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趙譽城:不許去

周良魚沒想到一踏進訓練場,就看了這麽一出大戲。這兩位誰啊?這是玩天上飛人直接掉下來了?

“你們……誰啊?”周良魚幹脆蹲下身,雙手趴在膝蓋上,桃花眼骨碌碌灼灼發亮地盯着還因為震驚依然親着的兩人,邊看邊扯了扯焦堂宗:“焦糖快蹲下來,這樣看得清楚!”

“……”公、公主……現在這是看戲的時候麽?

焦堂宗還是蹲了下來,可等看清楚被壓在身下的男子,覺得有點眼熟,忍不住喃喃一聲:“不對……你不是……”

尚佳郡主沒想到掉下來會出現這麽狗血的畫面,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殺千刀的男子。回過神,猛地直起身,一手按在男子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你敢占本郡主的便宜?找死!”

她甩了一巴掌不過瘾,又打算繼續甩下去,剛開始男子沒回過神,第二次,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等……佳佳?”周良魚與焦堂宗排排蹲正看在興頭上,陡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傻了眼,上面這個是佳佳?那下面這個……野男人?頓時怒了,“哎呦卧槽,你敢欺負我家佳佳?”撿起一塊板磚就要沖過去,焦堂宗一看要出人命了,公主打不過黎閣主啊,趕緊攔住周良魚。

“公主別亂來,你打不過黎閣主。”黎閣主不認識公主,萬一直接反殺了回去,公主小命堪憂啊。

“管他什麽黎閣主狗閣主的,欺負了佳佳就不行。佳佳你起來,看我不弄死他!”周良魚擡腳往男子那邊踹去,被焦堂宗攔住了。

尚佳郡主也怒火沖天,不過焦堂宗的話卻提醒了她,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公主的安危重要,這賊子來得不明不白的,可疑!

“放開!”尚佳郡主将面上的鬼面往上一推,雙目灼灼,恨不得剜對方一眼。她自小練武身手還算可以,對方禁锢住了她的手腕,她絲毫動彈不得,可見功力深厚,同時也危險之極。

男子皺着眉松開手,坐起身,面無表情地捂着胸前被扯裂的傷口,眯着眼盯着帶着兩個折了一半的翅膀灰頭土臉爬起來的女子。男子頂着面上兩個巴掌印的俊臉,薄唇冷抿。

“公主,這人是細作!我爬上這棵樹的時候,他就躲在上面,肯定不安好心,你可一定要當心,讓譽王将這賊子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最好大刑伺候。”尚佳郡主迅速跟周良魚站在一起,将知道的說了出來。

“這……是誤會,公主、郡主。”焦堂宗也不知這黎閣主不是說兩日後才來的,怎麽……突然就過來了?還一身的傷?

“誤會?”周良魚與尚佳郡主轉過頭,終于注意到了焦堂宗話裏的意思:“焦糖你認識他?”

“公主,這位……就是先前我跟你與譽王說過的那位……一刀閣的黎閣主,黎彥弈。”焦堂宗解釋道,只是不知這黎閣主怎麽會跟尚佳郡主撞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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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糖啊,”周良魚眯了眯小眼神,瞅瞅焦堂宗,再瞅瞅已經站起身面色不郁的高大男子,最後落在焦堂宗身上:“你怎麽沒說過這黎閣主是個大流氓啊。”

焦堂宗:“……”

黎彥弈:“……”很好,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用流氓來稱呼他。

“公主這,怕是有誤會。”焦堂宗雖然對這黎閣主不熟,可從師父以及魯大哥的話中,以及這些時日護送他過來時來看,對方絕不是這種人,反而……除了為人冷漠涼薄之外,還真的沒表現出半點風流品性。

“還是我來解釋吧。”男子終于開口,說話間,餘光睨了一眼尚佳郡主,将他與對敵一戰之後回來,因為太過疲憊就在樹上先休養生息,結果,尚佳郡主爬上了這棵樹,發現了他。後踩空了樹枝,先撞進了他懷裏,他不小心“輕薄”到了對方,導致對方大怒打了他一巴掌,随後,再次踏空,直接将他也給從樹上拽了下來。

等周良魚聽完了,默默與焦堂宗對視一眼:兩次都這麽……這是孽緣啊。

“你真的不是細作?”尚佳郡主皺眉,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若不是細作,好像仔細一想……的确是她剛開始不小心踩空了,她又戴着面具穿了這麽一身,的确男女不分,可即使如此,她怎麽就瞧着這家夥不爽呢?

