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喝完杯子裏的酒，大聲對着蕭賢喊道：“班長！我喜歡你很久了！”周圍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都是年少氣盛的年輕人，就愛看告白的戲碼。

“走開，小賢賢是我的！”沒等蕭賢回應，被吵醒的祁連初探出頭，毫不留情地嗆回去。哄笑聲更響了，都快要蓋過播放着的歌聲，剛剛大膽告白的女生這會清醒了點，有些尴尬地撩自己垂下的長發，一雙眼睛緊緊盯着蕭賢，似乎在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謝謝，但是……”蕭賢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直接拒絕：“我不能接受，抱歉。”手裏将不安分扭動的家夥摟得更緊，脖子邊的呼吸黏膩而溫熱，一下下撲過來，他有點醉了。

房間裏的氣氛冷了下來，不過那個女生眨眨眼，嘆了口氣說道：“沒關系。”然後就跑開了，去和點歌的人吵鬧起來，說被拒絕了要點一溜的悲傷情歌。

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大家繼續說說笑笑，還是熱鬧的一晚。只有角落裏安靜抱着人的蕭賢，心底因為那句“是我的”而久久不能平靜。

始終還是孩子，剛剛成年了家裏也不放心，等所有人都被接走了，蕭賢打了電話叫來司機，然後架起不省人事的祁連初往出租車車走過去。

已經接近淩晨，兩家的大人都不在，蕭賢幹脆帶人回自己家裏，費了一番功夫洗漱整理，才把熟睡的這家夥扔到床上。

因為被死死扒住，蕭賢只好放任對方占據了自己半邊床鋪。忙了一天，困倦之中就合上雙眼，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房間裏也沒開燈，一片昏暗。在安靜之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是蕭賢醒了，正小心翼翼移開八爪魚一樣張着手腳的祁連初，放輕動作下床去。

等走進浴室裏，他才松了一口氣，脫光後直接打開淋浴站在了水流下。腿間的黏膩已經被沖掉，然而下身那一根在宣洩過後又因為早晨的緣故勃起了，正耀武揚威地示威着。

太陽穴一鼓一鼓作痛，是酒後的反應，而像要違背自己意識那般，腦海裏浮現出在昨晚夢境裏透過迷霧所看到的面容。

誘惑的、致命的、帶着未幹淚痕的——

是身側那人的面孔。

蕭賢有些挫敗地撸動腫脹的分身，低着頭任由冷水流過全身，那種宛若真實的感覺似乎還留在皮膚上，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又急促。

最後低吼着射出滿手白濁，蕭賢一手撐着牆，不自覺喊出了那個缱绻在舌尖的名字——

“祁連初……”

【情書】

糾結來糾結去，蕭賢終于冷靜下來，努力保持和平日一樣的态度來面對那家夥。

六月的風都是熱的，拉上了窗簾遮擋刺眼的陽光，屋裏有些暗，開着空調吱吱作響。坐在地板上倒是挺涼，屏幕上閃現各種顏色的文字和戰鬥畫面。

旁邊的祁連初不耐煩扯開上衣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幾滴汗珠流下，順着腰線沒入被遮住的地方消失不見。蕭賢瞥了眼，就走了神，手一抖，大大的“Game Over”突然跳出，伴随着游戲終局的音效。

“啊啊啊贏了！”祁連初高舉雙手大喊，寬松的衣服從肩膀滑落，大片肌膚大咧咧敞露開來，弄得蕭賢不自然地轉過頭，喉結上下滑動幾次吞了口口水。

那人随手将手柄一扔，歪着身子倒在蕭賢身上，腦袋就枕在大腿上：“小賢賢，不專心啊？”

蕭賢尴尬地挪動自己的腿，托起毛茸茸腦袋換了個位置，讓對方睡得舒服些，也不讓自己丢醜：“還好，就是想着成績。”

高考過後，緊張一點點消失，轉而變成擔憂。不是因為成績，反正他倆都不差，尤其祁連初在不失手的情況下都能閉着眼睛挑好學校。蕭賢腦海裏來回糾纏成亂線的問題是，不知道對這家夥到底會選擇去哪裏。盡管之前調笑間，對方曾說過會留在南方，但是蕭賢還是覺得心裏沒底。

“對了，你打算去哪裏？”沒忍住還是問出口，蕭賢屏住呼吸，等着對方回答。

祁連初在他腿上蹭了蹭，慢悠悠地說道：“這個……還沒想好。”

