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趙譽城:骨氣魚?不存在的

周良魚坐在上首将虞太子這模樣完全收入眼底, 差點笑噴出來, 勉強忍了下來, 淡定坐在那裏,仿佛對方嫁不嫁跟他都沒有關系。

百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到了:這……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好好的內讧了?那這親還和不和?

思霁公主這麽說完之後, 直接就行了一個大禮, 然後跑出去了,徹底斷了虞太子還想補救的話。

人都沒了,還補救什麽?再說什麽這也不會有人信了吧?

虞太子氣得差點炸了,但還是忍了下來,勉強笑了笑:“哈、哈哈哈……這可能有誤會……”

趙譽城直接打斷了虞太子的話:“既然是誤會,那朕只當沒聽過了。思霁公主沒這個意思, 剛好朕也沒這個想法, 如此皆大歡喜。朕當年登基之前, 曾為了補償皇後, 寫下過一封保證書, 此生只娶他一人。

剛好今晚諸位藩王以及燕家子孫都在,朕也将自己的意思說清楚。朕以後的子嗣諸位也不必擔憂。經歷過前燕帝與前燕親王的事之後,朕發現血緣這東西其實并不重要, 一個真正的仁君, 是能者居之,而非單靠血緣傳承。

是以朕将會在諸位藩王以及燕家子孫中選出一位儲君人選, 但讓朕知曉誰在暗地裏耍手段,像前燕帝那般陷害下黑手,那麽連累的朕會将所有的燕家宗親的子嗣都排除, 轉而選取另外更合适的儲君人選。

畢竟,朕沒有子嗣,也非燕家人,不一定非要選燕家的子嗣。諸位可懂朕的意思了?”

如果先前思霁公主與虞太子讓衆人驚訝之後也不會覺得有什麽,畢竟是大虞的事,可此刻趙譽城說的,卻在在場的所有人心底激起了千層浪。

皇上……竟然真的沒打算納妃?竟然真的只打算娶一後?還是一個男後?

于是在場的人中,分為了兩派,一派苦口婆心想勸皇上不能真的這麽做啊,可想到當初他們去求皇上繼承皇位時的話,如今再說出口,不跟打臉似的?他們是沒這個臉說出口,可皇上竟是……真的要絕後了?天啊……早知道當初他們就不把話說的這麽死了。

另外一派則是激動了起來,皇上竟然……竟然要立他們這些宗親的子嗣選出一個為儲君?這、這豈不是說……只要選出來一位,那他們這一脈可就飛黃騰達了啊。

可随後仔細一琢磨趙譽城的話,又忍不住心底警惕了起來:完了,皇上說不能耍手段,那就是說……只能公平競争了?一旦發現一個,可是直接排除燕家的人?

衆人默默對視一眼:回去之後一定要将有實力的子嗣好好培養,還是歇了那些耍手段的方法,萬一真的……一個不小心連累了自己的子嗣也……所以,一定要私下裏商議立規矩,絕對不能耍手段!

否則,便宜了別家,這燕家的江上可就要易主了。

別人他們也許還能賭一賭,可這虞帝并非燕家的子嗣,是趙家的,萬一真的一股腦……選了別家的人,他們可不能自家人坑自家人啊。

宴會結束之後,趙譽城與珏帝去了禦書房,百官本來還想說什麽,可時辰已晚,他們只能明日早朝再議了。周良魚則是與焦堂宗去了養心殿,焦堂宗擔憂:“公主,皇上這辦法……真的有用嗎?”

