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

蕭賢猛地睜開眼，在浴缸另一頭是光溜溜的祁連初，敞開大腿坐着，手裏擺弄漂浮的小鴨子。見他看過來，就半眯眼睛露出些許狡黠的神色：“哥哥？”

不自主低下頭，透過一圈圈漾開的水波，蕭賢看到了對方腿間有着他自己也有的某個東西。

被！騙！了！

那天晚上，蕭賢窩在被子裏，離另一側遠遠，發誓這輩子都要讨厭那個叫祁連初的家夥。

當然，後來他把自己臉都打腫了。

不過這大概就是緣分（祁連初如是說），或者說孽緣（蕭賢憤怒反駁）的開端吧。

【小賢賢】

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家夥就不再喊自己哥哥了。

反而變成了更膩人的稱呼，每次在班上聽到對方毫不顧忌喊出來，蕭賢都想把自己埋進書堆裏，恨不得裝作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就連家裏人都不會這樣喊自己啊！

太……惡心了。

蕭賢這樣想了，臉卻悄悄紅起來。“小賢賢～”對方得不到回應，就變着法來叫，尾音轉了好幾轉，而且越來越近。

呃？

還沒反應過來，本來在教室另一頭和同學說說笑笑的祁連初不知何時走到了背後，悄悄伏下身，在蕭賢的耳邊跟唱戲一樣拖長音念起了這三個字。

蕭賢被吓了一跳，一擡手把自己桌上的書本全推倒了，噼裏啪啦一頓響，散了一地。

背後這人發出幾聲輕笑，連同班上的人也哈哈大笑起來，像是對這樣慌張的蕭賢覺得好玩。尤其是女生們，都聚在一堆說着“好肉麻”，有幾個和他們挺熟的就抿嘴壓住自己的笑意，準備過來幫忙撿起地上的書冊。

祁連初似乎揮揮手讓她們別過來，引得其中一個女生瞪了他一眼：“好好好，班長的東西都歸你。”話音未落，自己就被逗樂了。

混了這段時間，班上的都知道祁連初和蕭賢熟，關系還很好，某個閑不下來的家夥就愛去逗他們的班長大人。而他們高大可靠的班長此時正蹲在地上撿書，聽到這些人吵吵鬧鬧就暗地翻了個白眼。

面前突然投射下一片陰影，随即對方的手伸過來，幫他撿起了掉落的練習冊。蕭賢沒理會，自顧自收拾着，連擡頭都欠奉。

對方似乎故意湊過來，白皙修長的手指一直若有若無碰着自己的手背，像是被燙着一樣，他克制住了縮回來的欲望，裝作鎮定。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的習慣，只要一被這家夥碰到，蕭賢就覺得自己跟中邪一樣暈乎乎。

不對，本來就是中邪，不然別人要是拿蕭賢開玩笑，還屢教不改，肯定被他打成狗了。可是唯獨祁連初在他手下連皮都沒蹭破，日複一日得寸進尺。

沉默着把書本都撿起來，班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下課鈴不知響了多久。蕭賢也覺得奇怪，怎麽就耽誤了這一會，都是……這家夥的錯。

直到走出了校門，對方才憋不住了，扯着蕭賢的挎包帶子：“小賢賢，生氣了？”

其實蕭賢一直不說話更多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這下回過神了，才發現自己又不自覺拎着這人一起回家了。不由得在內心哀嚎一句習慣真的太恐怖，他沒好氣地回答：“別這樣叫我了。”

“那你，喜歡我叫你小賢賢，還是小哥哥啊？”對方嚼着嘴裏的糖果，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喊我名字。三個字煩死了。”蕭賢一把拉住沒留神快要走出人行道的家夥，換得對方不好意思笑笑，手沒抽回來被抓緊了。

“可是我覺得三個字很好啊。”掙脫不開被牽着手一路，蕭賢才聽到祁連初有點悶悶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這家夥果然垂着頭情緒低落的樣子，倒是看起來傻乎乎的。就算知道很可能是裝的，蕭賢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好了好了，愛喊就喊。”似乎覺得自己這樣也太放任對方，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準在那麽多人面前喊。”

對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撓撓頭咬着下唇，透出幾分羞澀：“那好。”蕭賢狐疑地看過來，最後還是敗在了那無辜的神情之下，也懶得問為什麽突然那麽聽話，明明之前都不肯。

喊了那麽多年，其實他也并沒有很強硬要對方改的意思，就是純粹想讓這人吃癟一回而已。

“好了，趕緊回去做作業。”把人送到家門，蕭賢轉身就走了。因此，也沒聽到對方調笑一般說了什麽——

然後第二天，祁連初果然乖乖改掉了大喊那疊字的習慣，蕭賢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自己墜進了另一個深淵裏。