“這大燕國,還沒人請得動我來當細作。”男子懶懶擡眼,自負冷漠的模樣,更加欠扁了。

“是嗎?”尚佳郡主哼了一聲,揉了揉手腕,越瞧對方越生氣。

結果,男子剛說完這一句,直接直挺挺往後倒去,暈了。

尚佳郡主瞪大了眼,随後沒忍不住噗嗤一聲捂着肚子樂了:“哈哈哈哈,公主你看到沒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打自己臉這麽速度的!”

周良魚與焦堂宗對視一眼,看到對方身上被血染紅的墨袍:遭了,快救人!

尚佳郡主被氣暈了,一開始沒注意對方的情況,等男子被擡走,留下地面暗紅色的血跡,才意識到對方一開始就是受了傷的,蹲在地上仰頭,蔫蔫瞧着周良魚:“公主,我是不是不該拉他下來啊?”早知道對方受傷了,她就不拉他當墊背了。

“佳佳放心,不會有事的,他是習武之人,若真危險了,不可能還有閑心在樹上睡覺。”估計就是不小心這兩次剛好碰到了傷口,血流得多了,這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暈厥。他估計等這黎閣主醒來,也能成為黑歷史了,畢竟,這麽一位牛逼哄哄的閣主,說暈就暈,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尚佳郡主本來想給周良魚一個驚喜的,結果被“驚喜”了一把。

确定這人死不了之後,就蔫蔫回府去了。回去之後應該好好看看黃歷,今日怕是不宜出行。

趙譽城将黎彥弈安排妥當之後,帶着慫噠噠的周良魚回了主院。

“這到底怎麽回事?”先前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便詢問,可人在譽王府出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就是……”周良魚将先前黎彥弈解釋的話說了一遍,再從趙管家先前關于那大風筝還有面具上推測出所有的情況,說完了,往一旁一坐,“事情就這樣,佳佳也不知他有傷在身,兩人兩次‘意外’導致這一結果,佳佳心裏已經很內疚了。這黎閣主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吧?”剛剛莫不是安慰佳佳的,其實情況很嚴重?

“這與尚佳郡主無關,他傷勢過重,本來就需要将養很多時日。尚佳郡主不過是将這修養的時日多加了幾日罷了。”對方底子好,加上本來就是意外,也沒什麽好追究的。

“這就好,那明日,我去厲王府告訴佳佳!”周良魚一擊掌,确定無礙之後,想到先前佳佳帶走的大風筝,可惜了,本來今日應該特別嗨的,不過意外已經如此了,那就改日再嗨好了。

“不許去。”趙譽城殘忍無情地打破了周良魚的心思,以前不知對方是男子也就罷了,是男子還往尚佳郡主府邸跑,絕不可以。

“為什麽?”周良魚蔫了,佳佳被打擊到了,身為“姐們兒”,他肯定要好好去安撫佳佳受傷的小心靈。

“本王并未放公主的假,你這是……要反了嗎?”趙譽城自然不會說因為你是男的,尚佳郡主是女子,以後沒事兒還是少接觸,正常的交往還是可以,別的,就別想了。

周良魚:“……”霸道!專制!獨斷!

周良魚鼓着臉,桃花眼冒着火苗,趙譽城淡定地眯眼掃過去,周慫慫立刻眼圈“紅”了:“可佳佳肯定會非常、非常難過的……”

“哦?放心,本王會讓趙管家親自走一趟告知的。”趙譽城撕碎了周良魚的小心思。

周良魚:“……”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樂趣可言!

“不過,你若只是想玩那種風筝,體驗輕功的感覺,本王倒是可以讓人專門做一個。”趙譽城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此話一出,果然上一刻還蔫噠噠的人,立刻活蹦亂跳了。

“真、真的假的?”周良魚難以置信,這厮……竟然這麽好?

“你基礎太差,輕功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成的。尚佳郡主的這個想法倒是提醒了本王,你可以借助這個學習代替輕功,高效短時間內學會‘逃命技能’。本王會親自教你如何掌控,能學到何種程度,就看公主的造化了。”趙譽城難得一次說這麽多的話,聽得周良魚一愣一愣的。

“你……要跟我一起?”他就不怕那大風筝直接給墜下去了?

可等過了兩日周良魚看到改良版的大風筝,目瞪口呆:就趙譽城這智商,扔到現代去,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啊?

