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周良魚很清楚焦堂宗問的是什麽,他也的确是猜到了。

《寵妃》這本書對尚佳郡主此人的描述不過是寥寥幾筆,但是都是反面的,各種特稱很具有代表性,什麽“欺男霸男”啊,“黑寡婦”啊,“第一醜女”啊。

他先入為主,自然也就真的以為書中描述的“那些”都是真的,更何況,還有一個焦堂宗,還是大美人親自從尚佳郡主手裏“救”下來的。

這就更加堅定了周良魚對尚佳郡主的印象,覺得這郡主……一定如同書中描述的那般不堪。

直到他真的見到人,第一次見面,周良魚其實并沒有看出來。

畢竟尚佳郡主演技精湛,連他都給騙住了。

他察覺出來,是從第二次相見。

從第二次皇家狩獵場再見到,周良魚就确定了,尚佳郡主怕是與大美人一樣,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徹底毀掉自己的名聲,求得自保。

他當時猜到的緣由有三個。

一則是對方因為他一封信毫不猶豫的來了,還來得這麽“高調”,當時與他配合的天衣無縫,卻也誇張到極致,讓人難以直視,他也親眼見到了衆人對尚佳郡主眼底毫不掩飾的嫌棄,可如果一場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行為”上,而不在“這個人”身上,要麽對方是真的“人形合一”,要麽……就是演技精湛,并不想讓人注意到她本身,而只在行為上以誇大其詞來突顯反而忽略她這個人。

周良魚的誇張是故意的,是有目的的,可對方呢?是本色出演,還是有所求?

周良魚偏向于尚佳郡主是後者,這就要說第二個緣由了,那匹“戲精馬”。

動物都是有靈性的,更何況是讓一匹馬像是人一樣聽話,這所花費的耐心與陪伴絕對是長久的,那必須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

如果是傳言的“黑寡婦本黑”,是以無惡不作驕奢淫逸的“惡霸”一樣只貪戀男子美色,不惜“強取豪奪”的尚佳郡主,她所有的心思應該就在男色上,哪裏還可能有時間來訓練出一匹這般“聽話”的駿馬?

這樣的矛盾,勢必有一個是假的,動物有靈性,自然不可能作假,那就只能是……

至于第三個緣由,就是他的試探了,他當時已經幾乎确認了八成,尚佳郡主來了,還帶了那匹戲精馬,他懂了她的心思,對方不打算瞞着他,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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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試探”尚佳郡主,尚佳郡主又何嘗不是在“試探”他?

于是,周良魚也就借着重新認識,說出了那番話。

他當時說了一句,重新“真正”認識一下。

潛臺詞很簡單:隐瞞的夠深的啊姐們兒,上次不算,既然本性都暴露了,再次認識一下吧。

尚佳郡主的反應也沒讓他失望,随後他借着“吃醋”讓對方別再惦記別的美男,尚佳郡主的回答也證實了他的想法,對方“同意”了,也是一種默認。

他可不認識自己的魅力大到真的能改變對方什麽,怕是尚佳郡主本身就有了“收手”的念頭,否則,對方也不會“故意”露出這麽多的破綻來“試探”他,周良魚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對不對,尚佳郡主似乎也在尋求一個“幫手”?

如果說一開始周良魚只是當穿進《寵妃》這本書,只是一個“游戲”,可随着漸入佳境,周良魚發現,這趟渾水遠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

這一群人,看似都在戲中,卻仿佛都在戲外互相試探互相窺探。

燕帝、尚佳郡主、譽王,甚至一衆人,都各有目的,各有所圖。

周良魚突然後悔沒有看後半本,可如今已經如此了,只能祈求後面不要有什麽大反轉的好。

焦堂宗因為周良魚的話愣住了,垂着眼,似乎在思索要不要繼續問。

周良魚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焦糖啊,這看人呢,看心,你自己如今感覺到的是什麽,那就是什麽,至于表象的那些東西,太過表現,也就太過虛假……換個方式來看,也許就不一樣了。”

焦堂宗完全愣住了:“公主……”怎、怎麽突然高深了起來?

結果下一瞬,就看到自家公主特別沒形象的捂着肚子“哎呦哎呦”了起來:“對不住,本宮先去出恭一下,焦糖你自個兒玩吧……”說罷,蹭的一下蹿走了,特別沒形象。

焦堂宗:“…………”高深?他果然想多了!

周良魚出了院子,随便找了個下人問了下哪兒種的有白花瓣的樹,白花花的銀子等于白花花的花瓣,問清楚了,周良魚就朝着前院走去。

沒多久,他就在一條隐蔽的小道上找到了尚佳郡主,正倚着一棵梨花樹,白色的花瓣簌簌往下落,瞧着真是……不美啊。

花瓣是美,但是人不美啊……

周良魚走過去,一撐樹幹,來了個樹咚,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折扇,朝着尚佳郡主的下颌點了去,輕佻的一笑:“佳人相邀,可是空閨寂寞,本宮給美人兒一個親親如何?”

周良魚本意是開個玩笑,逗一逗,結果,尚佳郡主咧嘴一笑,短胖的手臂使勁兒一勒,鮮紅的唇配着那簌簌往下落的白粉往前嘟着:“好啊~”

周良魚:“!!!”

周良魚看尚佳郡主“玩真的”,趕緊賠罪:“錯了錯了姐們兒我錯了,真的錯了!我發誓再也不嘴賤了,別介兒啊,這真親了等下還要補妝!”

尚佳郡主挑眉一笑,笑得周良魚抖抖抖:“公主都來了,還走什麽?嗯~”

那小眼睛一飛,周良魚甘拜下風:“我錯了!”