周良魚不擔心這個:“他有自己的主意,不過是吓唬吓唬那些燕家人,可萬一真的燕家選不出一個合适的子嗣,從別的皇親國戚中選也不是不可以。”他懂趙譽城的意思,不想走燕親王的老路,而且這個方法也是杜絕再自相殘殺的方法之一了。

趙譽城并未說出自己是當年的旭世子,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趙家人,自然覺得他說的立別人為儲君是可能的,燕家的這些人也就不敢亂來了……也許,真的能選出一個更加仁德品性出衆的也不是不可。

焦堂宗放下心來,先前聽說那大虞的思霁公主來和親,他還吓了一跳:“公主,你是怎麽說通那思霁公主的?先前看那虞太子自信滿滿的模樣,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周良魚低咳一聲,覺得有些沒臉,但是想想還是湊過去壓低聲音道:“其實也沒什麽,這思霁公主挺好玩的,心思其實也單純,那虞太子才是推波助瀾的,本來先前已經将思霁公主說通了,結果後來對方竟然勸那思霁公主為了我當‘替身’的事,嫁進宮生個子嗣給我當靠山……我就騙那思霁公主,我說我歡喜上皇上了,情難自禁,不能自控,讓她選是進宮跟我當情敵,還是直接退出……”思霁公主選了後者,也就有了後來的那一幕。

焦堂宗聽完之後忍俊不禁,也就公主能想出這種辦法了,不過公主倒是也沒說假話,他的确與譽帝……焦堂宗剛想說什麽,一擡頭,當視線不經意落在周良魚的身後,一怔,随即望着周良魚眨眨眼。

周良魚奇怪地回頭,等看到站在不遠處一雙鳳眸極亮的男子:“…………”卧槽,偷聽?!趙譽城你還要不要臉了?

趙譽城沒想到提前過來接人,還能聽到這麽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擡步朝着周良魚一步步走了過來。

周良魚回憶了一番剛剛他都說了啥,想到那幾個詞“歡喜,情難自禁,不能自控”……一張臉頓時紅了:“……”

趙譽城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近前,俯下身,捧着他的臉,一張俊臉靠得極近,喑啞的嗓音讓周良魚的心跳莫名劇烈的加快了:“看、看什麽看?我就說了怎麽了……”還有他周魚魚不敢承認的?

只是說完之後,聲音到了最後越來越低,明顯底氣不足,迅速就往一旁看想向焦堂宗求救,結果,就看到不知何時已經沒影兒了:“……”不、不是,焦糖別走啊……我需要你……

趙譽城的視線落在他可憐巴巴朝焦堂宗方向看的身影,挑眉:“魚魚這是看哪兒呢?”

“呦,哪裏的醋缸子被砸了,這麽酸?哎呀,牙都酸倒了……”周良魚低咳一聲,勉強鎮定下來。

“是嗎?我怎麽沒聞到?我嗅嗅……”趙譽城邊說,低下頭,腦袋就往周良魚脖頸上湊,被周良魚怕癢直接把腦袋給推到了一邊:“要臉不?占便宜就直說……”還嗅嗅?嗅你大爺!

趙譽城淡定地直接将人攔腰抱了起來,朝內殿走去:“好吧,既然魚魚都這麽說了,我就承認了。那就是占便宜。”

周良魚:“……”這破罐子破摔的讓他……無言以對。

而另一邊,虞太子匆匆跟着思霁公主出了宮,直到上了馬車這口氣還沒平下來。

剛想質問,就看到思霁公主的淚先下來了,虞太子張嘴想斥責,可張了幾次那些罵人的話都沒能出來,只能從懷裏掏出錦帕,遞過去:“你哭什麽哭?孤都還沒說你。”

思霁公主頓時嗚嗚嗚趴在一旁哭了起來:“皇兄你既然沒把我當皇妹,你就讓我以後自生自滅好了……嗚嗚嗚……”

“你……你這說得什麽話?孤何時不把你當皇妹了?”虞太子頭疼,可到底是自己的胞妹,只能硬着頭皮哄了哄,“好了好了,孤不罵你了還不行?你先告訴孤,你答應孤好好的,為何突然改主意了?是不是那個皇後跟你說什麽了?”先前還好好的,中途出去了一趟之後回來之後就不對了,那肯定是中途出了問題。

思霁公主勉強克制住,将臉上的妝都抹掉,才紅着眼,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白兔,縮在馬車的角落裏瞧着虞太子:“皇兄……我今年才十六……剛及笄一年,我不想像母後像皇兄那般,嫁給一個該嫁的人娶一個該娶的人……然後一輩子相敬如賓,卻人生在沒有波瀾,就這麽平平淡淡走過一輩子。”