不知趙譽城怎麽吩咐的,工匠連夜趕制出了兩種大風筝:一種就是尚佳郡主先前帶來的那種,一人獨自飛的;另外一種,則是兩人掌控的,一人一個翅膀,瞧着還挺帶感。

周良魚本來是躍躍欲試的,可等真的站在樹上,綁在了大風筝上,周良魚默默低下頭,表情有些微妙。

“怎麽?”趙譽城察覺到了周良魚的視線,睨了一眼。

“這個……非要這麽摟着麽?我們就不能各自自由飛翔麽?”周良魚瞅了眼攬在他腰間的手臂,修長有力,就給人一種安全感,但是這麽娘們兒的摟發,總讓他覺得哪裏怪怪的。

“公主是打算飛出去之後,直接掉下去?然後躺三個月?如果是這樣,那本王很樂意成全公主。”因為是雙人的風筝,為了保持平衡,加上周良魚的重量在那,若是一開始并沒有另外一個人支撐,周良魚很可能直接甩出去。

“哈,哈哈哈……我錯了。”周良魚迅速握住了就要離開的手臂,主動攬在了自己的腰間,認錯态度良好,堪稱楷模。

趙譽城這才滿意了,帶着人直接就滑了下去,吓得周良魚嗷一聲,迅速收緊了趙譽城的手腕:卧槽,哥們兒你要不要這麽突然?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

“怎麽了?”速度太快,獵獵的風讓聲音聽不真切。

“你說什麽?”周良魚喊了聲,結果,就看到趙譽城靠近了些,在他耳邊不知輕喃了什麽,周良魚只覺得耳朵像是被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至于趙譽城說了什麽,他壓根就沒聽到。

他忍不住搓了搓耳朵,往一旁躲了躲,就看到趙譽城皺眉,手臂一收緊,帶着轉了一個彎,周良魚直接一腦袋撞進了他懷裏:“……”這特麽就尴尬了,他絕對不是主動“投懷送抱”的!

好在趙譽城竟然沒趁機嘲笑他,接下來的幾日,趙譽城會專門騰出一個下午加晚上的時間訓練周良魚。

一開始的時候,周良魚總覺得兩人這樣太過親密了些。

随後一想,兩人都是大男人,有什麽好怕的,等想清楚了之後,周良魚接下來學得特別積極,好在并不難,很快就掌控住了。

唯一讓周良魚擔驚受怕的,就是有尚佳郡主這個前車之鑒,他也怕萬一掉下來,跟趙譽城來個“意外”,就太……

不過周良魚顯然想多了,等結束了,這意外也沒發生。

等學會了“輕功”之後,就要過年了,一轉眼,周良魚在除夕夜當天一早醒來,看到外面張燈結彩的畫面,才忍不住揉了揉腦袋:他竟然已經來了半年了。

這是他穿書之後過得第一個年,不知何時他就會回去了,也許……是他過得唯一的一次年。

“公主,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不冷麽?”趙管家剛好拿着兩個紅燈籠過來,打算挂在回廊上的梁上,增添點喜氣。

“不冷啊,管家伯伯你要挂這個嗎?我來我來!”周良魚躍躍欲試,他還從未挂過這個,瞧着就稀罕啊。

“公主你真的可以嗎?要不老奴……”

“肯定沒問題啦,這些時日跟着王爺學功夫,管家伯伯不信我,也要相信王爺嘛。”周良魚從趙管家手裏接過兩個燈籠,站到臺階上,就要伸手直接去挂。

“哎呦公主诶,不是這樣挂的,用杆子杆子,公主等等老奴去拿長竹竿。”趙管家這才一拍腦門,忘記帶這個了。

周良魚提着兩個大紅燈籠站在臺階上,看趙管家一溜兒煙邁着小碎步跑了,擡起手,丈量了一下距離,不用竹竿也是能夠得到的嘛,還有他周魚魚辦不到的事麽?

于是,周良魚直接伸長了手臂,打算仗着身高去挂,結果,高估了自己的周良魚,再試了兩次夠不着之後,快速偷看了眼四周,然後踮起了腳,抱住了将紅燈籠的繩索往嘴裏一叼,就直接沿着最近的柱子一撲,抱着就開始往上爬。

趙譽城拿着趙管家塞給他的長竹竿沿着回廊過來時,就看到某人像是猴子一樣叼着燈籠蹿上去了。

趙譽城:“……”他低頭瞧了瞧手裏的長竹竿,他覺得管家說錯了,周良魚不是嬌滴滴的公主,他是要上天的猴子。

周良魚已經爬上了最上端,正想努力伸着手将燈籠挂上去,總覺得像是有人盯着他一樣,周良魚小眼神一眯,嗖的一下看過去,等看到趙譽城站在幾步外,正仰着頭,倚着柱子淡定地看着他,那表情怎麽看怎麽像是看耍猴兒。

周良魚:“……”卧槽,這厮什麽時候來的?他剛剛那蠢樣豈不是都被對方給看到了?

