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到了別墅區把顧西哲放下後,溫晨陽再騎車回家,一路上哼着歌,心情很不錯,今天晚上的電影很一般,不過吃的東西是真的好吃。
回到家,溫晨陽把自行車停在家裏的車庫,隐隐約約聽到了什麽叫聲,像是有女人在喊,意識到可能是張海音出事了,他心裏一怔,跑着來到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
開了門後,叫聲變得很清晰,溫晨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張海音跪坐在地上,溫洪林面目猙獰地扯着她的長發往旁邊的茶幾磕。
張海音頭發淩亂,幾處青腫的臉上布滿了淚痕,張着嘴哭喊:“啊……”
心裏的火氣騰騰地燒,溫晨陽快步上前,揪住了溫洪林的領子,掄起拳頭朝他臉上招呼過去。
那一拳下手很重,溫洪林喝了酒,被打了一拳,踉跄了一步,摔倒在了地上。
溫晨陽蹲了下來,摟着張海音的肩膀,“媽……”
張海音受了驚吓,身體在發抖,溫晨陽碰到她的時候,她不停地掙紮着,“不要……”
溫晨陽心疼地摟住了她,“媽,是我,是我,我是晨陽。”
聽到了晨陽兩個字,張海音不再掙紮,身體還在發着抖,她倚在溫晨陽的懷裏,抽泣着。
溫晨陽眼眶泛紅,想起剛剛張海音被□□的場景,她沒有一點反抗能力,那時她心裏該有多絕望。
他再瞪了一眼溫洪林,剛剛他被打了一拳摔倒了,此時已經坐了起來,溫晨陽的眼睛冒着兩簇火,朝他吼,“你是不是男人?!”
溫洪林喝了酒,臉上有些紅,他打了個酒嗝,指着溫晨陽,“白,白養你這麽大,竟敢打老子。”
要不是張海音在他懷裏,他還想再給他幾拳,讓他體驗一下被人打是什麽滋味。
溫洪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上樓。
溫晨陽摟着張海音在地上坐了很久,等懷裏的人不抖了後,他看了看她的傷勢,嘴角和眼角都青了,額頭被磕出了血,血液順着太陽穴流下來,手腳被衣服包裹着,暫時看不出哪裏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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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音眼神空洞,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溫晨陽柔聲道:“媽,起來,我們去醫院吧。”
張海音低着頭,沒出聲。
溫晨陽扶着她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地上留下了一點血跡,是她的。他從茶幾下面撿起了張海音的鞋子,幫她穿上。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你有沒有要帶的?”
張海音搖了搖頭,依舊沒出聲。
溫晨陽抽了紙巾擦了擦她臉上的血跡,“必須要去醫院看看,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張海音聽到了兒子這句話,眼眶又紅了,她低聲抽泣着,又開始哭。
溫晨陽摟着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有我在。”
張海音始終不開口說話,溫晨陽只好自己做主,現在必須要帶她去醫院檢查傷勢,并處理傷口。
考慮到張海音演員的身份,去公立醫院人多口雜,發生這種事難免會被媒體大肆報道。
要是有靠譜一點的私人醫院,或許會好點。
可是他并不清楚附近有哪些比較好的私人醫院。
他第一個想到顧西哲,他給他撥了電話,對方很快接了,他開門見山,“附近哪裏有靠譜的私人醫院,給我個地址。”
顧西哲以為他出了事,忙問:“怎麽了?”
“你先別管,有的話把地址給我。”
“嗯,晚點發到你手機上。”顧西哲再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謝謝。”
收起了手機,溫晨陽上了樓,粗暴地打開了主人房,溫洪林已經躺在床上睡了,呈大字型,還打着呼嚕。
溫晨陽看着他,有一種想要把他揍醒的沖動,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他打開衣櫃拿了一件長裝外套,再拿了張海音的随身包,裏面有她的個人證件以及卡。
拿齊了東西,他下了樓,把外套給張海音穿上,而後把她背了起來,帶着她離開了家。
張海音一直保持身材,體重只有九十斤,溫晨陽背着她并不算太吃力。
他一路背到了小區門口,小區門口的保安看到了他們母子倆,站在保安室伸長脖子探出來,“發生什麽事了,要不要幫忙?”
溫晨陽道:“不用,謝謝。”
溫晨陽出了小區,到了旁邊的公交亭,他把張海音放了下來,讓她坐在公交亭的椅子上,然後拿出了手機,看到顧西哲發來的私人醫院地址,他按照這個地址,叫了一輛網約車。
車很快就到了,溫晨陽扶着她上車,去了醫院。
醫生先幫張海音處理了額頭和身上的傷口,再安排拍了CT。
檢查完之後,已經是淩晨一點,溫晨陽在醫院開了一間病房,打算今天就在病房裏過一夜。
張海音躺在病床上,側着身蜷縮着,一直沒開口。
溫晨陽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坐在床邊輕聲道:“媽,喝點水。”
張海音撐起身體,擡手要接杯子,手還輕微有些抖,她喝了點水,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她的嗓子有點啞,“你也去休息。”
聽到她開口說話,溫晨陽總算放心下來,“嗯,我就在這休息,你先睡吧。”
張海音重新躺了下去,溫晨陽給她蓋好被子,而後走到了沙發上,打算在沙發上就着張海音的那一件外套湊合一晚。
他躺在沙發上,雙臂枕着腦後,看着漆黑的虛空,睡不着,他在想明天該怎麽辦。
是繼續留在這,還是帶張海音回家。
那個家張海音估計現在不想回去,那個地方對她而言,現在就是地獄。
溫洪林已經不是第一次打張海音,或許以前只是扇一巴掌,張海音覺得沒什麽,便忍了,可今天溫洪林下手很重,根本就是往死裏打。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晚回家五分鐘,結局會是怎麽樣。
網絡上面的一句話說得很對,家暴只有0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這一樁婚姻,不可能再維持下去,也不能再維持。
溫晨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睡着後做了個噩夢,夢到他和溫洪林打了起來,打得很兇,你死我活地。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溫晨陽醒來後起身去看了看張海音,她眼睛是睜開的,不知道是剛醒沒多久,還是一夜沒睡,她現在的樣子很憔悴,加上素顏,讓人垂憐。
“媽,我去買早餐,給你帶份粥好不好?”
