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周良魚:黑!太黑了!
周良魚摸着自己這脖子, 幽幽望着銅鏡裏倒映出的身後閑适卧在榻上的男子。後者感受到他幽怨的目光, 徑直坐起身, 朝他走過來,在身後将人攏在懷中, 雙臂越過他搭在桌上, 下颌抵着周良魚的頭頂,從銅鏡裏瞧着起床氣不小的人:“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适?”
周良魚一張臉頓時紅了:不适你大爺的!
他幹脆一彎腰打算從對方手臂下方離開,只是一動,感覺自己這老腰快折了:啊啊啊,他果然應該一起床就謀殺親夫的!
趙譽城連忙将人給扶住了:“你悠着點,想做什麽告訴我, 我幫你?”
周良魚緩過勁兒, 呲了呲牙, 偏過頭, 朝着趙譽城陰測測一笑:“好、啊, 的确有事要幫忙,王爺今晚上躺平了讓我……一次,我們就扯平了。”
趙譽城沉默了一下, 視線在周良魚扶着腰的動作上掃過, 最後對上周良魚躍躍欲試的小眼神,認真嚴肅颌首:“可。”
周良魚:“???”卧槽, 這厮轉性了?昨晚上他可是死活沒點頭的?
周良魚立刻滿血複活了,摩拳擦掌,頓時腿也不軟了腰也不酸了, 立刻能磨刀霍霍向譽王啊。
若非還要繼續裝“被譽王強行如何稱病不起”,他恨不得立刻跑到後院當初為了練習騎馬建造的校場給跑上幾十圈。
周良魚掐着時辰,乖巧坐在窗棂下,掰着手指望着天,等天一黑,手裏的話本一扔,就嘿嘿嘿搓着手望着對面如玉一般的男子:“王爺啊,天黑了,該就寝了哦。”
趙譽城将手裏的兵書合上,擡眼,鳳眸潋滟,讓周良魚這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得歡實。他眼睜睜瞧着趙譽城站起身,朝着他伸出手,仿佛在說:來啊。
其實對方說的是:“晚膳不用了?”
周良魚這哪裏還等得及,大手一揮:“不用了!正事要緊!”直接一解腰帶,嗷一聲從軟榻上就要蹿出去,結果蹿出去的同時,他聽到自己的腰與腿明顯不配合,生生扯了後腿兒。他已經躍起的動作,愣是……被拉扯了回來,差點一屁股就蹲回去,被早有準備的趙譽城攔住了腰,慢慢将人給扶了下去,明知故問一本正經道:“咦,魚魚這是怎麽了?”
周良魚手掌撐着腰:卧槽,明明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沒這麽慘啊?為什麽待了一天反而愈嚴重了?不知為何,周良魚想到當初被趙譽城這厮狠下心訓練紮馬步的時候……突然就懂了,這特麽學術上就叫延遲性肌肉酸痛吧……劇烈運動之後,一天後反而才開始出現,越往後的一兩日更加不适……唯有休息可破。
怪不得這厮白日裏這麽老實!怪不得先前一直要給他揉腰,他拍着胸脯說他周魚魚豈是那等弱雞?
如今……似乎有點打臉?
周良魚嘴角抽了抽,愣是強撐着忍住了,擡起手,朝趙譽城擺了擺手:“我、沒、事……來,扶我起來,我能行!”
趙譽城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
周良魚一張臉憋得通紅:“……”笑你大爺!
事實證明,周良魚有一顆攻的心,特麽沒有攻的身板,最後還是乖乖趴下來,咬着被角一邊讓趙譽城揉腰,一邊扒拉着清粥小菜,重重咬一口:這就能打發他?沒門!門縫都沒有!
而在譽王府大門緊閉的同時,譽王重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剛開始吃瓜群衆都是懵的,譽王不是剛娶了新王妃麽?怎麽好好的就病了?
莫不是思念成疾?
剛開始兩日,燕帝讓人在坊間打探,發現還無人知曉,才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未舒完,随着三日回門的時候,這場好戲才剛開始拉開帷幕。
本來按理說周良魚是男子,不應該有回門一說,可燕京甚至大燕還第一次有兩個男子成婚,還搞得這麽盛大,其中一人貴為王爺,之前一商議,決定還是走這個流程。
這也沒什麽,可燕帝這兩日焦頭爛額,陡然聽到馮貴禀告時,還沒想起來,總覺得忘了什麽。
等他想起來時,猛地在禦書房站了起來:“馮貴!快去阻止臨王前去接那新譽王妃‘回門’!”竟是把這位給忘了,趙譽城“重病”是因他下了那等虎狼之藥,這些時日滿朝文武談論的也只是趙譽城,卻忘了另外一個新郎官。對方當晚怕是不比趙譽城好多少,這三日譽王府大門緊閉,雖然外界對趙譽城“重病”的緣由猜測不一,卻并不知曉另外一個新郎官怕是也“病重”了。
本來還沒什麽,可一旦臨王知曉了……
等馮貴帶着人匆匆到譽王府門前時,卻被告知人已經被接走了,不僅如此,臨王大怒,說好好的将一個活生生的人嫁到譽王府,結果不過三日,竟然就……奄奄一息了?