尚佳郡主這才捏了捏他的臉,松開手:“乖了。”

周良魚:總覺得自己像是被調戲了。

尚佳郡主也不開玩笑了,站直了身體,雖然人還是那個人,模樣依然不忍直視,但是神态正色起來,感覺立刻不一樣了,還真有了氣勢,眉眼一瞥,半晌,慢悠悠來了一句:“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我挺看不上公主的。”

周良魚斜睨了一眼:“姐們兒,你這是下戰書啊。”

尚佳郡主認真搖頭:“真不是,這幾年吧,外界這‘黑寡婦’的頭把交椅公主坐得可是穩穩的,我麽,也只是排第二而已。但我是‘真的’,連燕帝都瞞住了,可公主……卻是‘被迫’成為的。一個‘主動’,一個‘被動’,結果雖然一樣,但是一個掌握了主動權,一個是被動不得已接受,所以……我還真的挺……”

周良魚捂着心口:“傷了心了。”

尚佳郡主被他逗樂了:“但是……以前只是聞其名不見其人,後來真的見到了……我為我以前的想法道歉。”

周良魚聳聳肩:“彼此彼此。”

先前雖然猜到了,但是一直沒問緣由,就像是他家大美人是因為自身是男子,為了保命如此,尚佳郡主他卻是一直想不明白理由,不過這是別人的私事,他也沒打算多嘴。

可今日卻是尚佳郡主主動提起,看來這也跟對方“試探他”的原因有關了。

周良魚也就沒什麽顧忌了:“我能問問郡主如此的原因嗎?”

尚佳郡主聽到這,沉思了片許,轉過身,仰起頭,看着簌簌往下落的梨花瓣,不知想到什麽,眼神莫名淩厲了起來:“公主應該很清楚,這大燕的江山是從你們周家手裏奪來的。”

周良魚眼神也沉寂了下來:“嗯。”

尚佳郡主道:“那公主可知道,當年跟着燕帝打江山的能臣将才有幾位被封為了異姓王?”

這可問住了周良魚,他并未細看,也就知道一位趙王,就是譽王趙譽城的父王;還有一位厲王,就是尚佳郡主的父王。

但是一個公主不知道這個,豈不是很奇怪,周良魚模棱兩可道:“郡主想說什麽?”

尚佳郡主慢慢轉過身:“一共有三位異姓王、四位王爺,可你知道他們如今都在何處?”

周良魚沉默了下來,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尚佳郡主繼續道:“這三位異姓王,趙王、祟王,以及我的父王厲王,還包括當年燕帝親封的四位王爺。異姓王,只剩下了我父王一人,親王則是三位被趕往了封地,另外一位也死了,當年的七個王爺,如今活着的,只有四個。”

周良魚:“……”書中并未詳寫這些細節,周良魚還真不知道,他先前只覺得燕帝狠,沒想到竟然這麽狠。

尚佳郡主既然這麽說了,怕是……這些人死的都不簡單吧。

尚佳郡主繼續道:“燕帝這人……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他怕啊,怕他身下坐的那個位置不穩。我父王當年為了我,交出了所有的兵權,才得以保全,只為了給我求一個好婚事,讓我活得好好的,結果……燕帝的确是允了,當年我還沒這麽胖,雖然不耐看,但是也沒這麽吓人,相夫教子也能得過且過,可你知道他當年一邊允了我的婚事,一邊做了什麽嗎?”

周良魚直覺不會是什麽好事。

尚佳郡主轉過身,眼神灼亮卻也帶着厲光:“他以‘我娘親’的名義送來了八個美人作為陪嫁,當時硬是将我陪襯成了一個醜女丫鬟。”

周良魚:“…………”卧槽,燕帝這也太小人了吧?

尚佳郡主繼續道:“他的目的很簡單,我父王當年功勞太大,他不僅想要奪去權力,還想毀了我父王的好名聲,既然這是他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他,不管真的假的,燕帝只要一個‘結果’,就像是你那樣,至少……先保住命不是嗎?”

周良魚終于明白尚佳郡主為何信任他,找他這個幫手了,大概是“同病相憐”?

周良魚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正是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瞧瞧這是什麽?”

“嗯?”尚佳郡主一挑眉,走過來,等瞧着上面寫的東西,先是一愣,随後眼底迸射出一抹光:“這寫的是真的?”

周良魚聳聳肩,笑得有點欠扁,眨眨眼:“沒辦法,我一向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力,想變美麽?想瘦身麽?想一鳴驚人閃瞎那些臭男人的眼麽?來吧,讓小魚子帶你走進健身的海洋……脫胎換骨、變身美人、創造奇跡……哎呦喂,姐妹兒你別說撲真的撲啊,真的、真的會壓死人的啊啊啊!”

周良魚還沒說完,直接被尚佳郡主給撲了過來,吓了他一跳,随後就被尚佳郡主給撓癢癢,兩人“花枝亂顫”的鬧成一團,周良魚“幹架”從來不認輸,迅速反撓了回去,只是撓着撓着,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于是借着被尚佳郡主撓着的空擋,他努力後仰起頭,因為是倒着看,所以首先看到的就是蔚藍的天際,天際下兩個腦袋正倒着盯着他……

周良魚眨巴眨巴眼,蹭的翻身坐了起來,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噴火的虎目。

一個跟尚佳郡主有五成相像的中年男子正扛着一把刀虎目圓瞪,唰的一下正對着他:“你敢欺負我家佳佳?!”

而他身後長身而立風姿翩翩的趙譽城,愣是被襯成了天上那谪仙般的美男子。

好吧,趙譽城這厮的确是美男子,只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周良魚:“……”(⊙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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