虞太子已經想好了主意,無論她說什麽都将她掰過來,可虞太子沒想到,對方第一句竟然是這個:“你……這是那個皇後跟你說的?你還小……生在皇家,本來婚姻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皇兄不也是娶了你皇嫂還有幾位側妃……”

“可皇兄你高興嗎?”思霁公主的話将虞太子問住了。

自然不高興,其實他從出生就不知自己要的是什麽,一開始沒當上太子的時候,他要跟其他的皇子争這個儲君之位,後來當了太子,他還要争,争的卻是讓父皇覺得他有這個能力,想讓父皇刮目相看,至于東宮裏的那些女人……他倒是當真沒太在意過,男兒不應該将志向拘泥于兒女情長。

思霁公主紅着眼,她就知道:“皇兄你想讓父皇對你刮目相看,可我不是皇子,我以後不用繼承皇位……那個譽帝他是一個斷袖啊,皇兄你怎麽能還怎麽騙我讓我去嫁給一個斷袖,至此遠離故土,待在這麽一個地方,在後宮裏到老都可能……孤苦無依?我還是你的皇妹嗎?父皇心狠,你也不要我了嗎?你回去之後怎麽跟母後交代?”

虞太子啞然失聲,許久,才探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你以後要是當了皇後,就是這大燕最尊貴的女人……子孫滿堂怎麽會孤獨一人?”

思霁公主擡頭,“皇兄,可我不傻……你說的這些只是可能,如果……譽帝當真對良公主癡情以往,我若是嫁過去只是一個擺設呢?你真的……要将我留在這裏嗎?到死都不能見你們一面了嗎?”

虞太子怔愣許久,望着以前他以為很好騙的皇妹,久久未言:“你……算了,孤不逼你了就是了。”他腦海裏閃過先前在大殿上譽帝那番話,此生只娶一人。

也許……他真的錯了也說不定……

可他來此的計劃只有兩個,放棄了這個也就剩下另外一個了。

“皇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突然,懷裏撲進來一個紅着眼的少女,眼睛灼亮,看着虞太子像是瞧着幼時幫她趕走欺負他的大皇兄時的崇拜,只是看着看着就埋頭在他懷裏,啞着聲音哽咽道:“皇兄,我想母後了……”

虞太子硬着的心到底還是軟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嗯,皇兄知道。”

趙譽城翌日拿到了虞太子那邊的密函,上書:虞太子已打消讓思霁公主和親的想法。

周良魚裹着錦被從他手臂下鑽出來一個腦袋,其餘的地方裹得嚴嚴實實的,努力看了眼,眼睛頓時亮了:“看來虞太子的計劃這是失敗了一個了。那他豈不是要實行第二個了?扶燕雲峥上位?”不過這比第一個讓思霁公主當皇後還難啊。

趙譽城單手将人攬住:“看來這虞太子到底還算未良心未泯。”如果對方依然逼迫思霁公主嫁來大燕,那麽他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可既然對方還是念着兄妹之情,那麽這人也并不像他的父皇虞帝那般,還是能拯救一下。

“你打算怎麽辦?”周良魚比較好奇。

趙譽城低下頭睨着周良魚鳳眸有光潋滟:“恩威并施。”

“嗯?”周良魚對朝堂這些事不太懂,茫然的小眼神眨巴了下,不知就問:“怎麽恩威并施?”

趙譽城的視線在周良魚身上掃了一圈,才慢悠悠道:“魚魚想知道?”

周良魚:“……想!”不想問他幹嘛?

趙譽城:“魚魚親朕一口就告訴你。”

周良魚:“……那你還是自己憋着一輩子別說吧!”等他搞定了虞太子,他不還是要知道?!他周魚魚是多麽有骨氣的人啊!

趙譽城瞧着鑽進錦被裏不露頭的魚,淡定自若。

半柱香後,周·骨氣·魚默默鑽了出來,默默直起身,啪叽親了某人一口,兇巴巴:“說——吧!”

趙譽城沒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

周良魚耳根一紅:“……”笑、笑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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