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離會試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聚在大興城的學子們,要麽湊在客棧大堂高談闊論針砭時弊,要麽聚在一起春游賞花吟詩作對,忙得不亦樂乎。除此之外,大興城內的達官貴族也紛紛舉辦起了春日宴,讓自己看好的學子在朝中百官面前先露露臉,當然能搭上這條線的,絕非普通學子。
張嘉康是關系戶中的佼佼者,有兩位叔伯幫他張羅,他幾乎隔兩天就要去參加一次這種宴會。起初還覺得挺新鮮的,次數多了,就顯得十分沒意思。偏偏任由他磨破了嘴皮子,曉以利害,師父一次也沒跟他去過。
這日午後,張嘉康又該去赴宴了。上午,張嘉康早早的就來了琮一的房間,企圖勸他一起去。
“師父,再有三天就考試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不去就沒機會了。”
“師父,等你考上狀元了,與這些人同朝為官,現在去混個臉熟絕對是有好處的。”
......
“這一次,我大伯可是花了大價錢,将城內酒樓最好的廚子都請到了府中,廚藝堪比禦廚,我敢保證這次的宴席絕對不一般!”
琮一慢條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避塵珠和避水珠,頭也不擡的嗯了一聲。
“嗯?”張嘉康欣喜若狂,“師父這是答應了?!哎呀,早知道美食能誘.惑得了師父,我早該讓我大伯這麽幹了。”
張嘉康話音未落,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是不是喬兄來了?”張嘉康轉身去開門,“我去開門。”
門一開,站在外面的不是喬源,而是另外兩位學子,張嘉康看着面熟,卻叫不上來名字。
“張兄。”和張嘉康打了聲招呼後,那二人越過張嘉康,看向了屋裏的琮一,“琮兄收拾好了麽?我們該出發了。”
“出發?”張嘉康疑惑道:“出發去哪兒?”
“當然是城外踏青賞花啊。”一人道:“我們邀請琮兄好多天了。”
張嘉康不屑道:“誰要和你們一起去賞花啊?我師父答應你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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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有些心虛,“反正他一個人待在客棧也是無聊,還不如和我們一道去賞花。”
聞言,張嘉康将二人往外推,“出去出去,我師父又沒答應你們,你們說個毛線。”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憑什麽阻止琮兄和我們一起出去,我們又沒邀請你!”那二人不滿道。
張嘉康冷哼道:“我有大興城內最好的大廚,你們有什麽?什麽都沒有,還想邀請我師父。簡直是癞□□想吃天鵝肉!”
那二人一愣,不明就裏。
見狀,張嘉康趁機将門一關,得意道:“再見了您嘞!”
“癞□□想吃天鵝肉?”羅興撓頭道:“用的不太對吧。”
張嘉康大大咧咧道:“管他對不對,有用就行。”
琮一聲名在外,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結交還是試探,這群人輪番來騷.擾過琮一好多次了。馬上就要考試了,今個這趟是最後一次機會,他若仍是一個人待在客棧,這群人怕是說什麽都要強行把他給邀請出去。
出門的時候,張嘉康順帶把喬源叫上了,就當是去混吃混喝。
宴會設在外城的宅院,聲勢浩大,席間的美食當真如張嘉康所言,十分不一般。張嘉康挺在前頭當交際花,琮一墜在後頭時不時應上兩句,其餘時間,都在與桌上的美食奮戰。
宴會持續到很晚才散席,大伯想留他們住一宿,張嘉康估摸着師父不會答應,便拒絕了。
天色已深,回內城的路上,行人稀稀拉拉的,兩邊的店鋪也有不少都已經關門了。長袖善舞了這麽久,再加上喝了酒,一行人都有些累了,安靜的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馬車夫揚鞭催馬的聲音回蕩在清幽的街巷,伴着夜裏淩冽的春風,莫名透着幾分森涼。
不知行了多久,琮一和喬源忽然感應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向他們襲來,倏地睜開了雙眸。緊接着,馬車夫長籲一聲,猛地勒住了缰繩。車廂裏,張嘉康和羅興毫無防備的撞在了廂板上,連聲痛呼後,酒意和困勁當下就清醒不少。
張嘉康氣憤不已,率先沖出了車廂,“你怎麽駕的馬車,撞死本少爺了!”