張海音張了張口,嗓音依舊沙啞,“你吃吧,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點。”溫晨陽說:“就吃粥吧。”
溫晨陽出去了一趟,在附近買了早餐回來,買回來後,張海音還是不願意吃。
估計是真的沒胃口。
溫晨陽也沒什麽胃口,他感覺不到餓。
他坐在床邊,想了許久才開口,“媽,跟他離婚吧。”
溫晨陽想了一夜,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離開他,你會比現在更幸福,我也更放心一點。”
張海音看着溫晨陽,“你真的這麽想嗎?”
“嗯,是真的。”溫晨陽說:“但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張海音沉默了很久,想起昨天的絕望,她的身體都在發抖,“這樣的日子,我也過不下去了。”
溫晨陽溫柔地說:“那就換一種日子,反正,我也長大了,你也不用擔心我快要高考,顧慮什麽的,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
溫晨陽放在褲袋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溫洪林打來的。
他看了一眼張海音,按了挂機鍵。
過了一會兒,微信提示音響了起來,還是溫洪林發來的。
爸:你和你媽媽在哪?她沒什麽事吧?我昨晚喝酒喝多了,今天早上想起來也很後悔,你告訴我你們在哪,我去找你們。
溫晨陽看着這段文字,覺得可笑,溫洪林的意思就是喝酒喝多了就是家暴的正常理由?說一聲後悔就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了?
他怕是病得不輕。
他沒回複,也懶得回複。
昨晚做的腦CT今早才出結果,CT結果顯示并沒有腦震蕩,溫晨陽放下心來。
張海音說:“我沒事了,晨陽,你回家吧,回去好好睡一覺,換件衣服,洗個澡,讓阿姨給你做飯吃,吃了就去上學。”
張海音這個樣子,溫晨陽也放心不下,“媽,不急,我今天不去學校了。”
今天周日,不去上晚自習也沒什麽,明天就是高三年級的百日誓師,溫晨陽作為學生代表不能缺席,他明早去也趕得及。
中午,張海音吃了半碗粥,她看到窗子外的三角梅開得嬌豔,想起了小時候家裏的院子,也種了一棵,是她出生那一年父親種下的,後來老屋廢棄了,那一株三角梅還開得很好。
張海音突然說想回娘家。
回了娘家,也就沒人敢欺負她。
張海音原本想自己搭車回去,溫晨陽不放心,堅持要送她回去,外婆家距離南城有一百多公裏,搭車要兩個多小時。
溫晨陽先回了一趟家,發現溫洪林并不在,倒是家政阿姨不清楚情況,一直在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溫晨陽沒告訴阿姨張海音要回娘家,只說張海音要去拍戲,讓阿姨給張海音收拾了一些行李。
行李收拾好之後,溫晨陽直接去了醫院辦理出院。
而後約了一輛車去外婆家。
張海音還有個弟弟,一家都在外地做生意,過時過節才回家,家裏請了個保姆照顧年邁的母親。
外婆聽了張海音的遭遇,兩母女在房間裏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天已經黑了,溫晨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到房裏傳來哭聲,心裏也很難受。
保姆過來問他有什麽想吃的,他說随便。
他拿出手機看,才發現顧西哲給他發了消息,再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十分了,上晚自習的時間。
顧西哲:遲到了。
溫晨陽:今天不去學校,幫我請個假,我在外婆家,明早趕過去。
教室裏,每個人都捧着書晚讀,有人讀英語,也有人讀語文,顧西哲像平常一樣看全英的文章,放在抽屜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看到了溫晨陽的回複。
班主任姚志彬朝着第三組走過來,顧西哲放下手機,繼續看書。
姚志彬在溫晨陽的位置旁邊停下,問邱岳,“晨陽呢?”
邱岳聳了聳肩膀,“我也不清楚。”
顧西哲朝着姚志彬開口道:“老師,晨陽今天請假,明天再過來。”
姚志彬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怎麽他家長也沒給我請假啊。”
顧西哲解釋道:“可能是有點事,沒來得及。”
姚志彬信了,點了點頭,把手機收了起來,繼續巡視。
等姚志彬走後,顧西哲給溫晨陽發了消息:給老妖打電話請個假。
打電話請假只能家長請,溫晨陽也不想讓張海音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請假。
溫晨陽:不用,明天我回去補假條。
顧西哲再對話框輸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想了想,覺得冒昧去問似乎也不大好,于是又删掉了。
他繼續看書,平時教室裏動靜再大他也能不受幹擾,今天卻有些心不在焉,一本外文名著,他看了一頁,發現自己并不知道講了什麽,而後又重新看了一遍。
下了晚自習,顧西哲先回宿舍,平時他都是跟溫晨陽一塊走的,今天他不在耳邊叽叽喳喳他還有點不習慣。
顧西哲把溫晨陽曬在陽臺上的衣服收了進來,這衣服已經晾了好幾天,那貨每次周五放學都忘了把衣服收回來。
他把衣服挂進了他的衣櫃裏,看到衣櫃裏亂糟糟地,忍不住又給他收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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