譽王與大燕若是不給個說法,這事沒完!
上升到兩國事宜,頓時再次沸騰了,吃瓜群衆瓜掉了:這、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譽王病了麽?怎麽新王妃也病了?
他們還記得新王妃挺結實的啊,莫不是突發惡疾?
衆人心存猶疑,更加關注譽王府,結果,就看到不過一個時辰,譽王府使出一輛馬車,最後停在了別館外,圍觀群衆小心謹慎偷瞄,經過的行人也步子愈發的慢,就看到馬車打開,擡出了一個輪椅,而他們燕京最英勇的“譽王”一張俊臉慘白如紙搖搖欲墜,在別館外,認真告罪,說他愧對所托,旭公子既已嫁入譽王府,他必一世相護,決不相負。
但別館的門緊閉,譽王搖搖欲墜等了兩個時辰,最後……昏厥了。
一時間,整個燕京沸騰了。
大婚之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沉澱了三日,終于不知從哪裏“傳出第一手消息”,不過半日,頓時整個燕京城都知曉了燕帝的所作所為。
衆吃瓜群衆:“…………”他們能說什麽?他們大燕這丢人都丢到別國去了……特麽還是他們最最最最尊貴的皇上丢的這個人!
他們能怎麽辦?他們也很絕望啊?
但皇上能非議麽?不能啊……
于是……衆人練就了一番眼功,只靠眼神交流,也“談”得熱火朝天。
燕帝得知消息之後,将禦書房的東西給砸了,卻也只能認栽,讓馮貴親自帶人去說和,讓臨王那邊趕緊将新王妃送回譽王府,只說是一場誤會。
經過一番交涉,臨王松了口,卻讓譽王寫了“保證書”,這才将“奄奄一息”的新王妃再次送了回去,并“解釋”這是誤會,新王妃只是摔傷了,并無大礙。
但衆吃瓜群衆信麽?那必須不能信啊。
他們腦補了一番譽王與新王妃忍辱負重,不得不為了皇上的名聲給忍下這個悶虧,天啊……頓時覺得那胡渣渣新王妃好可憐,形象高大了起來。
而他們口中“奄奄一息”的周良魚,正坐在主院的軟榻上,美滋滋地對着窗棂瞧着趙譽城寫下的“保證書”,咧着嘴一邊瞅對面的趙譽城,一邊拖長了聲音念叨:“哦呦,瞧瞧……譽有負所托,餘生定當竭盡所能,一世相護,只此一妃。決不相負……啧啧,不過是演場戲罷了,你這還真摁手印啊……”周良魚摸着那紅豔豔的手印,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這厮……莫名其妙弄個“保證書”做什麽?
結果,還未等周良魚再細看,手裏的紙張就被拿走了,後者動作小心疊好,往懷裏一揣:“這以後還有大用,魚魚莫要弄破了。”
“大用?什麽大用?”周良魚好奇探過頭去。
趙譽城望着近在遲遲的魚,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鳳眸深了深:“真想知道?”
周良魚這幾日好生養着,都快忘了面前這是一只吃肉不吐骨頭的“餓狼”,還毫無所知地點頭:“想。”以他的智商估計是想不到了,還是直接問省事,走過這麽多趙譽城的套路,周良魚算明白了,直接問,總比被智商碾壓一番再問,至少少了一個被碾壓的過程。
趙譽城直接坐在他身側,将人攬住了肩膀,從懷裏掏出紙張,點着其中四個字:“可看到了?別的都是次要,重要的是這四個字。”
周良魚望着“只此一妃”更加皺眉:“你丫還想有幾妃?本來就只能有!一!妃!”敢有花花念頭,老子廢了第一第二第三三條腿,一起打折了!
趙譽城望着周良魚瞪圓的桃花眼,忍不住眼底笑意愈深,笑得周良魚莫名酥到了心頭,笑嘛笑?笑得再撩人也必須有個說法。
不過腦子慢半拍一轉,靈光一開,莫名有些懂了:卧槽……這厮不會是這麽早就開始算計……那些老古板吧?
他是男子,自然沒有子嗣;而趙譽城卻是要當皇帝的,等到時根基一定,必然會有老古板跳出來以這個由頭壓趙譽城壓他來逼趙譽城納妃、擴充後宮。
可如今他“愧疚”之下寫下這麽一封“保證書”,這以後就是鐵證啊,好啊,你們想讓朕納妃,行啊,朕只要納了,那就是小人,就是言而無信,以後誰還信服朕?朕還如何一言九鼎?
周良魚已經能想象到以後趙譽城無奈愧疚卻又不得不為了自己當初的諾言而履行承諾的戲精模樣,以及衆朝臣感激涕零未曾想新皇帝這般重信重義時抹淚的反應了:“…………”娘诶,他走過最遠的路,果然是趙譽城的套路,這厮算計燕帝也就罷了,還順便……将滿朝文武都一并給算計進去了。
黑,太黑了!
不過……瞧着那白紙黑字,周良魚一雙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喜滋滋地将“保證書”自己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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