蕭賢沉吟片刻，自顧自地說：“我會去H大，讀金融吧，我爸以前也是在那讀。”“挺好啊，子承父業哈哈哈。”對方似乎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漫不經心應了一句。

“嗯……”蕭賢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陷入了沉默。他很想喊這個家夥和自己一起，不過這是事關未來發展的選擇，他有什麽資格幹涉？

很無奈，很難受，但蕭賢心裏明白，自己的确沒資格說再多。

兩個人再沒有開口，屋裏安靜下來，只有游戲滴滴嘟嘟的音效還在響着，混着窗外幾聲蟬鳴。

幾天之後，看到了那幾行數字，蕭賢被自己爸媽狠狠抱住，受到了各種稱贊。他比估計的還要高分，進H大的金融系基本穩妥了。而另一頭，祁連初還是一如既往排在前頭，考了個全校第一、全省第七，可以預料到那些學校求着他來讀的畫面了。

蕭賢很高興，也有些心塞，一個人待在房裏，聽着外頭自家老媽高聲和電話那邊交流填志願心得：“哎呀，連初這成績，去G大綽綽有餘啊！”過一會，本來小聲了些的叽叽喳喳又提高音量，從蕭賢耳裏灌進去：“遠一點怕什麽，不就是見得少了，年輕人嘛！”

趴在床上，蕭賢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被子裏，自欺欺人假裝聽不見。然而那幾個字眼反反複複出現，G大和H大，都在南方卻隔了好幾個省。

當初分科就已經不習慣了，現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大學時候分隔兩地，遇到的人更多，他們之間會慢慢疏遠吧。

呼出一口郁氣，蕭賢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找到那個在線的名字，輸了又改，改了又輸，最後猶豫了很久才發出一句話：“睡了嗎？”

好慫，就連自己爸媽那輩都不會這樣打招呼了吧？

所幸對方回得很快，解了蕭賢現在的窘迫：“沒有，還早啊！”随手又加了個貓咪打滾的表情包。

斟酌了一下該說什麽，蕭賢把剛剛手一抖關上的輸入法打開，打下一行字：“你填志願了嗎？”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過一會回答說：“差不多了。”

“是G大？”蕭賢揉揉幹澀的眼，按下發送。

對方似乎思索了片刻，提示輸入出現了幾次，才發過來幾個字：“你想要我去？”

“不想。”下意識輸入并且發過去，蕭賢才反應過來，緊張地摸摸鼻尖。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很自私，但就是不肯把這人放離自己的視線之外。

一個滑稽表情跳出來，緊接着那邊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小賢賢，我在寫情書哦。”

“？”蕭賢一下子直起身，連被子掉到地上也沒管。

“我喜歡上一個人了，不對，還要再多一點。”

仿佛看不懂中文，蕭賢握緊手機，滿心煩躁。他本來想着溫水煮青蛙，既然祁連初對同性戀似乎不反感，那麽他的機會應該也挺大。可是現在，他還沒有出手，就有人要搶走這家夥了？

并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幹巴巴回了個“哦”，然後看着對面不停跳出來的話——

“我很緊張啊。”

“寫情書會不會太老土？”

“不對，我問你幹嘛，明明你和我一樣沒談過戀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裏就像打翻了一大鍋醋，酸澀到發苦，蕭賢久久沒有回複，只是皺着眉頭盯着聊天窗口發呆。

對面安靜下來，不知道是等他回應，或是幹脆移開注意力去弄他那份情書去了。

蕭賢忍不住自虐一樣想象那邊是不是紅着臉，用盡心思寫下滿懷情意的詩文，對，就算祁連初平時臉皮厚，對着喜歡的人也會不好意思，選擇委婉一些的方式。

然而，這些和他有什麽關系？

突然，那邊發來一個文件，蕭賢按亮快要熄滅的屏幕，按捺住心底的焦躁看那下載進度往前一點點挪。原來是一張屏幕截圖，挺大，不看原圖會很模糊。

蕭賢的目光被下面的一行吸引了，在志願頁面的方格裏填上了“H大”，再仔細看幾次也還是這個學校。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拉上去看頂頭的名字——

祁連初。

呼吸變得急促，窗外的驚雷在腦海裏炸開，蕭賢很不争氣地顫抖着手，回到聊天的界面，裏面又多了幾句話：

“我寫好了。”

“還是覺得很羞恥啊。”

“那三個字，咳咳，讓我醞釀一下。”

“……”

“我愛你。”

最後一行被調到很大還加粗了，在蕭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