罵完,張嘉康才發現車夫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像是完全沒聽到他說話似的。張嘉康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差點兒沒吓得靈魂出竅,“我去!”
遮天蔽日的黑霧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轉瞬便将天邊的殘月吞噬得一幹二淨。黑霧發出尖銳的低嘯聲,随着冷冽的春風,那種滋滋地咀嚼聲仿佛就貼在人耳邊,讓人不寒而栗。
張嘉康吓得說話都開始打磕巴,“至、至于嘛,不就是一個小、小小的會試,你想要榜眼,本、本少爺給你就是了,犯得着動用這麽大陣仗來吓唬本、本少爺嗎!”
“待在這裏別動!”琮一冷聲囑咐了一句羅興,起身走出了馬車,喬源跟在他後頭。
張嘉康還沉浸在被害妄想症中,對着黑壓壓的魔氣胡亂喊叫,琮一伸手将他按回了車廂裏,“待着別動。”
琮一快速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象,空蕩蕩的街上,連半個鬼影都看不到,死氣沉沉的,街兩旁懸挂的紅燈籠被狂風吹得簌簌作響,燈籠內的燭火如鬼火般發出詭異的紅光。琮一與喬源對視一眼,這裏被人設下了結界,顯然已經不是他們方才走的那條道了。
黑霧忽地朝他們撲了上來,喬源趕忙拔出佩劍迎敵,而琮一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折扇,扇面一開一合,沖到他面前的黑霧頃刻就被打散了。
喬源掃見琮一手中的折扇,心中不由得大為吃驚。那把折扇分明就是普通的折扇,并非特質的武器。黑霧雖只是最低等的魔氣,但它的一擊對于剛開始修煉的新人來說,仍是不可小觑。而琮一以折扇為武器顯然是臨時想出來的主意,接連抗下黑霧的幾次攻擊,扇面卻絲毫未損,可見其靈力之深厚。
琮一一人一扇,以扇為刃,一把折扇挽轉勾折,好似指尖上的舞蹈百轉千回,颀長的身形行雲流水般穿行在黑霧之中,所過之處,哀嚎四起,天光漸顯。
張嘉康再次從馬車裏探出腦袋,瞧見琮一帥氣的身姿,不由得驚呼道:“師父你太厲害了!”
張嘉康看得熱血沸騰,不禁有些躍躍欲試,“師父,我來幫你!”
說罷,張嘉康跳下馬車,從袖中摸出折扇,學着琮一的樣子,沖上去和黑霧幹架。
這些年來,琮容雖不肯教琮一仙術,卻将一身武術傾囊相授。張嘉康天天往琮一家跑,趕上了,就會跟着一起學些武術防身。
信心滿滿的張嘉康氣勢沖沖的撲了上去,誰知才一個照面,手中的折扇霎時化作漫天齑粉,迎風糊了他一臉。
吃了一嘴紙屑木屑的張嘉康當即呸呸呸個不停。
張嘉康主動送上門,黑霧騰地就圍了上來。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張嘉康還沒喊完,就被琮一扯着衣領拽到了身後。
“吓死我了,謝謝師父!”