對，現在這家夥是不在大庭廣衆下叫他了，反而時不時越過桌子靠過來，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小賢賢……”

救命啊！

蕭賢捂住自己通紅的耳根，心底淚流成河。

這樣更肉麻了啊！

【心機鬼】

小時候的祁連初是大人口中的乖寶寶，同時是蕭賢眼裏的心機鬼。

在有旁人的情況下，祁連初可以裝出低頭不說話，只知道玩手指的呆呆樣子。而且他長得好，大人們自然不會多想，上趕着“親親肉肉”喊一堆，恨不得把小孩抱回家。

而每當這家夥跑來纏着蕭賢，一笑就露出兩顆小虎牙，就算蕭賢非常想要拉開對方死死揪着袖子的手，大人們也會說個不停——

“來來來哥哥帶着弟弟去玩啊。”、“哎喲，果然是喜歡哥哥才笑。”、“哈哈在我們面前害羞了吧。”

蕭賢黑着臉，暗自腹诽這才不是喜歡就是在欺負他，卻不敢顯露，要是不帶着祁連初，後來不知道會被大人們怎麽教育。

好，那就拎着吧。

他一把牽過小孩的手往外走，今天是蕭賢的生日，請了好多親戚朋友過來，自然不乏同齡的孩子。心想着就把心機鬼扔到花園裏，蕭賢皺着眉，有點煩躁地放慢步子。沒辦法，後面這一只邁着小短腿，喊着“哥哥哥哥”追不上，卻還是不肯讓蕭賢松開，反而握緊了他的手。

轉過正中的噴泉，在一簇簇鮮豔的郁金香旁有幾個小女孩在玩，見到蕭賢兩人往這邊來，就小跑着上前，裙擺晃啊晃。平日蕭賢是不太愛湊近她們，先不論聊的玩的都不一樣，更何況當初就是因為她們很容易就吵鬧，他才會對一開始乖巧的祁連初另眼相看。

咳咳，也可以說是被好看的小孩迷惑了。

被幾個女孩圍着，都叽叽喳喳要他們一起來玩。蕭賢按捺住心裏的不耐煩，放輕聲音跟埋頭在他臂彎裏的小孩說道：“去玩吧。”祁連初擡起頭，眼眶有點紅，怯怯地回答：“哥哥也去。”

我才不會再被騙了！

蕭賢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甩甩手臂發現抖不掉，幹脆輕而有力地掰開幾根肉嘟嘟的手指：“她們都喜歡你啊，我在旁邊看就好。”

自從經歷了許多，諸如一時心軟幫噘着嘴的祁連初吃掉碗裏剩下的西蘭花，強忍住自己對這味道的厭惡感，結果被大人發現遭訓時，心機鬼就在旁邊偷笑；

或是來家裏玩非要抱着枕頭睡他房裏，無奈答應之後劃定楚河漢界。但是祁連初一言不合又泫然欲泣，蕭賢本想狠狠心不理會，後來還是掀開被子讓他過來。等把自己塞進懷裏，這家夥才嘿嘿一笑，一邊扒住他的腰，一邊說着哥哥真好騙；

還有哀求蕭媽媽找鑰匙開門，脫光就往浴缸跑，大咧咧岔開腿搭在蕭賢的腿上，故意露出某個地方，害得他每每想起最初發現不是妹妹而是弟弟的悲慘……

絕對不能對這家夥心軟了！

然而，給自己鼓勁要硬下心腸擺脫心機鬼的蕭賢，在感到手臂一點點冰涼的時候就慌了，捧起祁連初的臉給他擦眼淚：“喂喂你別哭啊！”

眼看着小孩抽噎起來還是揪緊他的手，旁邊的女孩們也靠近遞小手帕，眼神裏明顯透露指責的意味，蕭賢心想再不哄好這家夥就要被告狀了。

心裏苦。

而後，被迫陪小孩玩過家家，有個雙馬尾的小女孩要蕭賢做“爸爸”，她來演“媽媽”，別的人都拍着手叫好，唯獨祁連初氣鼓鼓地抱住蕭賢的手，大喊着：“不行不行！”

本來就對這游戲不感興趣，蕭賢擺手不肯玩，低頭擺弄起自己的機器人，示意當個不說話的角色就好。那個小女孩還想撒嬌，念着“哥哥哥哥”要蕭賢一起玩，這時小孩沖上去：“這是我哥哥！”幾個女孩都吵鬧起來，似乎對他這話很不滿意，明明蕭賢比所有人都大，應該是大家的哥哥才對。

小孩不說話了，縮回來撲進蕭賢的懷裏，腦袋在胸口蹭啊蹭：“哥哥陪我玩，才不要去。”蕭賢覺得身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