結果生無可戀的周良魚腳下的抓力一松,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才想到自己還挂在柱子上,嗷一聲,手忙腳亂就要去抓柱子,但他手裏還拽着一個紅燈籠,壓根沒抓到,就這麽直勾勾直接甩了下去。

完犢子……這下子裏子面子都丢完了。

摔得不要太慘了。

周良魚并未摔在地上,他掉下去的瞬間,趙譽城本來正看猴兒,看到這,瞳仁一縮,迅速飛掠過去,直接在半空中将人給接住了,穩穩當當落在了地面。

周良魚差點吓死了,等确定自己沒被摔成八瓣兒,才長出一口氣,抱緊了紅燈籠。

一擡頭,卻在對上趙譽城緊皺擔憂的目光時,心裏莫名咯噔一下:“王、王爺?”

“有沒有事?”趙譽城難得用那麽關切的态度,周良魚心裏毛毛的。

“啊?沒、沒啊……王爺你手不累麽?”周良魚雖然不介意對方“英雄救美”,但是吧,這樣公主抱的姿勢,着實不符合他如今的形象啊,他還穿着男裝呢。

“……嗯。”趙譽城回了聲,将周良魚放了下來,卻還是親自讓他走了兩步,确定沒問題,臉色才好了不少。只是餘光一瞥,看到周良魚還握着紅燈籠繩索的掌心,因為先前用力,被劃出了一道血絲,鳳眸一縮,握住了周良魚的手腕。

“王、王爺?”周良魚被吓到了,疑惑看過去,這厮今日是不是腦子被撞到了?

“沒看到你自己的手破了?都要摔了還不知道将燈籠扔了?”趙譽城皺着眉瞧着他泛着血絲的手掌。

“這、這不是……沒事兒麽。”周良魚心虛,趙譽城不說還沒注意到,這會兒看到血,只覺得頭暈得很,啊啊啊,他受傷了!

結果,下一瞬讓他嘴裏脫口而出的嚎叫給噎了回去,趙譽城竟然将他再次給抱了起來。

周良魚:“……”不、不是,王爺我傷得是手,不是腳啊。

随後周良魚親自感受到了來自“譽王”的溫柔以待,他全程懵逼得瞧着趙譽城将他抱回房間,還親自拿了藥箱給他上藥包紮,包紮完,他瞧了瞧自己的爪子,對方手藝竟然還不錯?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難道不是……趙譽城今日吃錯藥了?

就這麽點傷,他突然這麽好心、溫柔、耐心,讓他有點慌啊。

趙譽城大概是對上周良魚狐疑的模樣,站起身:“下次別這麽莽撞了,晚上還有除夕宴,本王先去處理府裏的事,稍後來接你進宮。”走之前,還拿走了紅燈籠。

等周良魚走出去時,一仰頭,就看到回廊上兩個紅豔豔的紅燈籠,特別的喜慶,可腦海裏閃過趙譽城先前蹲在他身前,幫他包紮手掌時的動作以及小心翼翼時,周良魚心裏咯噔一下:卧槽……為什麽他突然覺得這麽怪怪的?

趙譽城這厮不是……厭女麽?

雖然大概是他看上去不像是女的,對方好了點,但……這麽“上心”也不太對勁兒啊?

正常的會主動抱受了手傷的回去,還親自給包紮?

肯定是他想多了想多了……周良魚抱着柱子,又忍不住思緒亂飛:莫非……他周魚魚魅力無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這麽多日朝夕相處之下,愣是讓趙譽城這厮的厭女症給治好了?對方開始觊觎……他的“女身”了?

我的天啊!

周良魚迅速搖頭:不、不可能……

但是如今仔細想想,趙譽城這厮竟然肯花這麽多心思教他習武,還不抵觸跟他同塌而眠,甚至他窩進對方懷裏!他都沒推開自己!

天啊,趙譽城不是真的以為他是女子……看上女裝的他了吧?

周良魚抖了抖:這……誤會可就大了!

他甚至已經能想象到,趙譽城這種老處男一旦情窦初開,窮追猛舍,等将他醬樣那樣撲倒之後,發現……卧槽,男的?

周良魚默默往下捂住了家夥事兒:他覺得自己小兄弟要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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