車夫被這陣仗吓暈了,羅興貓着身子,哆嗦着小腿在旁邊找到了兩件勉強能當做武器的鋤頭和鐵鍬,遞給了張嘉康一件。
黑霧殺之不盡,但有琮一和喬源擋在前頭,一時半會兒又近不了幾人的身。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埋伏在旁的數十名黑衣人按耐不住了,為首的那位使了個眼色,一衆黑衣人憑空出現在了琮一面前。
黑衣人的身手顯然不是低等魔氣所能比的,正面抗下一擊,琮一手中的折扇登時就裂了道大口子。
“師父!”張嘉康緊張的道:“羅興,快把你的折扇拿出來。”
“哦哦,”羅興反應過來,摸出折扇扔給了琮一,“二哥。”
琮一一手一把折扇,戰鬥力瞬間提升了不少。
喬源功力不深,對上這群黑衣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風。轉眼工夫,身上已被劃出好幾道口子。喬源一聲不吭,咬牙死撐着。
琮一注意到了他這邊的情況,閃身移到他面前,替他格擋住了迎面一擊,而他手中那把早已破爛不堪的折扇也徹底葬身在了黑衣人的刀下。
“多謝!”喬源一開口,連聲音都有些發虛。
琮一不跟他客套,直言道:“你去保護他們倆,這裏交給我。”
“不行,你一個人撐不住的。”喬源的餘光掃見琮一堅毅的側顏,目光不由得深了深。
張嘉康和羅興也趕忙道:“不用管我們,我們撐得住。”
撐得了一時,撐不了一世,這樣的局面顯然不是他們幾位初出茅廬的少年能應付得了的。黑衣人眼見遲遲拿不下他們,紛紛使出了殺招。不大會兒工夫,琮一身上也挂了彩。
生死危難之際,琮一很想激發出體內那股神秘力量,但不知為何,他越是想這麽做,那股神秘力量就越是沉寂到好似不存在一般,就像是有另一道意念在刻意壓制那股神秘力量。
琮一頸後還留有師父的印記,它能在千鈞一發之際,給敵人致命一擊。但他們要面對的敵人太多了,更重要的是一旦觸發了師父留下的印記,師父必然會感受到他身處危險之中。而家裏距此處上千裏之遙,琮一心想:他們怕是撐不到師父趕來救他們了。
如果他向師父救助,而師父拼盡全力也無法及時趕來,最後看到的是他們橫屍街頭,琮一不敢想師父會有多自責。
眼前的黑衣人是何來頭,又為何要殺他們,琮一毫無頭緒。如果這一切都只是陷阱,最終目的其實是為了殺師父,那他向師父求助,害師父分心,萬一……琮一甚至連萬一兩個字都不敢去想。
瞬息間,琮一想了很多,為今之計,他能靠的只剩下自己。這麽想着,琮一集中意念催動體內那股神秘力量,漸漸的,潛藏在他丹府深處的神秘力量如同灰燼裏燃起的火星子,一個兩個開始往外冒。
同一時間,一處幽暗的密室內,一道模糊的黑影忽然毫無預兆的噴出一口鮮血。她咬了咬銀牙,迅速變幻掌訣,再次調動全身靈力鞏固封印。
琮一剛覺得有點兒起色,丹府內像是夏日午後忽然下起了暴風雨,一下子澆滅了零星幾點火苗。緊接着,那股神秘力量翻江倒海般反噬而來,琮一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師父!”
“二哥!”
“琮兄!”
三人齊刷刷地出聲喊琮一,聲音裏充滿了擔憂。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今日必死無疑之時,兩名黃衫女子突然橫劍擋在了衆人面前,她二人功力深不可測,一出手,便幫衆人解了圍。
喬源幾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手中用以求援的,即将捏碎的千裏傳音珠再次回到了乾坤袋裏。
黃衫女子很厲害,聯手破掉了黑衣人設下的結界。這裏是大興城,一旦沒了結界,這麽濃郁的魔氣必會驚動虞南山上的朔方宗。眼見情況不妙,為首的黑衣人一咬牙,冷喝一聲:“撤!”
黑霧如潮水般散去,天光重現,一切都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隔着幾條街,一間鐵匠鋪內,幾名光着膀子的壯漢正盯着一柄剛剛鑄造而成的寶劍,啧啧稱奇。
大約十天前,一仙風道骨的男子重金包下鐵匠鋪,說是要親手打造一把寶劍,讓他們幫忙打下手。
期間,鐵匠鋪的老把式見那人所使的鍛造之法頗為古怪,曾多次指正,誰知那人充耳不聞,我行我素。老把式着實被他氣得不輕。如今,寶劍已成,通體幽光,淩厲至極,鐵匠鋪上下幾輩人都沒見過這般巧奪天工之物,個個面含激動之色。
就在這時,琮容忽然覺察到附近有濃郁的魔氣波動,而這股魔氣中似乎夾雜着幾道熟悉的氣息。
琮容臉色倏地一沉,當着幾名鐵匠的面,飛掠而去。望着他轉瞬便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幾名鐵匠面面相觑,好半晌才爆發出一聲長嘯:“仙師!”
