

兩邊那樓？前院種花，後院種菜，一排排的小樓？兩層三層四層的都有！

周小蘭現在心裏的震憾啊，跟當初楊家四口人初來那時候有些像，但比那個更強烈。

因為楊家是一家子來到桃花源，周小蘭是醜媳婦頭回見公婆啊。

等在孔家那個兩層小樓前停下以後，周小蘭都覺得有點驚恐了。

這是孔家的院子？

幹淨整齊的大院子，葡萄藤爬滿了小半個院子，在夏日裏遮起陰涼，一只胖嘟嘟的橘貓躺在臺階上打滾，一對中年夫妻迎在門口，笑得見牙不見眼。

“金順，你可回來了，這，這是……”

驚喜！不敢置信！

金順那個木頭疙瘩居然有帶回來女孩子的一天！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孔爹孔媽不但梳了頭發，甚至還換了身見客的好衣服。

當然了，也沒耽誤孔媽指使來報信的小夥去幫着幹活……把肉菜解凍！

“媽，爸，這是小蘭，我帶回來的對象！”

孔金順這句話喊得異常大聲。

周小蘭再腼腆，再緊張，也知道這兩夫妻是她接下來要巴結讨好的公婆。

女人嫁得好不好，能不能過上順當的日子，也得看有沒有好公婆。

周小蘭紅着臉叫了聲，“媽，爸。”

周邊的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孔媽異常響亮地應了一聲，“哎，好孩子，快進來，這一路上累了吧？”

孔爸沒有插話的機會，只笑呵呵地使勁點頭，“對，對！”

孔金順帶着周小蘭進了院，卻一扭身，把看熱鬧的都轟走。

“好了，好了，東西放院裏就行，你們也都回去吧，大中午的我就不留你們了，等哪天請大夥來喝酒！”

看熱鬧的人群依依不舍地散去了。

孔金順這老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雞賊？

被帶進了一樓的客廳，坐在柔軟彈性的沙發上，小茶幾上擺着的各種點心都快堆成了小山。

孔媽的熱情洶湧而來。

“這就是自己家，別客氣啊！”

“喝點水，吃點水果點心墊墊肚子，完了讓金順領你各處去瞧瞧……我和他爸兩人去弄飯，馬上就得啊！”

周小蘭這輩子哪見過這陣仗，只聽說過媳婦幹活的，沒見過婆婆這麽親近的。

她趕緊想去廚下幫忙。

孔金順就攔着，“你剛來，東西都不知道放哪兒，就別管了，來，喝點水，吃個草莓，我帶你認認屋子。”

喝了杯香氣撲鼻的茶水，吃了個酸甜紅豔豔的水果，周小蘭跟着孔金順參觀孔家各處。

“這邊是我媽的屋，這邊是我爹的屋，這個是廁所，這邊還有個儲藏室，旁邊那個小屋子是打牌的地方，走，咱上二樓。”

“這頭一間，是我住的，哎呀，走的時候沒收拾，有點亂。這間是給客人住的，就放了張床……這頭也有個廁所，洗澡啊啥的都在這兒，等吃完飯我教你怎麽用……”

周小蘭卻看得忐忑不安。

“金順哥，你不是說你家就是村民？可這麽好的樓房……”

起先她娘跟她說的是嫁個富商跟前的長随。

富商跟前的長随，也就是有份工錢拿，能養家糊口呗。

她一想能脫離後爹的算盤，就同意了。

可後來才知道金順只是臨時雇傭的同村人，在老家有房子有地的，這身份就比普通長随還強了。

等跟着進了村一看，這哪是普通村裏人啊，這明明就是個富戶人家！

跟孔家一比，周小蘭覺得自己的門第太低了，就一床鋪蓋當嫁妝，還是主家給出的銀子，這婚事還能成麽？

孔金順就笑了。

“這雖然是樓房，可是在偏僻的山溝裏，修得再好，也抵不上省城的一間小破房的價啊？咱一路過來的時候，你也看着了，人家還有三層的，有四層的，我家這個算是窮人家了！”

周小蘭聽着覺得有道理，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的樣子。

“可是我都沒有嫁妝……”

“嫁妝有沒有無所謂的，你人好就是個大寶貝了。”

如果司娓娓和王大軍在這裏，一定會對孔金順的戀商刮目相看。

可想而知，周小蘭聽了心裏很是受用了。

陣陣的飯菜香氣從一樓飄來，孔母中氣十足地喊着，“小蘭，金順，開飯啦！”

新媳婦上門，孔母使盡渾身解數，整了六個菜一個湯，還跟鄰居借了點白米。

紅燒肉，可樂雞翅，烤羊排，荷塘月色，大拌菜，蒜汁火腿片外加一個菌菇雞湯。

這些菜有的做起來相當的麻煩，幸好孔母有妙招，什麽紅燒肉，可樂雞翅她都是事先做好，冷凍在冰箱裏，吃的時候，拿出來加熱一些就好了，因此刷刷刷半個小時就整出了一桌像樣的菜了。

周小蘭坐在飯桌前，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好肉好菜，只覺得是在做夢。

金順說的，偏僻村子裏一座小樓的價錢比不上省城裏一個破房，這個她還能信，但吃的這麽好，就是省城的地主家，也不過如此了吧？

等到了傍晚，周小蘭去浴室洗澡。

可想而知，那蓮蓬頭裏放出來的熱乎乎的水，可熱可涼的水龍頭，一點也不臭的沖水馬桶，又讓周小蘭感到一番震驚。

穿上未來婆婆給準備的衣裳出來，孔母已經等着了。

“小蘭，你先住這間屋子，我都收拾好了，全都是新的……等你們辦了婚禮，再住一塊兒。”

周小蘭驚喜又惶恐，未來的婆母太好了，好得讓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人獨處在客房裏，周小蘭摸摸鮮豔的花窗簾，再摸摸豔粉色嶄新的細布床單，牡丹花開的絨布枕巾，床頭甚至還放了兩個絨乎乎的小……不知道是熊還是狗的動物。

想起從前在家裏，都是住在廚房竈下，夜裏打個鋪蓋，天不亮就得收起來……

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王大軍也回到自己家裏。

他媳婦對他還是不錯的，給整兩個菜，倒了點小酒。

王大軍就看着他兒子小勇滿院子亂跑。

熊娃子！

親爹回來了就叫了一聲，翻了翻他口袋，翻出個小風車，就嘁了一聲，滿臉嫌棄地拿着風車走了。

然後就在院子裏瘋跑亂跑，完全沒有對親爹噓寒問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