“琮一你沒事吧。”黑霧一散,黃衫女子趕忙去查看琮一的傷勢。
琮一搖了搖頭,反問道:“二位是?”
黃衫女子默了片刻後,道:“尊師的故人。”
女子話音剛落,琮容忽地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琮容一眼就看到了琮一嘴角殷紅的鮮血,臉色霎時陰沉的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夕。
“師父?”琮一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聲音裏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你怎麽樣?發生什麽事了?”可能連琮容自己都沒發覺,一開口,聲音竟是這般緊繃。
說話間,琮容旁若無人的搭上琮一的手腕,幫他診脈。
喬源靜靜地望着這一幕,燭影搖曳間,神色晦暗不明。
琮容幫琮一診脈的時候,琮一也在暗自打量師父,見師父毫發無損,琮一這才慢慢舒展了眉頭。
還好沒有傷及根本,只是一時急火攻心。琮容暗暗松了口氣,從玉瓶中倒出兩顆益氣的藥丸遞給他。
琮一接過藥丸,麻利地扔進了嘴裏。大約是從沒生過病吃過藥的緣故,琮一下意識嚼了兩下,藥丸的苦澀當即在口腔內化開,琮一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師父,苦。”
琮容一顆心懸在半空,心底是滿滿的自責,見狀,琮容情不自禁地被他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逗樂了。
師父開心了,琮一也跟着揚了揚嘴角。
琮容伸手将他嘴角的鮮血擦拭幹淨,然後像變魔術似的,指尖多了一塊饴糖,“啊,張嘴。”
琮一聽話的張開嘴巴,琮容将饴糖放進了他嘴裏。
琮一眯了眯眼,溫順的像只小奶狗,“甜。”
張嘉康見慣了師父的兩副面孔,屁颠屁颠的湊上去,“師祖,你也給我把把脈吧。我剛才差點兒就叫魔族給殺了。”
說罷,張嘉康将手腕遞到了琮容面前。
琮容并未伸手幫他把脈,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拿出另外一個瓶子,給他了一粒補充體力的藥丸。
張嘉康委屈的撇了撇嘴,沒等他開口說話,接收到琮一暗含警告的眼神,乖乖将藥丸吞了下去。
之後,琮容又給了羅興和喬源一人一顆補充體力的藥丸。
“多謝......”似有所感一般,喬源才說了兩個字,就硬生生被琮一打斷了,“不準叫師父。”
喬源一噎,羅興趁機提醒他道:“你還是和我一起叫大哥吧。”
大哥......
喬源在心頭低聲呢喃了一遍,再開口時,無比鄭重道:“大哥。我叫喬源,與琮一他們同住一間客棧,是來參加今年聯合公署選拔的。”
琮容微微颔首,算是和他打招呼了。
見狀,兩名黃衫女子走到琮容面前,恭謹道:“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她二人是從小就跟在大嫂身旁的侍女,名喚如星、如月,因為大嫂希望她們能一輩子像星星和月亮那樣陪着她。
琮容随她二人來到一旁,如星禀道:“半路截殺小公子他們的是魔族,因為交手時間太短,加之我們還不清楚這個喬源的身份,目前還不能确定魔族是沖着誰來的。這件事,我們會盡快禀明夫人,希望能早日查清楚。如果這些人真的是沖小公子來的,就糟了。”
琮容沉默不語,思量着到底是誰要對琮一下手。
見狀,似是擔心琮容埋怨夫人,如星壓低聲音解釋道:“這些年來,夫人害怕自己觸景生情,亦害怕給小公子惹來麻煩,因而一直沒有去看過小公子,只派了我二人暗中保護小公子。此番,得知小公子來了大興城,夫人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來見小公子一面。今晚發生這樣的事,待我們回禀夫人,夫人恐怕就會下定決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0823:52:53~2020-05-1018:28: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略略略?5瓶;睡醒再減肥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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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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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